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监狱岛[双向导]》帛承

30、荒岛清理·破晓

　　就在许晨音认真思考“隐居大计”的时候，游离精神向导们又悄悄出现了。疏于防范的许晨音被“兔子”冲撞了一下，顿时觉得头昏脑涨。

　　顾不得思考太多，许晨音爬起来就往北跑，她要撤出这片坟圈子，以免再被白雾围困。

　　那些游离精神向导们似乎没想真的弄死许晨音，他们是在把许晨音往某个方向驱赶。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许晨音的心平静了许多。

　　“你们想把我带去哪儿？”许晨音问脚边的兔子。

　　这兔子已经不通人性了，毛茸茸的脸上没有神态情绪，一举一动跟普通兔子几乎没有区别。它应该已经游离很久了，可能再过几天，它也会变成林间的一团白雾。

　　兔子带着许晨音跑了一会儿，最终在一排大树前停了下来。大树下杂草茂盛，足有半人高。那兔子就盯着杂草看，许晨音觉得兔子是想要她拨开草丛。

　　许晨音照做了，拨开草丛之后，许晨音看到了一条南北向的土路。

　　“你在给我指路？想我回到监狱去？”许晨音看着兔子问。

　　兔子没有反应，身体一蹦，调转了方向，回到了他们身后的那群精神向导中。

　　许晨音看过去，发现了精神向导中的一丝丝异常。那一大群精神向导中间空着一块很大的地方，许晨音用精神力去感知了那个方向。

　　然后，她陡然睁大了眼睛——那里真的有东西!而她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到!

　　本能使得许晨音忍不住害怕那个东西，她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惊魂甫定之时，一声高亢又绵长的象鸣声穿破头顶树冠，直充云霄。

　　许晨音打了个哆嗦，眼神不自主地流露出惊恐神色。

　　当大象鸣叫的声音飘远，四周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精神向导之中缓缓显现出了一只巨大的猛犸象！巨大的身躯挡住了阳光，把许晨音罩在浓浓黑影之中。

　　巨大物体带来的压迫感让许晨音感到些许窒息，她咽了口唾沫，想跑，但两腿不听使唤。

　　“你是什么人？”许晨音声音微微颤抖。

　　“姜若水……死了，替他……告诉别人……，林不是好人。”大象的话时断时续，但听得出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姜若水？那支定制笔上刻着的名字就是姜若水。这样看来，刚刚那具尸骨应该确实就是他了。

　　“姜若水是什么人？他是被这座岛的主人害死的吗？”许晨音又问。

　　但猛犸象已经达到了极限，许晨音刚问完，他就轻轻炸开，化成了一团白雾扑向许晨音。许晨音连忙转身往路上跑，跑得肺部几乎炸裂，才险险避开那巨大的雾团。

　　脱险之后的许晨音忍不住瘫倒在了路上，她喘着粗气，脑子里有些混乱。

　　姜若水是什么身份？看那副白骨的模样，少说也死了七八年了。死了这么长时间，他的精神向导却还能说话，而且还能给别人带来那么大的压迫感。那么这个人生前该有多厉害？比秦止戈还要强吗？

　　许晨音拿出了从那具尸骨上挖出来的定位芯片，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东西跟先前装进自己舌头下方的那一块有些不一样。

　　这一片非常薄，上面既没有标志，也没有编号，不像是给囚犯用的。

　　想来想去，许晨音决定暂时先把它收起来，等之后见到秦止戈了，就把这个东西交给秦止戈。这个姜若水身份如此特殊，又似乎死于林家黑手，秦止戈这样的大人物应该会有兴趣去调查一下的。

　　稍微恢复体力之后许晨音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她这几天一直处于高度紧张跟体力透支的状态。歇这么一小会儿根本没办法让她彻底恢复，走了没几步，许晨音就又动不了了。

　　她扶着树歇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慢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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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许晨音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晃悠。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在一辆车上，车上还坐着另一个人——同样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李新。

　　“回去了吗？”许晨音问。

　　李新点了点头，“他们在半路捡到了你。”

　　许晨音扶着头，坐了起来。她看了一眼驾驶室，那个喷重味香水的驻军女首领居然也在。

　　“你怎么样了？”许晨音问。

　　李新状态不好，脸色灰败蜡黄，嘴唇干裂到出血，眼睛半睁不睁，似乎随时可能晕过去。

　　“没死。”李新说。

　　车晃悠得有些厉害，许晨音有些晕，还有些想吐，但胃里空荡荡，又吐不出来。于是只能重新躺下去，一面掐虎口，一面放平呼吸。

　　“李新，秦止戈的那个事情，我还是想劝你同意。虽然跟他走不一定是一件百分百的好事，但最起码能活下去。你要是继续待在这里，恐怕很快就会被折磨死了。”许晨音缓缓道。

　　李新笑了一下，轻声道：“那也没有关系。”

