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监狱岛[双向导]》帛承

58、放纵致亡

　　游戏仓的门似乎是被卡住了，许晨音把门拽得“哐哐”直响也没能拉动它。就在她准备动脚踹的时候，舱门上的紧急联络口里传来了李新的声音：“你还好吧？受伤了吗？”

　　许晨音稍稍放下心来，“我没事，外面怎么？”

　　李新松了口气，“也没出什么大事，有个小哨兵玩游戏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受了游戏里爆炸的刺激，精神力失控，狂化了。”

　　“什么？那问题现在解决了吗？”许晨音问。

　　“嗯，我在呢，解决了。救护车刚到，人已经被抬走了。”李新说。

　　许晨音松了口气，“那你呢？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个小孩，没多大破坏力。”李新回，“你小心点，你的这个游戏仓故障了，门打不开，要直接切开，你往后靠靠，当心被误伤。”

　　“好的。”许晨音终于放下心来，靠在座椅上不再折腾。

　　片刻之后，牢固的游戏仓门终于被卸了下来。李新等在外面，表情有些着急。

　　“你没受伤吧？”李新伸手，替许晨音解开身上戴着的设备。

　　许晨音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借力从游戏仓里站了起来，“真没受伤。”

　　“那就好，”李新长舒一口气，“你这个游戏仓外层整个都变形了，吓了我一跳。”

　　许晨音轻笑着继续摇头，“我没事。对了，跟我们一起的那两个小孩呢？他们没事吧？”

　　“没事，好的很。”李新闻言侧过身，让出一道空隙，“他们凑在那边看热闹呢。”

　　“那我们就走吧，游戏肯定是没法继续玩了。”许晨音说。

　　“恐怕要等等，我们得配合调查。警/察已经来了。”李新指着不远处的警/察说。

　　许晨音颇为头疼地拧紧了眉毛，“这下麻烦了。”

　　“不用担心，”李新凑到许晨音耳边，“先前不是都解决了吗？”

　　闻言，许晨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对啊，她已经换了一张脸，不会再被认出来了。

　　李新的话果然可信，警/察没有为难他们，简单问话之后就直接让许晨音他们走了。他们离开游戏馆之后，先前的两个小孩从他们身后追了过来。

　　“喂，哥哥姐姐，你们停一下。”高个的男孩拽住了李新。

　　“怎么了？”李新回头。

　　“我们加个好友吧，之后可以继续玩游戏。我们这个游戏刚玩了开头，后面还有很多内容呢。”高个男孩道。

　　“这……”许晨音看了李新一眼，表情有些为难。

　　李新笑着回那男孩道，“对不起，我们工作有点特殊，之后不方便联系的。不好意思了。”

　　听到这话，两个小孩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啊？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么不人道？”

　　李新无奈地摊手，“这也是没办法，生活嘛。”

　　“那好吧。”两个小孩无奈妥协，“再见了。”

　　许晨音冲他们摆了摆手，然后就转身跟李新一起离开了。

　　今天发生的事让许晨音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问李新：“今天狂化的那个哨兵，他是什么等级的？”

　　“A级。怎么了？”李新回。

　　“感觉不太对，”许晨音说，“十多年前，我刚刚觉醒能力不久的那个时候，哨兵们是绝对不会主动来玩这种刺激感官的游戏的，他们非常重视稳定精神力，绝不会主动作死。今天发生的事很不对劲。”

　　李新长叹一口气，回道：“感觉不对那就对了。”

　　“嗯？”许晨音一愣，“什么意思？”

　　李新继续道：“你是今年刚回KA27星球的是吧？”

　　“是，怎么了吗？”许晨音问。

　　“这几年来，这个星球发生了不少事情，这几年刚出来的这些哨兵跟向导和先前比有一些不同。”李新说。

　　“有不同？”许晨音面露疑色。

　　“嗯，”李新点头，“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之后我跟你好好说一说。”

　　两人回到了公寓，李新从自己的零食柜里拿了点存货分给许晨音，然后两人一起窝在了沙发上，说跟哨向有关的事情。

　　李新告诉许晨音，大概从五六年前开始，星球对待哨向的态度就开始一步步发生变化了。最早的时候是灭绝人性的高压控制，结果直接导致了很多问题，甚至一度让整个星球的舰队都陷入了瘫痪。

　　后来，为了挽救舰队于水火，星球一步步放松了对哨兵向导的管理。如今的哨兵向导已经远不如七年前许晨音还在舰队时那么束手束脚，普通人能做的事情他们都能做。而且，星球还会对哨兵向导的一切行为无限制兜底，不论他们在外闯了什么祸，星球都会为结果买单。

　　“跟以往比，这几年新觉醒的哨兵跟向导很不一样，”李新说，“新觉醒的这些哨兵跟向导从觉醒第一天就是自由的，不用背负任何失控的责任，做事自然也就少了顾虑跟底线。说难听点，有些哨兵向导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威胁。就像今天那个人，如果今天我们没有恰好去了那家游戏馆，那么后果你应该可以想象。”

　　听完李新的话之后，许晨音的心里非常混乱。这跟她先前所预想地完全不同，在监狱岛上，哨兵向导根本不被当人看，怎么出了监狱岛，来到了KA27星球上的其他地方，哨兵跟向导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呢？

　　“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许晨音皱眉问李新，“舰队的那些人应该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吧？他们不了解哨兵向导吗？这么放纵那些还不懂事的孩子？”

