《九阙惊风行》旻玉

2、临安清雨赋

　　五日后，临安地界。
　　临安不如金陵那般繁华，但历来不乏才子佳人和诗词。百年前一位名动四方的文豪上仙云游至此，留下一篇代表毕生造诣的《临安清雨赋》让临安从此声名鹊起。
　　顾锦行和云臻到临安时，恰逢赋中所写细雨纷飞的时节。栀子花香氤氲在袅袅水气里，草木深深的古巷里到处弥漫着清新气息。
　　两人带着宗族队伍骑马并行在石板街上，押送贺礼前往临安静海阁。
　　顾锦行穿着日月金纹的茶白锦缎宗服，头发并不像一般和光府弟子那样束在金冠里，而是挽成一束马尾荡在身后。他本就生得风流俊俏，明眸一弯，半边嘴角勾起斜斜的弧度，霎时吸引了沿路女性含羞的目光。
　　云臻着一身黛色异域宗服，兜帽下的脸还带着几分少年模样。他刚成年，到底还是爱玩的年纪，流连于路边的小摊。这位云漠来的异域公子被小贩忽悠得买了一大堆在顾锦行看来妥妥宰客的“黑心特产”。
　　一路走走停停，将贺礼送达静海阁时已是晌午。刚好阁主不在，两个人省去了一通繁文缛节。
　　用过膳后顾锦行在房里为探山准备东西，临出门前，他把雌雄双刃牢牢佩在身上。雌雄刃是和光府一脉相传的灵兵，一剑一刀，以佩刀的方式交叠横悬于后腰。顾锦行的灵兵名为九阙，九阙剑和九阙刀。
　　云臻那边除了月隐的司命杖天玄外，云臻还带了一个云氏特有的掌中罗盘。仙魔人三道，人道是最复杂且不太适于斗法搏战的一道，但往往起着关键作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一切准备妥当，二人出了静海阁，一路向西。静海阁在临安城中比较繁华的地段，而青尘山已经远离了市井，隐在几座小山之间，山脚下稀稀落落有几个小村都是毫无人烟的样子，隐约环绕着一股黑气。
　　顾锦行远远勒马：“此山必定发生过什么。”
　　“何解？”
　　“山体黑气缭绕，但山底隐隐有一丝祥瑞之气。也就是说，这座山原本在风水上是一座宝山，是后来有人把它成了一座招邪煞山。”
　　闻言云臻扣手算了一卦，算完他皱紧了眉头，又算了一次，面色更加凝重。
　　“怎么了？”顾锦行问。
　　“奇怪，我算不出来这里发生了什么。”云臻道。
　　一般来说，算不出来的原因有很多。比如，造成这件事那个人，修为道行比卜算者本人高出很多，又或者所问人事和卜算者有关联。
　　“看来山上的东西不简单。”顾锦行直接说。
　　“要不算了吧，我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冒险。你要有个万一，我没法向令严交代。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云臻此时倒是十分理智。
　　顾锦行摇头拒绝：“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山脚下的村民何辜？这黑气已经向城里扩散了，搞不好这件事就和静海阁有关。”
　　“何出此言？”严臻诧异。
　　“你想，这山变成这样肯定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大名鼎鼎的仙道世家不可能连自家地盘的异变都察觉不到吧？所以我们不能惊动静海阁。”
　　云臻听罢沉默了半晌，接受了锦行的提议。
　　两人把马栓在小树林里，步行去山脚下的村庄查看。不乘灵兵御风飞行，是怕有结界或者惊动了山里的东西，这也是他们骑马过来的原因。
　　小村庄里一片死寂，两人走进其中一户人家，桌上放着发霉的饭菜，勺子筷子就直接散落在碗边。有一把大勺子里盛着米饭，筷子上还黏着饭粒。
　　云臻得出结论：“他们……这是凭空消失的啊。”
　　顾锦行点了点头。他们又继续查看了几户人家，里面的物品都维持在主人消失瞬间的样子。这种景象只可能是鬼道所致。
　　鬼道是一种极其邪恶的力量，天地混沌之初便存在。仙魔人三道，皆诞生于混沌之力。魔道虽然修炼途径和用法为仙道唾弃，但魔道的修炼者也不能随意屠戮伤天害理，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内心的魔种会反噬宿主。只有鬼道，是三道公敌，以杀戮和怨念筑基。
　　然而，一整个村庄的人，这要多厉害的主，才能有这般出手？甚至没有惊动几大世家的任何一个。
　　顾锦行和云臻对视一点头，不再停留，直奔青尘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