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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饭局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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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晴儿子绑架案的失败,是许言蹊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痛,这点毋庸置疑。即使在接下来的侦查过程中将凶手绳之以法,也无法救回被残忍杀害的夏首韩。
但是对于这个案件,夏鹰扬的态度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在夏首韩被害后,刘家珂真切感觉到这个案件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夏首韩死亡时间,正好是在审核政府警安团期间,而父亲的警安团就在审核名列,虽然不愿意这么想,但是如果这件事情本来就有其他警安团参与,为的就是让自己父亲的警安团落选,事情就变得合理起来。
刘家珂在夏首韩被杀死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许言蹊他的分析。可是许言蹊却没有表示自己的态度,只是告诉他:静观其变。
而事后,刘家珂的父亲越发反常,经常好几次案件调查都没有带上自己,导致自己一直跟不上案件的最新进展——当然事后他从警安团其他成员手里拿到了最新调查,事实上和自己手里最旧的那份,除了日期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差别。
可是,刘家珂害怕自己父亲有事瞒着自己,于是在发现父亲逐渐反常后,便父亲的车上安装了窃听器。
而正是这天,当他和陈沐阳回到学校晚自习的时候,听到父亲在车上的通话声,这代表父亲有所行动了。
“是,好的好的,我能准时到。”
马上到?去哪?见谁?电话里没有说清楚。
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父亲要去见一个人,而且从父亲有点谦逊的语气可以听出来,对方的级别比他高。
电话已经挂了,再也得不到任何信息了。
刘家珂一只耳朵带着窃听器连接的耳机,另一只耳朵换上了手机的连线耳机,他走出教室,拨通了许言蹊的电话。
“哥,有件事麻烦你。”
另一边的许言蹊放下手中赵安晴案件的资料,站起身做出准备出发的姿态,问道:“怎么了?要出发去哪么?”
刘家珂说道:“你见过所有警安团审核组核心成员吗?”
许言蹊问:“去年年会见过,还是那五个人吗?”
刘家珂说:“没错,你用你的契约能力定位他们,然后把地址发我电脑上。”
许言蹊打开电脑,正准备在地图上标记这些人分别所在的位置,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重新聚精会神,开始展开一轮新的定位,大脑排除外部噪音干扰,确定三次后,终于下定了结论,对刘家珂说:“这五个人都在一个地方。”
刘家珂听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本来以为父亲是去见其中一人,没想到这次是集体开会,看来确实父亲有下一步的计划和打算,并且没有告诉自己和许言蹊。
“在哪?”刘家珂问道。
“迎风酒店,最东边。”许言蹊回答道。
迎风酒店,那不是陈沐阳父亲的酒店么?
刘家珂对这个酒店的路线实在太熟悉了,从他们学校到这个酒店,步程只需要30分钟,如果骑自行车的话,10分钟左右就足够了。
“哥,你再帮我定位一下我父亲现在在哪?”
“还在你家门口的那条路,似乎堵车了,一直在马路中间停住不动。”许言蹊回答。
天助我也!
