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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

  •   听到陈烟这样说,李新都跟着松了口气。可算是撬开嘴了,继续折腾下去,这人可能真的就没了。

      “那好,老实交代吧。”许晨音说,“哨塔对我们到底有什么企图?你上司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被杀的?你又为什么那么肯定那个给我们消息的人就是你上司?全都给我交代清楚。”

      陈烟垂着头,精神恍惚得好像是在打盹。但许晨音问完话之后她还是慢慢交代了起来。

      “你们两个都是S级向导,所有人都在盯着你们,哨塔自然也不例外,弄清你们的真实身份是迟早的事。你的身份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不叫许雅,你叫许晨音。虽然你做了很好的假身份,但你的能力既特殊又出众,那种平庸的假身份根本藏不住你。我们挨个排查,很快就从哨塔的资料库里面找到了可能性最大的人,那就是多年前离开哨塔的S级向导许晨音。而且,这么多年来哨塔一直在暗中观察你,虽然期间有两次短暂的中断,但整体上可以说,哨塔有你的全部资料。确认你就是许晨音,其实很简单。”陈烟说。

      “怎么查出来的?”许晨音问。

      被问到这个问题,陈烟停住了。

      “不能回答?”许晨音问。

      “是……是上级跟我说的,我不知道具体怎么查的。”陈烟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是有些害怕了。

      许晨音没有揪着她不放,继续问了下去:“那你的上司呢?他又是什么情况?”许晨音又问。

      “我的上司……,我的上司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不再适合为现在的哨塔效力了而已。”陈烟回。

      “现在的哨塔?”

      “哨塔要把静森协会重新收回来了,我们达成了很多共识,但是我的上司却非常不认同。”陈烟说。

      听到这话,许晨音当即就不冷静了,“哨塔跟静森协会?为什么?”

      “静森协会原本就是哨塔内部部门独立出去的,收回来也很合理。我们上级是这样解释的。”陈烟回。

      许晨音冷着一张脸,道:“谁是推手?”

      “我们双方都在努力。”陈烟又回。

      “真能这么顺利吗?哨塔的人服从性再怎么强,也做不到在一夕之间全员彻底颠倒观念吧?”许晨音又问。

      “静森协会跟哨塔根本利益相同,都在为哨兵向导的地位跟利益做努力,我们的合作并不难谈。实在冥顽不灵,非要阻碍合并的人,也会有人专门解决的。”陈烟又说。

      “哨塔的人,骨头什么时候这么软了?跟静森协会这样的组织‘合作’,你们真不觉得丢人吗?”许晨音问。

      “哨塔每年的预算非常有限。静森协会背后的支持者掌握整个星球的经济,我们不可能真的与他们为敌。而且,哨塔也需要壮大自己,所以保证向导哨兵的数量非常有必要,如果在增加向导哨兵人数的同时还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资源,那当然更好。静森协会所做的一切,不仅能让那个很多受伤生病的退役向导哨兵继续为哨塔效力,还能哨塔带来更有利的财力与权力支撑,我们更加没有理由拒绝合作。”

      这番话明晃晃地在说:哨塔就是需要钱。静森协会的人,非富即贵,就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但是这种行为就是引狼入室。狼进来之后,所有人都会丧身鱼饿狼獠牙之下,然后彻底失去一切。

      许晨音冷着脸,紧紧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听陈烟把这些话说完。这番话让她跟李新沉默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许晨音问陈烟:“你们真的以为,哨塔能在引进这些所谓的助力之后还能保住自己原本的主导权吗?一旦让静森协会的人进入哨塔,让他们用金钱控制哨塔,那哨塔的所有利益都会流向控制着主导权的人的手里。如果你们真的达成了合作,哨塔的主导权到底会落到谁手里,你们应该都有数吧?”

