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流三百年》这怪厮

7、桥段

　　胤祯又不答话。只是看着戚小霜，眼神有几分幽然。

　　“你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胤祯忽然又问出了口。
　　“我……”戚小霜结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
　　胤祯对这不可理解的答案竟然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摇了摇头，便走出了屋子。

　　胤祯让戚小霜跟着他去躺八爷府，说是那八嫂今天约着打骨牌，特意要叫上戚小霜。戚小霜读的穿越文读了，对这历史上的八福晋还是有几分了解。很凶，很恶，很强大。有些时候形容一个人，这么几个字，就已经足够得很了。

　　戚小霜与胤祯是住在宫中的，因此去躺八爷府，也就等于出躺宫了。在宫里呆了那么久，戚小霜对于这次机会自然是珍惜得不得了。坐在马车里，总要伸手去捞帘子，一看着在外面走着的形形色色的老百姓，那些鲜活的清朝人，戚小霜也觉得心里一阵高兴啊。

　　“我好喜欢他们啊！”戚小霜指着窗外，看着一个捏糖人的，编藤兰儿的，卖胭脂水粉的，杂耍的，大鼓戏的，兴奋得不得了。

　　本来是奔着北京来的，没想到穿越回了古代。在现代，进皇宫还是要掏门票钱的，不像现在，自己一分钱不花，还住在皇宫里，还有这货真价实的轿子坐，还能看见三百年前真切的人们生活的场景，戚小霜就想激动的哭。

　　越是看着轿子外面那些人们脸上的笑容，戚小霜就越是高兴。看着几个杂耍的，在外面圈一个大圈儿，有人从嘴里吐出火来，有人翻了几个精彩的跟头，还有人牵着一只猴子，上串下跳的条个不停，戚小霜忍不住拍起手来，大叫一声，“好！”

　　正欲看个仔细，帘子却被放了下来。戚小霜一脸疑惑地看着胤祯，却看见那人冷哼一声，“如此江湖之戏，叫好你不怕失了身份？”

　　一看着胤祯那副自命清高，自认为多尊贵无比的样子，戚小霜就觉得心烦，“江湖之戏又怎么了？别人也是靠这个吃饭呀！让你去那儿跟那只猴子耍，还只不定耍成什么样儿呢！”

　　“啊哈哈——哼！”从轿子外面传来一声夸张的怪笑，然后又马上忍住了。不用说也知道，是胤祯的小跟班儿，也是管家，叫容成，一个十六七岁大的毛孩子。听得容成笑成这样，再看看胤祯那铁青的脸色，戚小霜再想笑也只得使劲憋着。

　　“你怎能将我与那江湖之人比较！！荒唐！！”胤祯气得大吼了一声，然后一甩袖子，别过身去，再也不理戚小霜了。

　　“小气！”戚小霜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捞上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

　　穿着宫服的小太监，穿着朝服的大臣门，骑着白马飞腾的江湖游侠儿，还有那满族女子的豪爽，汉人女儿的娇羞。卖菜的吆喝声，戏楼里的叫好声，人们京味儿十足的议论声儿，惹的戚小霜多么想现在冲下轿子，融入他们，成为其中的一员啊！

　　戚小霜放下帘子，心里扭捏了半天，终于对着那闭着眼睛养神的胤祯，嗲声嗲气的叫了一声，“爷！”
　　胤祯浑身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戚小霜，“你又怎么了？”

　　“我是说，”戚小霜扯着帕子，扭扭捏捏地道，“一会儿，从八嫂他们家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准我在街上玩会儿啊？”

　　“不行。”

　　气死我了！虽然猜到是这个结果，但戚小霜还是眼巴巴地再次求道，“爷，您就准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戚小霜转了转眼睛，她也不知道该保证以后要做什么，一时间没了话，对上了胤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保证什么？”
　　保证什么？保证什么？
　　保证以后不吃肉？戚小霜猛地摇了摇头，保证以后不睡觉？保证以后……
　　“爷您自己说吧。”实在是懒得想，把这个问题扔给他自己解决好了。
　　到了八阿哥府上的时候，戚小霜还是没想出来要保证什么。胤祯也不再理她，自顾自的走着，戚小霜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还是跟了上去。

　　虽然说自己住在皇宫里，可是这八爷府看上去皇宫还好。戚小霜总觉得自己走到苏州园林里来了，一片眼花缭乱，过了山就是树子，过了树子就是人造河，如果没有胤祯在前面带着，戚小霜总觉得自己要迷路。

　　两人走了一会儿，戚小霜猛然听得面前传来一片放肆的大笑声，是个女人的声音。戚小霜抖了抖，莫非这就是八福晋？
　　赶紧小跑了几步，一转过身，就看见几个女子盛装坐在凉亭里，旁边还待着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其中两个人是。一个是温和的八阿哥，一个是胖子九阿哥，还有一个长得不错的，玉树临风的，难道是十阿哥？

　　再一看向那三个女子。坐在正中央那个笑的旁若无人的，必定就是那八福晋了吧。旁边那两个女子，一个文弱含羞，一个颇有几分盛气，难道就是十福晋和九福晋？

　　戚小霜此时此刻觉得甚是有趣，感觉自己像在玩模拟游戏似的。带着几分刺激，更带着几分期待啊。

　　上前一步，一福身，“见过八哥八嫂九哥九嫂十哥十嫂。”

