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监狱岛[双向导]》帛承

91、第 91 章

　　陈烟沉默着跟李新对视了好久，最后她叹了口气，身体一仰向后靠去，后脑枕着椅背盯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见她不说话，李新也移开了视线，他扭头看向了窗外，心中忍不住为目前还处于失踪状态的那几个人担心。

　　大概僵持了十多分钟，陈烟先开口了：“你在给谁打工？”

　　李新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秦止戈的名字报了出来。知道秦止戈的人并不是很多，除了他们那人上人的圈子之外，没几个人听说过他的名字，但陈烟显然很熟悉这个人。

　　陈烟眼神认真了起来，坐直身体看向李新，问道：“秦止戈现在在干什么？”

　　李新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但是陈烟并不是很相信，她垂下视线，抿着嘴唇沉思了一会儿。片刻后她再次抬起头，“那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李新算了算许晨音说的最后联系时间，老实回道：“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大概是三四天前。”

　　“那他去做什么了？”陈烟问。
　　“不清楚，他没说。”李新回。
　　“那他这三四天里你没跟他联系过？”陈烟又问。
　　李新摇头，“没联系过。”
　　“那你现在能联系得上他吗？”
　　“一般都是他主动联系我。”李新回。
　　“那你现在能联系他一下吗？”陈烟问。

　　陈烟俯视他的视线让他觉得压力有些大，于是李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靠着墙壁看向陈烟，他问陈烟道：“你为什么要我联系他？”

　　陈烟轻轻一笑，躲开了李新审视的目光，答非所问地说道：“我身边的人没有不对秦止戈感兴趣的。”

　　李新回她道：“我要对我的工作跟我的老板负责，不能什么都跟你说，你应该能理解吧？”

　　陈烟尴尬地笑了笑，显然她理解，可是她却说：“不管秦止戈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始终是哨兵，哨塔了解哨兵的动向天经地义、合情合理，不存在‘能不能’这种说法。”

　　李新眯眼假笑，点了点头之后冷眼瞥向了陈烟，冷声道：“但是秦止戈是例外不是吗？如果你真的能那么顺利地了解到他的动向，又怎么会在这儿问我呢？”

　　陈烟的心理素质极佳，面对李新的反问，她面不改色，平静地把李新这带着挑衅意味的话从头听到尾。

　　李新没接受过正统的哨向教育，所以在“狠劲儿”上总输人一头，他领悟不了许晨音作战时身上那股由内迸发的攻击性与压迫力。但他也有自己的特长——只有爆发时迅猛如恶鬼，其他时候都平凡如常人。这是他与别的向导的最大区别，这种反差总能让他在一次次的生死较量中出其不意，然后取得胜利。

　　此时此刻，陈烟眼里的李新就是一副纯粹无害的模样，无害到一种让陈烟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一个B级向导也能试着压制他一下。当然，她最终没有这么做，她不傻，知道B级与S级之间的差距并不是简单的“心理素质”能跨越的。

　　陈烟站了起来，在病房里走动起来活动筋骨，她也很久没有休息了，突然站起来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她走到窗边，双手撑着窗台往窗外远处的树林眺望，然后深呼吸了一下。

　　“哨塔当然有权利随时了解秦止戈的行踪，但是，”陈烟回头，冲李新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但是我没有那个权限啊，所以才想偷偷问问你。”

　　这回答出乎了李新的预料。陈烟卸下那一板一眼地官方做派，站在窗台前回头看李新，眼神中带着一丝活泼与俏皮。这样的表情很难不让别人卸下防备。

　　“所以，你刚刚问的问题也算是违规了是吧？”李新问。

　　“那怎么能叫违规呢？”陈烟转身，抱着双臂，靠着窗户半倚半坐在窗台上，“我现在执行的任务就是调查这次的意外，你跟这次意外有关，我找你问话，这完全合法合规。”