      “那是之后需要考虑的事情了,”陈烟说,“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壮大自己。”

      许晨音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真是没救了。”

      “之前你跟我说过,不论发生什么,哨塔才是那个永远站在向导跟哨兵背后的支持者。这话是单纯的谎言吗?”一旁李新问。

      “这不是谎言。”陈烟回。

      “那为什么你们现在要做这种事情。”李新情绪有些激动。

      坐在李新旁边的许晨音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还不明白吗?所谓的哨塔代表向导与哨兵的利益,不过是一帮人以向导和哨兵为由谋私利而已。他们在乎的并不是向导跟哨兵的死活,他们只在乎自己还能不能代替哨兵向导向外界索要利益。至于利益到手之后怎么分配,他们不在乎。”

      “并不是这样的,”陈烟声音喑哑,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竭力反驳起来,“只有哨塔足够强大,哨兵向导才能得到庇护,如果哨塔什么都没有,那哨兵向导也会孤立无援。”

      许晨音打断了陈烟:“但这样的前提难道不是哨塔以向导和哨兵的利益为先吗?如果你们追求力量的代价是牺牲自主权和普通向导哨兵的利益,那你们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再说了,哨塔真的弱势吗?你说的这些,不过都是你们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陈烟反问:“你以为哨塔真的很有权利,真的处处不受限?向导跟哨兵自己又不会创造什么价值,完全靠财政给钱养着,如果我们不去跟那些人谈判合作,我们的哨兵向导你来养着吗?”

      听到陈烟这样说,许晨音直接笑出了声,她哈哈大笑着给陈烟鼓掌。

      “我离开军队的时候二十二岁,你觉得哨塔没给我开工资的这些年我是靠捡垃圾吃活下来的吗?向导哨兵靠哨塔养着?你确定不是哨塔强行将向导哨兵圈养起来的?向导哨兵不创造价值?这些年其他星球没有找茬又是因为的什么?因为你们在太空里养了一群不创造价值的‘废物’吗?”

      “强行圈养?你觉得把那些没法控制自己的哨兵放出去,让他们彻底自由就是对的?”

      许晨音愣了一下,她很意外,都到这地步了,陈烟居然还想着逞嘴上威风。

      “你在偷换什么概念?不对他们进行绝对控制,就等于要你们对他们完全放纵?现在的哨兵不够自由?你们给哨兵的自由到底自由在了哪里?给哨兵的管理又管理在了哪里,你有底气一条条说清楚吗?该管的时候、该引导的时候,你们放养他们,放任他们惹祸。一旦他们到了能为哨塔做事的年纪,就再也不会有一丝丝选择的权利。这就是你们的管?这就是你们的负责?”许晨音问。

      “你们对哨兵向导的所谓管理,就只是把他们的名字列成清单,然后拿着清单去跟别人玩利益博弈的游戏。他们在清单里的呈现方式甚至可能不是名字,而只是冷冰冰的编号。清单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成为你们与外界进行利益博弈的一块块筹码,是你们明码标价的商品。你们对向导哨兵的管理也根本不是为了让他们能有所依靠,你们想的明明就是希望他们永远离不开哨塔,永远只能依附哨塔,永远做哨塔的工具。”许晨音说。

      陈烟嗤笑,道:“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哨兵们真的都是省油的灯吗?”

      许晨音开口打断了她:“哨兵不是省油的灯,那你们又是好欺负的?我问问你,不省油的哨兵动不动就惹出事来,背后原因到底是他们不怕死?还是因为现在不仅没人告诉他们放纵的后果,还不停给他们争取放纵‘权利’?”

      “你知道你们现在在干什么吗?你知道静森协会背后的人都是带着什么目的去找你们合作的吗?”许晨音咬牙问。

      此时此刻,那个叫魏惜良的人出现在许晨音的脑海里。他在监狱岛时凶相毕露的小人嘴脸,他替他父亲拉选票时的虚伪笑容,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在许晨音脑海里交叉浮现。

      那天魏惜良像一个大善人一样豪掷重金,奖励一群刚刚觉醒了哨兵向导能力的小孩。在那些小孩和他们的父母的眼中,魏惜良和他的未婚妻林奕文无疑是圣光环绕的。

      但同在台下的许晨音却愤怒得全身颤抖,在她的眼中,当时站在台上的两个大善人就是两个长着尖嘴獠牙的怪物,他们设下了奶酪陷阱,引诱那些孩子上勾,背地里谋划的却是如何将那些孩子剥皮拆骨、吃干抹净……

      更可怕的是,魏惜良和林奕文还只是静森协会里新来的小角色,他们的影响力还不足以跟哨塔叫板。可一旦静森协会跟哨塔达成合作,后续他们再成为静森协会的重要成员,拿哨塔对他们的限制必然顺势而解。到那时候,那就真的是狼入羊群了。