　　众人被她这奇怪的请安方式弄得一怔，三个女人停止了说笑，三个男人也把目光转向了戚小霜和胤祯。
　　胤祯的脸上颇有几分尴尬，看了戚小霜一眼，戚小霜得意的站起身来，又上前走了一步。
　　八福晋这才回过神来。一双剑眉舒展开来，柳条似的眼睛似睁似闭，嘴角挂上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十四弟这媳妇倒是有趣！”虽是赞扬，但是讥讽之意却甚是明显。
　　“谢过八嫂。”戚小霜也不甘示弱，回了她一个微笑。
　　众人又是一怔。九阿哥则在一旁阴蹭蹭地开了口，不怀好意，“十四弟妹今天怎么有心情出来玩儿了？”
　　戚小霜一愣，还没答话，八福晋却又是开口，“不想那个人了么？”

　　听得这样直白的问话，戚小霜也有点怔住了。照理说，这属于闺中密事吧，怎么能拿到这抬面上来说呢！就算是你们几个要羞辱我，可这样也把十四阿哥给骂了进去了啊。
　　一抬头看向胤祯，脸色非但不尴尬，还有几分看好戏的神情。

　　戚小霜还没回过神来，那个有些盛气的女子也开了口，“我是真的很好奇呢，能让弟妹如此日夜思念的人，究竟是哪一个啊？弟妹能说说吗？”
　　再次看向胤祯，似笑非笑，不出言语。
　　“弟妹这等事能做的，却不好说得么！”八福晋咄咄逼人，笑容越来越明显，“给嫂子们说一说，嫂子们不会给你说出去的！”

　　戚小霜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今天自己到这儿来，就是给人奚落的！
　　看向胤祯，还是没有表情。虽然对这个人讨厌至极，但是心里还是对他有几分依赖。也许他是她到这个时空来遇到的第一个人，也许是他是他名义上的丈夫，也许……自己对他，心里总是有几分不排斥的。

　　可如今这般情况，戚小霜回想起这两个月的事情，对于胤祯，却不得苦笑而过了。

　　心中多了几分苦涩。或许自己心里，一直都对这个男人有些依赖，可是如今，戚小霜也在心里升起一股冷笑。

　　什么狗屁丈夫！自己的老婆被人欺负就这么让他高兴吗？完颜喜欢人有什么错误，连这个想念的权利都没有吗？若是真正的完颜站在这儿，指不定哭成什么模样了，也许人都要疯了。可是今天，他们不能如愿了。站在这儿，不是温婉柔情的完颜，而是来自现代人的戚——小——霜！

　　“说就说。”戚小霜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顿一顿，看向众人有些茫然的眼神。
　　“怪我自己没说清楚，”戚小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其中包含了许多的情愫。有感人，有思念，有离别，更有几分煞人的惆怅，无言的凄凉。列位静静听，听姑娘我为你细细道来。”

　　戚小霜看见十阿哥喷了一口茶出来。

　　无视他。
　　戚小霜拿了跟筷子，敲着碗，颇有节奏的念了起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想我幼小七岁载，独自出门落街上。忽闻跟前百秀来，卿卿公子落身旁。我问他，公子家住何地方，家中可有丰田粮，姑娘年幼无处居，盼你带我回家做新娘！丁零个锒铛呛！！”

　　戚小霜满意地看着众人瞪大了眼睛，全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公子说，姑娘你说话不厚道，哪有自荐做新娘，我两本是不相识，怎能带你回家面爹娘！”

　　戚小霜又猛敲了几下碗，脸上露出几分可怜的模样，“姑娘我人美心肠好，哪知你拒绝不商量。欺我善良软心肠，只盼公子你回家好生待，我独自向黄泉诉衷肠！！”

　　等唱完这段儿，九阿哥实在是忍不住，终于开了口，极其艰难地问出了声，“弟妹……你，你这是唬鬼吧？”

　　戚小霜使劲跺了跺脚，“九哥这话可说得不好听。您说这话不吉利，您这不是早咒自己死么。我这是真的，你就不死，我这是假的，你就得死。你说——”戚小霜故意拉长了声调，斜着眼睛看着他，“我这是假的吗？”

　　九阿哥沉默不出声了。

　　“公子吓得魂飞掉，拉住手儿悔清肠。眼泪落得双双下，人儿去得远远方。人海深处无踪影，再度寻她已无方。姑娘一奔三千里，黄河见了都哭断肠。人间最苦莫过于此，怎能让人心不慌。幸得姑娘留一手，公子信物已经在手上。丁零个锒铛呛！”

　　这一次，居然是八福晋抢着问，“信物，什么信物？那姑娘怎么会有公子的信物呢？她怎么得到的！”眼睛里居然多了几分期盼，脸上的盛气也少了几分。
　　“八嫂莫急呀，”戚小霜眨了眨眼睛，“那姑娘知道此生与公子无缘，就顺手扯下了公子身上的一块玉，独自离开了。”

　　看到八福晋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戚小霜忍不住想狂笑。这古人就是不如现代人。我随口编的街头小曲儿，居然也把他们听成这样，撇了撇嘴，戚小霜张嘴又开始唱。
　　“慌乱之中出差错，公子名儿也不知道。姑娘自从一不起，直到皇上下旨做旁人新娘。姑娘不愿做负心女，只得撞墙没多想。哪到十四爷硬逼无他发，只得血泪吞下心里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世间多少故事，最消魂，偶遇却，天隔一方。”

　　“哇……”地一声，八福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