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监狱岛[双向导]》帛承

118、第 118 章

　　“有，”乔娣说，“当年我家的岛之所以会被魏家人租下来，是因为我的祖父跟魏家人是同道中人，他非常‘欣赏’魏家人的想法，想要跟他们完成同一件‘伟大的事’。我们家在我之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哨兵和向导的，我的长辈们很羡慕有哨兵或者向导的家庭，所以当初才会那么爽快地把岛租给别人。”

　　“我是家族中第一个哨兵，我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意外。”乔娣说着说着就又沉默了。

　　“这对他们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许晨音不理解，为什么乔娣说到这事会是一脸悲伤，在一个崇尚哨兵向导能力的家庭中托生成一个顶级的哨兵，这应该会让她得到重视才对。

　　“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事，”乔娣惨然一笑，“但是对我来说不是。”

　　“嗯？”许晨音不解。

　　“他们原本有让我当腺体供体的想法。”乔娣说。

　　许晨音听罢心中“咯噔”一坠，那种沉重感让她有些窒息。

　　“但是这是没用的。腺体移植是不可行的。”许晨音表情凝重，轻声道。

　　“呵，”乔娣无奈轻笑，“他们最后并没有做这件事，因为我弟弟有残疾，如果他变成哨兵那只会是灾难，所以他们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

　　“你家里人是想让你做你弟弟的腺体供体？”许晨音突然感到非常的憋屈，心里的窒息感愈发强烈。

　　乔娣点了点头，没说话。

　　“如果这样的话，你又为什么会回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吧？”许晨音问。

　　“我的父母因此而死，我想弄清楚事情始末。”乔娣说。

　　“我可以问问你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吗？”许晨音又问。

　　“我的父母死在这个岛上，也许是看比赛的时候出了意外，也许是别人看他们不顺眼杀了他们。”乔娣说。

　　“可是这跟我之前听说的有些不一样。”许晨音说。

　　“你听到的版本是什么样的？”乔娣问。

　　“别人跟我说，你父母死于入室抢劫。”许晨音回。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说法，那是因为，我父母的尸体是在家里被发现的，他们被发现的时候，房子里被翻得很乱，还丢了财物。”乔娣说，“但是，他们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和地点，并不是他们被杀害的时间和地点。”

　　“他们是在这个岛上被杀害，然后被人带回去，伪造成入室抢劫的？”许晨音问。

　　“应该是这样吧。”乔娣说。

　　“应该？”

　　“我是在他们去世之后才回来的，我连他们的尸体都没见到。但是我知道，在他们去世之前，他们去了岛上。所以，我才会来这个地方。他们也确实是死在了岛上。”乔娣说，“某一次，魏惜良来岛上，喝多了说漏嘴，让我知道了真相。”

　　乔娣永远不会忘记那天。那天也有非常热闹的比赛，比赛之后有酒会，魏惜良喝醉了，衣衫不整地在人群里晃来晃去，四处嚷嚷着要跟人喝一杯，他全身皮肤都因为酒精而发红，整个人就像是一头裹了西服的肉猪。

　　而乔娣之所以会被魏惜良叫去酒会，只是因为魏惜良觉得岛上女人太少，酒会“太素”，需要多一点女人去给客人“暖场子”。

　　但是，对于乔娣来说，她去酒会只是为了现场的安保问题。她脑子里没有魏惜良嘴里最爱掰扯的那套“酒桌规矩”，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根本没理解魏惜良的用意。

　　那天她拒绝了所有递给她的酒杯，并因此成功激怒了已经喝蒙圈的魏惜良。然后，半醉半醒的魏惜良说话变得直接，他举着酒瓶指着乔娣，大声呵斥她：“就算你乔娣是S级哨兵，来了这里也得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也让你爹一样死在这儿！”

　　是的，就算是一个单手能弄死野猪的S级哨兵，在这个地方，在魏惜良那一类家养肉猪眼里也要做可以随时上岗的“后备陪/酒/女”。说得更明确点，在魏惜良那类人眼中，所有女人，都是这样，不论个性，只分“价格”，并且可以随时弄死。

　　乔娣也想过要直接杀了魏惜良，但是只杀掉一个魏惜良根本没有任何用，杀了他，很快就会有新的人补上空缺，这里不会因此产生任何变化。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彻底扒下魏惜良那些人的人皮，露出他们人皮下家养肉猪的真面貌的机会。她等得已经要绝望了，直到她看到了许晨音。如果是许晨音这样的人，也许能撼动那些人的根基。