　　许晨音抬了一下沉重的眼皮，看向李新，“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你先前不是还考虑过要不要向奇葩前女友屈服吗？明明也是想要活下去的是不是？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李新又一次抱着双膝，他把脸埋在膝间，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许晨音彻底睁开眼睛，伸出手搭在李新手背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李新依旧摇头，“就是太累了。”

　　许晨音收回手，搭在腹部。她也好累，累得要睁不开眼皮。

　　“出去说不定会好一些。”许晨音对李新说。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呢？”李新问。

　　许晨音无奈笑了笑，“我不是不想出去。我先前跟你说，我在这里一天都待不下去，这话不是骗人的。可虽然这样，我也没办法下决心离开。我入狱的这件事是机密，我父母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他们引以为傲的女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我没脸去见他们。直接烂在这里，对我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安排。”

　　“没有哪个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烂在这种地方。”李新说。

　　许晨音摇了摇头，“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拖累他们，因为军队那点破事，我败光了他们的全部积蓄，还让他们在同事之间名誉扫地。如果我用这幅面貌再去见他们一次，那么他们好不容易才变好一些的生活肯定又会变得一团乱……”

　　“你这么大了，还是害怕犯错被父母知道，是吗？”李新问。

　　许晨音沉默了，应该是吧，她想。虽然这种心理挺幼稚的，但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的她，确实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一次。

　　“如果你父母很想你，那怎么办？你不出去，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李新说，“见不到想见的人，不是一样的痛苦吗？”

　　“见不到……”许晨音闭上眼睛，“那就见不到吧。”

　　“其实，你只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是吗？”李新又问。

　　许晨音不说话，但心里梗得慌，喉头还发酸，眼泪随时要冲破眼眶。

　　“如果不走，你也可能会死，”李新说，“这几天的经历应该已经让你明白过来了，是吗？”

　　“不明白，”许晨音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魏惜良为什么那么恨我。明明我只见过他一面。”

　　李新竟然笑了一下，“魏惜良他……是个疯子，嫉妒成魔的疯子。他恨你是因为你是一个稀有又强大的S级向导，而他不是。”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他一个处于鄙视链低端的B级男向导，岂不是要把所有向导都嫉妒一遍？”许晨音说。

　　“那倒也不会，”李新说，“他嫉妒你其实还跟他的未婚妻有关。你也知道的，他未婚妻家里对女向导有很执念，如果让他们家知道这世上真的存在S级女向导，那么这个魏大少爷可能就当不成姑爷了。”

　　“魔幻。”许晨音感慨，“要真的这么‘等级至上’，那他们干嘛把你这个S级踢开，然后选一个等级平平但出身显赫的新人啊？”

　　“权衡利弊的最佳结果呗，”李新说，“他们没法因为一个S级男向导放弃魏大少爷，但如果换成S级女向导，他们就会动摇了。”

　　“呵，胡说八道，”许晨音瞥了李新一眼，“肯定是你故意夸大其词，哪有人会拿这个荒唐的标准选对象的啊。”

　　“……”李新沉默了一会儿，“可是这事就是存在。”

　　“但它会这么严重吗？”许晨音说。

　　“可能是你接触得少吧。”李新垂下了视线，“没见过也挺好的，见多了会觉得恶心。”

　　“你经历过？”许晨音突然问。

　　李新没有回答，但那神态分明又是在肯定这句话。

　　“能说出这种话的都是既无知又爱现的人”许晨音说，“有些人连向导的能力都一知半解，他们的话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而且，被他们重视或者肯定也没有任何好处。对于他们来说，向导不过是一种可以随便支配的资源罢了，他们的认可与看重可不是什么尊重。”

　　李新笑了笑，“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嗯？”许晨音愣了一下。

　　“我不是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是觉得那些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话很让人心烦。”李新说。

　　“现在这些人看哨兵与向导的时候，他们的眼神跟市场里称猪肉的商贩很像，眼里看到的不是人，而是色泽、肥瘦、几斤几两、能拿来做什么。”许晨音说，“其实想想也还是挺好笑的。”

　　“呵。”李新大概是联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画面，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