从家中开车到迎风酒店本来只需10分钟左右,如果堵车的话需要更长时间,自己说不定能在父亲赶来之前到达迎风酒店。
“还有什么事情吗?”许言蹊问。
“哥......一会我会再打电话给你,同步一些案件信息,你记得保持电话畅通。现在我要赶紧过去了,挂了。”
说跑就跑。刘家珂挂断电话,给陈沐阳发短信说回家有事,让她帮忙请个假,于是便快步跑下楼,骑上自行车来到了迎风酒店。
迎风酒店一共二十层,住房为8至20层除了13层以外的其他层,酒席一般在1至4层。
许言蹊虽然能定位到他们所在位置为迎风酒店最东边,却没办法定位到他们去了酒店第几层。
这些审核组成员一定会选择比较安静的环境谈天论地,但是好巧不巧,1至4层的最东边都是包厢,也就是说任何一层都无法被排除。
刘怀志赶到时,已经差不多7点40了。
审核组单独召警安团队长讨论事情的时候不多,但是但凡有这种情况,审核组的成员都会先到,随后再通知警安团队长。
这么做是为了避免警安团的人提前赶到,在聚餐的地方安置窃听设备。审核组成员赶到后会全面清理房间,保证没有监控录像和窃听设备,随后再通知警安团成员。
“既然已经到了,那开始检查吧。”坐在主位的男子一脸胡茬,声音浑厚有力,眼神锐不可当,盯着刘怀志看了许久,直到另外两个人拿着金属探测器完整的检查完刘怀志后,他才放下心来,夹了一口菜。
刘怀志将手机关机,放在门口,入座。
主位的男子,正是夏鹰扬。在审核组成员里,他的地位最高,话语权最大。一直以来,和他共事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铁打的男人。因为他几乎一天18个小时都在工作,而且经常可以不用休息。
刘怀志打量了一会夏鹰扬,看起来,铁打的男人在经历了这几十天的折磨后,也开始有些疲惫和劳累了。
刘怀志看了看周围:韩石景,黄钰,柴春,傅强。
四个审核组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刘队长,今天开这个会,只有我们几个在场,有些想说不敢说的话,你可以不用顾虑,说出来吧。”夏鹰扬开口了。
“夏先生指的是什么?”刘怀志明知故问。
这种事情,如果夏鹰扬不开头,即使让他说,他也不敢说。
夏鹰扬阴沉着脸,说道:“当然是我儿子的事件。”
刘怀志低下头,沉痛的说:“这次事件,是我们的失误,十分抱歉,案件汇报里,我已经写的很详细了。”
“刘队长,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次事件并不是一起单纯的绑架案么?”一旁的柴春开口了:“大家都不是傻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审核组成员的儿子被绑架了,候选警安团负责这起案件,最后居然导致人质死亡......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柴姐,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不愿意去怀疑同行。”刘怀志回答道:“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其他警安团参与的,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对这个团体保持信任,不是吗?”
“可是......”
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餐桌上的争论。
“请进。”夏鹰扬挥手示意两人先停下,给了韩石景一个眼神,让他将门锁打开。
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了进来:“打扰一下,上菜。”
夏鹰扬像是审视犯人一样盯着服务员,看着他一道菜一道菜端上了桌,没有丝毫可疑的举动,可是......
“等一下。”夏鹰扬注意到有些不对。
“怎么了?”服务生问道。
“这道果盘我们没有点。”夏鹰扬指了指桌上的果盘说道。
服务生看了看,回答道:“哦,这是本店送的。”
“送的?”
“嗯,包厢内消费送一份果盘。”
“哪里写了,我没看到?”
“这......没有写。”服务生回答说,脸涨得通红。
夏鹰扬觉得有些不对劲,用眼神示意韩石景和柴春,他们即刻会意,起身按住了服务生。服务生趴在餐桌上,不敢多说什么,看着夏鹰扬端起果盘,一点一点检查里面的水果。
检查了好几遍,果盘里的水果全部都被捣碎了,盘子也被金属探测器扫描了好几遍。夏鹰扬有些惊讶:这里面并没有窃听器。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夏鹰扬想了想,说道:“把它端出去,我们不需要。”
随后示意松开服务生,他自己拿起金属探测器,重新确认了每一个餐盘和菜肴,确定里面都没有窃听器,这才放心坐下。
“继续吧。”夏鹰扬说道。“刘队长,你心里真的没有过丝毫的怀疑么?”
刘怀志默不作声。
他内心是怀疑的,但是他不敢说出口。
夏鹰扬是审核组成员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一位,杀了他的儿子来陷害自己管理的警安团,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如果被查出来,这是绝对要拿命偿还的事情,谁敢这么做呢?
没有人敢惹夏鹰扬啊......