      再悲观一些,如果哨塔一直让步,对这种行为视而不见,或者干脆放弃抵抗,彻底跟这些人沆瀣一气,成为他们的帮凶。到那时候,监狱的非人交易就可以直接被摆到明面上,残疾重病的向导也可以被理所当然地当成向导素生产机器。如果整个星球都变成这样,那将来不论是向导还是哨兵,都会沦落为大资本家圈养的牲口,到时候人人皆是奶牛。

      可就在这种情况下,陈烟依旧固执地认为,只要哨塔跟那个静森协会合作,哨塔就能从中获利。跟这种冥顽不灵的人说话简直是一种煎熬。

      “合作不是做慈善,合作双方都有目的,他们动机不纯,我们也有自己的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你们还能有什么打算?”

      陈烟刚说了一句就被许晨音强行打断了。

      “承认吧,你们的打算就只是把掌控着的向导和哨兵变成谋私利的工具而已。如果你们真的替向导哨兵考虑,就不会允许私人买卖向导素,也不会把向导哨兵监狱的经营权交给哨塔之外的人,更不会在知道监狱有黑色交易之后还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有自己的打算?你们的打算就只是给别人当狗罢了!”许晨音说。

      “你说得再多,也解决不了哨塔现在面对的困难。但我们跟别人合作就能解决。”陈烟抬头看向许晨音,“你既是S级向导,又会读书,自然到哪儿都能如鱼得水。但你有想过那些资质平平的人吗?你要他们离开哨塔怎么办呢?”

      又来了,又在转移重点了。许晨音听得实在有些累了,她揉了揉太阳穴,仰了仰头,活动了一下脖子。

      “唉~”许晨音叹了口气,然后突然说了句很突兀的话,“你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为什么会那么困难吗?”

      陈烟也有些被问懵了,抬头愣愣地看着许晨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拿你举例子吧。我跟你说话,得从底层逻辑开始讲,讲完底层逻辑之后还得挨个解释我各个用词的意思。等我解释完了,以为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了,结果你嘴一张立刻继续回归最开始的强盗逻辑。我跟别人说话只要张嘴就行,但我跟你说话就要从给猿人开智开始。这沟通起来能没有沟通障碍吗?”

      许晨音身上多多少少是有点幽默天赋的,这么严肃的交流,一旁的李新愣是听得想笑。

      许晨音靠着那并不存在的椅背,喃喃地往下说:“这都多少年了?七年?快八年了吧。你们这些人怎么一点都没变呢?怎么不管自己做了多少恶心的事,总能给自己找到借口。在向导哨兵出现之前,人类的军队都是什么样的?是各个星球各个国家的累赘吗?你到底懂不懂军队是什么?她到底是星球的力量?还是星球的累赘?你心里有数吗?退一步讲,哪怕你打心里觉得向导哨兵是累赘,纯粹把他们当成工具。那就算是工具,是不是也得有个日常维护的费用?使用他们,付出对价,这不是很公平吗?”

      “你说哨兵需要哨塔管理,是,哨兵特殊,随时可能失控,需要向导稳定精神力。但是整个星际却都没几个星球支持研究人工向导素,包括我们此时所在的KA27星球。你把我们的底细都摸清楚了,想必也知道我和李新进监狱之前是干什么的,都经历过什么。所以,知道这些你还能有底气说是哨兵离不开哨塔吗?哨兵为什么离不开哨塔?是因为他们赖着不走还是因为有人阻挠,你弄得清楚吗?”

      “这个世界挺扭曲的,哨兵也好,哨塔也罢,明明是身怀异能、更适合生存的物种,但现实中却跟圈养在动物园里的野兽一样。如果非要说向导哨兵跟野兽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向导哨兵都是自愿被关的,但野兽不是。”

      虽然知道这些话多半说了也没用,入不了陈烟的脑,但许晨音还是把这长篇大论说完了。

      说完之后,她就看着陈烟,想看看她的反应。陈烟果然无动于衷。许晨音突然觉得刚刚认真动怒的自己就是个弱智的脑残,说了非常没有意义的长篇大论。

      “如果不去限制削弱哨兵向导,那哨兵和向导就会变成人类生存的威胁。哨兵向导从诞生之初起就在不断给人类造成损失和伤害,为了在这个人类占绝大多数的世界继续生存下去,我们现在做的这些是有必要的。”陈烟有气无力地回。