　　李新叹了口气，“你刚回来，对这个星球的现状感受得还不够深。所以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现在的KA27星球，普通人跟哨兵向导之间的矛盾已经越来越尖锐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果在网络上发酵，那么绝对又会掀起一大波针对哨兵跟向导的讨伐。”

　　许晨音捏起了一片薯片放进嘴里，“普通人跟哨兵向导之间的矛盾我还是能感受到的。”

　　李新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想起了许晨音家里发生的惨案，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刚刚忘了。”

　　许晨音有些疑惑地望向李新，“为什么道歉？”

　　李新也困惑了，难道许晨音说那话的时候不是因为父母遇害而感到悲伤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哨兵向导跟普通人之间的矛盾很尖锐呢？”李新小心翼翼地问。

　　“啊？”许晨音眉头皱紧了，“这还用问？林奕文的那套说辞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哨兵向导在一部人眼里就是一种工具，这种关系不是迟早要出问题？”

　　李新不由得松了口气。

　　“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林奕文也不是个普通人。她是个哨兵，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个工具。她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工具，这跟普通人与哨兵向导之间的矛盾又有什么关系？这不全是哨兵的事吗？”李新问。

　　“当然有关系了，”许晨音说，“她林奕文自己就是个哨兵，结果依旧不把自己当人看，这难道不说明问题？”

　　“嗯？你这话听着有点怪，怎么有点替林奕文委屈的意思？”李新笑看着许晨音。

　　“我只是觉得，如果连哨兵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工具了，那么就真的不会再有人把我们这些哨兵向导当人看了。”许晨音回。

　　“你有些多虑了，”李新道，“人总归是趋利避害的动物，真到了做工具的那天，不会有人乐在其中的。”

　　“我觉得有点悬，”许晨音说，“给人当工具，这样的大白话自然是骗不到几个人。但只要稍加包装美化，把这种非人的待遇跟荣誉、义务这类的正面词汇联系在一起，然后再联合整个星球乃至整个星际用这样的说法来对哨兵向导进行道德绑架，你知道后果会是怎样吗？”

　　许晨音没等李新回道，继续说了下去：“到那个时候，摆在哨兵向导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了，一条是背叛所有人的路，一条是变成工具的路。是你，你会怎么选？”

　　李新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许晨音继续道：“有件事我还得提醒你。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其实早已经是变成了现实。你也应该早就认识到这点了。”

　　“我依旧觉得你对哨兵跟向导的看法有些太过消极了，我不信那些人会心甘情愿地当工具。”李新说。

　　“理由呢？”许晨音问。

　　“我见过很多哨兵向导，他们中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给人当工具的。那些认为哨兵向导生来就该为星球献出一切的人，多半也不是哨兵向导。这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吧？”李新看着许晨音说，“哨兵向导也是人，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值得注意，”李新继续道，“你要知道，林奕文她并不是普通哨兵，她的看法不能代表任何人，你不能用衡量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林奕文。林奕文她是上等人，哪怕她自认为自己是工具，那她这个工具也要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更优越。她的观念就是个屁，她所有观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掌控别人，为自己获利。”

　　被教训了的许晨音有些不高兴，瞥了李新一眼，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她道。

　　李新继续道：“不过现在整个星球确实是有些乱套了。放任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继续闹下去，终有一天，整个星球的哨兵跟向导都要一起为那些意外买单。这个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你觉得放任哨兵向导继续闹下去，会导致什么后果？”许晨音看向李新。

　　李新叹了口气，“说不准，不过我现在有一种预感。我总觉得现在星球就巴不得哨兵向导闹得更厉害一点，他们对待哨兵向导闹事的态度完全就是纵容甚至可以说是鼓励的。我不懂这些管事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李新皱着眉头挖了一口酸奶，然后表情愤愤地塞进了嘴里。

　　许晨音看他那副表情有些想笑，便道：“我有一个猜想，你要不要听？”

　　“嗯？说说看？”李新看向许晨音问道。

　　许晨音道：“说实话，我不信星球会放松对哨兵跟向导的控制。就拿你我举例，你跟我为什么会进监狱？说白了不就是不受控吗？他们能不择手段地把不受控的我们送进管控最强的地方，就没有理由让外面的哨兵向导为所欲为。”

　　“那现在他们做这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李新问，“单纯为了挑起普通人对哨兵向导的敌意，然后借着民意，光明正大地加强对哨兵向导的掌控？”

　　“有可能。”许晨音回。

　　李新放下了手里的酸奶，抬手按住了眉心，“你说的这些让我觉得很头疼。”

　　许晨音抿嘴笑了笑，“我觉得他们的计划已经进行得相当顺利了，如果哨兵向导跟普通人类之间的矛盾继续恶化下去，那么整个星球上还有谁能接纳哨兵向导呢？应该只剩塔这么个地方了吧。真到了除了塔无处可去的时候，哨兵向导也就到了失去全部自由的时候。所以，我依旧觉得，未来可能不会太好。”

　　李新低下头，默默地搅动杯子里的酸奶，一句话都不说。

　　“不过虽然未来堪忧，但现在这个情况对你的工作应该是有帮助的吧？”许晨音问李新。

　　“嗯？”李新抬头看向许晨音。

　　“既然现在星球明面上这么惯着哨兵跟向导，你们做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太为难吧？”许晨音继续道。

　　李新苦笑一声，“倒是没有什么重要角色来反对，但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你现在上街随便拉一个人，他都能给你数上十几条反对逆向导素的‘合理’原因。这样你还会觉得这件事好做吗？”

　　说着，李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许晨音下意识扭头，避开了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李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道：“我的老板可能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