“刘队长,请好好想想,这次事件,有没有哪个地方让你觉得,感觉到来自其他警安团的阻力?”坐在夏鹰扬身旁的傅强说道。
“没有。”刘怀志摇摇头。
“真的没有吗?再好好想想,比如说犯人的电话,有没有让你觉得很奇怪的地方?”傅强问。
刘怀志说道:“确实没有,如果一定要说的话,犯人最后一个电话,是冒充其他警安团成员给赵安晴打的,所以才使我们放松了警惕,导致了这次的悲剧。”
“也就是说,犯人声称自己是警安团的人?”夏鹰扬问。
“嗯。”刘怀志点点头。
“说是声称或许不那么准确吧。”傅强笑了笑。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几张打印文件“这是我今天下午找信息团的人要来的赵安晴电话记录,抱歉啊夏兄,没提前和你商量。”
“没事,你说。”夏鹰扬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当天命案发生后,赵安晴没有再接过任何电话,因此有理由可以断定,赵安晴当天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就是犯人打来的。”傅强说道。
夏鹰扬点了点头,在绑架案发生后,他在家中所有地方都安置了监控器,事后检查,自己妻子在命案发生后,确实没有接过电话了。
“这个电话记录我带来了,最后的号码有信号保护,但是通过破解技术,我查到这个号码是属于警安团的内部号码。”傅强说道“也就是说,这个案件即使不是警安团一手制造,但至少也有警安团成员的参与。”
柴春接过傅强手中的文件,确认了一次,确实最后一个号码有信号保护,这也是警安团成员常用的手段之一。
一直没有说话的黄钰看到傅强的文件,脸色有些惊慌,他拼命掩饰了下来,却被身旁的夏鹰扬察觉到了不对。
“说起来,黄钰,你弟弟的警安团也在这次候选名单里吧?”柴春问道。“政府警安团入选三个,你弟弟的警安团似乎排名第五?”
韩石景听到柴春暗有所指的话,有些生气的说道:“没有证据的含沙射影的话就不要说了。”
“是啊,柴春,你这句话说出来可就不对了。”傅强装作坦然的吃了一口菜,补充道:“他弟弟的警安团排名第五,就算通过这种手段搞垮了刘队的警安团,那也是给第四的铺了路,轮不到他啊。”
“谁知道呢?”柴春听完后,也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几张报纸:“起初我不想拿出来的,现在看来不得不拿出来了。”
夏鹰扬没有说话,接过柴春递给他的报纸。
“这是明天的报纸,我老公在报社工作,他提前给我看了明天的内容。”柴春说道:“这只是第一稿,里面还有很多版面没有印刷,预留了今晚的新闻,但是头版头条已经有了,你们大家看看是什么吧。”
众人接过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警安团高层疑似交涉黑团。
“这种事情,放在政府警安团恐怕没人会相信,但是无独有偶。”柴春将目光对准了坐在夏鹰扬身旁的黄钰“这份报纸,攻击的是排名第四的警安团,在审核这段期间,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公众的情绪,所以如果在这段时间有负-面消息的警安团,会先被调查,以安抚民众。”
“最终的结果就是,排名第二的刘队的警安团,因为这次事件失败,失去核心组成员的信任,失去接下来四年的政府警安团资格。而排名第四的警安团深陷调查泥沼,暂时无法被选定。”柴春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死死的盯着黄钰:“准备得真充分啊。”
傅强深吸了一口气:“柴春,没有证据,不要这么火气冲冲的对着自己的同事。”
“黄钰,有些话我不说,不代表大家不这么想。”柴春严肃的说道:“警安团和审核团,本来就是有利益往来的两个团体,因此有亲属关系的人是应当回避的。当年夏队在警安团那么有声望,最后来审核团的时候,还是切断了和之前同事的所有联系。为的就是不让民众嚼舌根,猜忌高层之间有所勾结。”
餐桌上众人都沉默了。
的确,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利益相关团体不能由有亲属关系的人共同担任决策层,可是在现实,高层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还是会和亲戚保持一定的关系。
像黄钰这样弟弟是警安团的队长,自己是审核团的成员,这种情况是极少的,因为黄钰虽然有一定话语权,可是本身低调,民众对他并不了解。
可是在其他人看来,这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民众知道了,审核团的决策层是不是就颜面扫地?政府警安团还有信任可言吗?
黄钰没有说话,以沉默回应了柴春的指控。
韩石景想帮黄钰说些什么,但看到他自己也不多解释,便也什么也没说了。
并不是黄钰内心不想解释,而是他明白,此时说任何话,都是越描越黑,似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自己弟弟的警安团,可是所有的证据却都不能在法庭上站得住脚。
这种情况最容易引起内部人士的怀疑,尤其是夏鹰扬。
黄钰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不知道夏鹰扬是如何看待今天这场饭局的。他只想马上打电话给弟弟,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