      “再说了,”陈烟眼珠子慢慢转动,看向了许晨音,“你道理说得再好,依旧解决不了哨塔最紧要的问题。我们养哨兵确实需要钱,给别人讲道理是换不回来钱的。而且,现在的哨塔和军队确确实实就是不创造价值,确确实实就是需要别人养着,这是你讲再多漂亮话都无法改变的。”

      “你说哨塔缺钱,哨塔为什么缺钱?还不是因为哨塔为了壮大自己就不惜成本不断征兵,什么价格都敢开?你说向导哨兵不创造价值?当然了,每天被关在飞船里当然创造不了价值了。对了?现在你们上面的人都不编好听的来骗你们了?直接跟你们讲向导哨兵不创造价值吗?不跟你们说星际探索这项事业多么伟大啦?”

      许晨音嘲讽的语气有些激动,被嘲讽的对象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眼神呆滞,默默地承受这份嘲讽。

      “再说了,向导哨兵真的没有创造任何价值吗?”许晨音咬牙缓缓道。

      那阴狠的语气让李新都觉得压抑,他看着许晨音,双唇慢慢抿紧了。

      “你比任何人都知道向导跟哨兵有什么作用,不是吗?这么多年来,军队在外面做的究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会搜刮来多少油水,他们应该都会向你汇报的吧?怎么突然之间就不创造任何价值了呢?是烧杀掳掠的生意不好干了?还是对手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你们打不过了?”

      虽然没有进过军队,但因为母亲曾在军队服役多年,所以李新对他们也是有一些了解的,许晨音说的这些话他听得懂。现在人类统治的所有星球都在不断地扩张,有些星球的扩张手段非常极端,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不但要榨干被发现的星球,还会把自己的竞争对手或者星球原住民全部杀死。他们的这个星球,过去也是极端过的,所以才会在本星系中跟不少星球交恶。

      七年前,虎鲸舰队和灵狐舰队先后全军覆没,KA27星球军事实力大减,不得已改变对外策略,原本能外出创收的军队成了纯粹的防御工具。

      “不论你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军队现在需要钱,需要跟那些人合作。”陈烟说。

      “那如果你们就是不合作呢?那些掌握着权利跟财力的人会看着你们解散军队然后把整个星球拱手让给敌人吗?哨塔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怎么在外拼死御敌,回到地面之后还要求爷爷告奶奶地讨钱啊?再说了,既然横竖都是要向哨兵向导开刀,为什么不直接逼人解约呢?解约率上来之后,不仅养累赘的负担大大降低,你们的钱袋子也会很快鼓起来……”

      “事到如今,你再怎么纠结这些都无济于事,合作是大势所趋,路都被铺好了,任何人的不满都掀不起波澜。你什么都不是,你的意见也毫无意义。”陈烟声音虚弱,但字字清晰,像是在对许晨音示威。

      被打断话的许晨音表情冰冷而愠怒,陈烟的话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惊讶,哨塔的执行力向来很强,一个计划传到外人耳朵里的时候多半是已经实行到后半程了。许晨音早在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根本阻止不了这件事的发生。

      “就只有这样?”许晨音冷冷开口。

      “嗯?”陈烟抬头看向她。

      “你们真的了解静森协会吗?”许晨音平静问。

      “既然已经合作了,那自然全都了解过了。”陈烟说。

      “真的吗?”许晨音质疑,“你们把静森协会的成员都挨个调查清楚了?”

      “那是自然。”陈烟说。

      “监狱人命买卖、民间向导素买卖,这都查清楚了?干扰器管制呢?应该很久没人在意这种事了吧?”许晨音又问。

      陈烟呆滞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看到她这反应,许晨音知道自己问对了问题。

      “你们为了合作肯定做了不少让步吧?比如说,不干涉监狱之类的。”许晨音说。

      陈烟抿上了干裂的嘴唇,许晨音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做了让步。但既然是合作,那就必然有让步。

      “那又怎样?魏家父子倒台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监狱的消息现在确实是被封锁了,但你真的以为我们什么应对措施都不会做吗?”陈烟问。

      “哦?那你就好好说说,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处理监狱发生的那些事吧?那些上岛看活人厮杀的上层人,都被处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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