　　“那你知道真相之后呢？”许晨音问，“有想过报仇吗？”

　　“我有想过报仇，”乔娣说，“但是，却不是为了我父母报仇。”

　　“嗯？”许晨音有些伊娃。

　　“我父母跟魏惜良、跟来岛上看比赛的本质是同类人，自愿来这个岛上的人，死在这个岛上，在我看来都是活该的。”乔娣说。

　　“那你是要为谁报仇？”许晨音又问。

　　乔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魏惜良那些人的嘴脸令人作呕，想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越惨痛的代价越好。曾经，我觉得我这种想法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后来想想，我也是他们的帮凶，虽然没有他们那么情愿，但本质也没有区别。”

　　“所以，你就不想报仇了？”许晨音道。

　　乔娣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只杀一个魏惜良，或者多杀几个姓魏的，这都改变不了什么。这个地方是一个烂透了的垃圾堆，魏惜良不过是垃圾堆里众多蟑螂中的其中一只，只杀蟑螂，不清掉蟑螂的栖身之所，那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听起来，你好像已经计划了很多了。”许晨音说。

　　乔娣又摇头，“没有，光靠我一个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乔娣有些心虚，心里想得很多，实际上却没有一丁点行动，这样是很难被信任的。

　　但许晨音却没有在这方面多纠结，她道：“我有一个很恶意的问题想问你。”

　　“你说。”乔娣竟有些如释重负。

　　“你说，你曾经差点被选作腺体移植手术的供体，那魏家后来有跟你再提这件事吗？他们对你，真的完全没兴趣了？”许晨音问。

　　乔娣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犹豫。

　　许晨音便接着道：“魏家人连黑暗哨兵都能制服，我实在是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放过你？”

　　乔娣一笑，道：“那谁知道？或许是因为我跟你一样‘抢手’吧，如果我人间蒸发，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是这样吗。”许晨音喃喃回应了一声。许晨音并不相信这个说法，她不认为姓魏的那些人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这个供体，这背后多半别有隐情。

　　“你在这个岛上这么多年，对魏家那些人了解有多少？”许晨音又问。

　　“他们一般不会来这个岛上，上岛的那些‘客人’也都是用的化名，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但是，我有好几次都听到魏惜良跟某位‘长官’联系，那个人应该是哨塔的高层。”

　　“你听到他们交流的内容了？”许晨音问。

　　乔娣点了点头，“但是，我并没有听到全部，我只知道他们在打哨兵的主意，他们好几次都提到了哨兵腺体。”

　　“只有哨兵吗？”许晨音问。

　　乔娣沉默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之后，肯定道：“是，只有哨兵。”

　　“只有哨兵？”许晨音念叨着。

　　仔细想想，从她知道腺体移植手术这件事之后，见到的接受过手术的人，也是哨兵更多一些，向导她只见过魏惜良一个。

　　“而且，还有一点，他们谈论的内容听着并不像腺体移植，而更像其他的跟哨兵有关的研究。”乔娣说。

　　“为什么这么说？”许晨音问。

　　“因为，我好几次听到魏惜良提到‘七岁实验组’‘六岁实验组’这类词，六岁七岁根本还没到能力觉醒的年龄，就算是作为接受体，这年纪也太小了点，对吧？”乔娣说。

　　这些话让乔娣感到困惑，但是却让许晨音心里猛地一坠。她回忆起之前和李新的讨论——哨兵和向导的二次发育会让能力级别达到最高级，就像传言中秦止戈是接受过手术之后才成为黑暗哨兵那样。或许，魏惜良他们也猜到了这一步，所以才在实验体中设“六岁组”。

　　但是，这种办法成功率是肉眼可见的低，如果要成功，不仅需要“二次发育会让能力级别达到最高”的猜想成立，还需要接受手术的人未来也能自己觉醒能力，而哨兵向导出现的概率是千分级别的。这还没有考虑，类似于“接受移植手术时被移植了哨兵的腺体，但后期却觉醒出向导能力”的意外情况。

　　“疯了吧。”许晨音喃喃道。

　　乔娣点头认同，“确实是疯了。居然拿小孩子做实验，简直丧心病狂。”

　　虽然而然感慨“疯了”的原因有些不一样，但差别也不大。

　　“你要去查这件事吗？”乔娣问许晨音。

　　许晨音沉默着，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乔娣等了很久，久到有些不耐烦。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没有人能阻止魏家人。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他们也并不是不可阻挡的。”乔娣说。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许晨音问。

　　“因为你比他们还要疯狂，而且，你还有他们所没有的东西——人性。”乔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