　　这话对李新来说根本起不了作用，他眼神淡漠地看着站在窗边的陈烟，似乎根本没把这位女军官放在眼里。

　　“我刚从监狱出来没几天，对秦止戈的了解可能还不如你多，你从我身上是问不出什么的。”李新说。

　　陈烟没对这话做任何表示，自顾自说起了别的：“我知道，你肯定跟那个秦止戈一样，心里充满了对哨塔、军队的怀疑甚至是敌意，但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说着，陈烟朝李新一步步逼近了过来，“你可以怨恨哨塔的黑暗冰冷、残酷无情、泯灭人性，但是在这个星球上，只有哨塔会永远站在哨兵跟向导的背后。”在陈烟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张名片，夹在两指之间递给李新，名片锋利的边缘刚好抵在了李新胸口。

　　李新抬手，用力将名片从陈烟指间抽了出来。陈烟给他的名片很简单，只有名字电话，没有其他信息。李新瞥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她，“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陈烟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看你这幅模样，之后一定会遇到需要帮忙的时候，到时候联系我，这是我私人的电话号码。不过你得快点打，我这任务是有时间期限的，过了我执行任务的期限，想联系我就难了。”

　　说完，陈烟冲李新摆了一下手，“好了，我也该回去继续上班了。外面有警局的人，待会儿大概会找你问话，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陈烟的冷静贯彻始终，即便是被看穿的时候也表现得极其从容，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样。李新对哨塔并没有敬畏之心，所以面对陈烟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很平静。从头到尾，病房里的氛围都很“和谐”，如果有人围观，肯定会觉得他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李新又看了一眼陈烟留下的私人名片，默默地把它反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缓缓合上了眼睛。

　　……

　　苍鹰被许晨音叫回，变成麻雀大小静静地停在许晨音肩膀上。她依旧不说话，站在许晨音肩头像普通鸟儿一样，扭着脑袋四下不停打量。

　　许晨音端起咖啡杯一口喝完，然后抽出一张餐巾纸随意擦了擦嘴，就带着苍鹰离开了街边的咖啡店。

　　她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沿着咖啡店门前那条东西向的路往通往博物馆的那条路走。这条路跟博物馆之间只隔着一个街区，说白了之间只隔着两排背对着的楼房而已，但是就是这么一丁点距离，两条街上的氛围就已经是天壤之别了。不过就算这样，这条街也不算特别繁忙，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街边店铺也很冷清。

　　许晨音仿佛是这条街上唯一活动的活物，她慢慢往前走，在这静止一般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这条路很短，没几分钟，许晨音就又走到了头，来到了那条直通博物馆大门的南北向大道上。就在许晨音打算转弯的时候，一辆卡车从她面前开了过去。

　　许晨音想也不想，直接攀住车斗翻进了车里。许晨音下意识觉得这车是往博物馆里面开的，事实也与她预料得一致，这车沿着博物馆的围墙绕了半圈，从博物馆侧面的小门开进了楼后面的庭院里。

　　车停下之后，苍鹰带着许晨音藏进了三四维空间缝隙中藏了起来。开车的人不是很仔细，许晨音上车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察觉到。车停后他们到后面检查，也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这也情由所原，因为这卡车里运的是一箱箱的生活用品，并不是什么很值得重视的东西。

　　车停下不久，负责跟运货对接的人就来了。许晨音听得清他们说话的内容，他们交流之间许晨音得知了这次运过来的只是简单的被褥床单之类的东西，而且过几天还会有人送别的什么东西来。他们没有直接说之后那批货物的名字，说的全是编号，但这编号又跟许晨音在病房里看到的那些药品上标的不一样。

　　收货的人点都不点，直接在送货单上签了字，然后就让机器人出来卸货搬货了。

　　机器人搬货的时候收货人对那个送货的说：“卸完货后你等等，今天有东西要带走。”
　　这话让送货的有些不满，“怎么不早说，这不是又把我车弄脏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些人从来不提前说的，我也没办法。”收货的人回。
　　“啧，也是真作孽啊，这次不知道又死了多少。”送货的人感慨道。
　　收货的人连忙打断了他，“有货你就送，少说那些有的没的。”
　　“也对，赚钱就行，抽烟吗？”
　　“来一根。”

　　车外响起了点火的声音，两人说话的声音暂时停了会儿。许晨音已经大致猜出来了，过会儿这辆车要送走的东西应该就是先前她在地下室看到的那些尸体了。

　　许晨音藏在车斗里，心中万分忐忑，虽然已经知道这里的真相了，但知道之后要跟尸体待在一起，她还是不自主地感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