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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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羽沉默不语。
他甚至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师尊说他是极光跟不知道谁的儿子，可魔君和灵尊都认定，他就是极光。
吉光片羽。极光和片羽。是不是真的代表了两人转瞬即逝的欢愉时光。他不知道。
但有一点，却没有错。那就是他的元神，化形出来是一支莲蓬，那不正是千叶莲花的心。
师尊是否真的用一半的元神，将极光封印，留下了片羽。
片羽抬起头，看向高处的占星台。
他早在两天前便来到了此处，这里便是当年魔君极光现世的地方，是仙界离魔界最近的地方，也是曾经辉煌一时的天谕家族俞氏的祖宅。
可惜，当年俞氏没能预言魔君极光现世，又遭到魔君极光重创，从此隐遁山林，再未有过消息。
而俞氏一族的占星台，最后却成了仙尊一战成名的地方。他将魔君极光钉死在占星台上。
当年那把剑仍旧被插在占星台上，据说那就是一柄极其普通的佩剑，是天玄门发给弟子练剑所用。那把剑沾上魔君极光的血之后立刻锈蚀，再不能用，便被仙尊留在了占星台上。
片羽能看到那把剑。那把剑早已锈成斑驳的铁棍，看不出当年的样子，只能看到剑柄上依稀有些纹路。
那是片羽熟悉的纹路。因为他也曾有过一柄相同的剑，是当年师尊教他剑法之时给他用的剑。
“君父如果犹豫，便再考虑片刻。反正我是觉得，你跟我回一趟魔界再回来，照样能去找仙尊。但你去找仙尊，他恐怕就不让你回魔界了。”魔君摊了摊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他那人霸道得很。你如果不听话，他肯定要跟你闹。”
“师尊，跟我闹？”片羽无法想象，威严的师尊跟他闹脾气是什么样子。
几百年来，他从来没有违背过师尊的心意，虽然偶尔也会做错事挨罚，但违逆绝对没有。
“君父，你真的应该想起从前的事情。仙尊可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冰清玉洁，难以接近。你已经得到过了，不是么？”魔君说着，露出一个迷离的笑容，明显的暗示。
片羽冷冷瞥了魔君一眼，开口说，“我警告过你，不得对我师尊不敬。”
“知道了，君父。”魔君委屈的撅了撅嘴，突然指了指片羽脚边的白兔子，“魔界有人找我，我先回去。您若是想好了，让这只兔子精唤我过来就好。”
片羽不置可否，也没有关注魔君消失。
魔君太了解极光。极光自负而狂傲，哪怕被仙尊封印，魔心已淡，骨子里的唯我独尊却不会变。片羽绝对不会被他推着去做什么事情，必须自己做决定。
所以魔君只编出各种利弊，让片羽自己去选。他相信片羽一定会选择先会魔界，说到底，回魔界不过是找回失去的记忆。
当然，魔君说有人找他，也不是找借口让片羽独处，而是真的有人找他。
魇魔走进独尊宫，手里拎着一片红纱，他轻轻勾着唇角，笑容怪异，“总算只有一个魇魔了。”
“你把艳魔吃了？好吃么？”对于魔族来说，不存在杀这个概念，因为他们谋杀任何东西，都是为了吞噬其力量，所以他们都说吃。
“不好吃。”魇魔走到魔君面前，伸手抚摸魔君的脸颊，“肯定没有你美味。”
“我的力量可比不上艳魔。”五百年间，他还能稳坐魔君之位，大概也因为他的力量太过微弱，这些统御一方的魔界尊主懒得来吃他。大概只有魇魔，对他很有兴趣。
“可你的力量中，满是绝望的香气。你是心魔，不是么？你能操纵人的内心。我从来，没有见过心魔。你不仅仅能吞吃痛苦，你还能制造痛苦。”魇魔将鼻尖凑到魔君的肩颈之间，使劲的嗅着，“真好闻啊。”
“你也很香，听说你能制造噩梦。不如，也让我做个噩梦吧。”魔君伸出手，勾住魇魔的脖子，轻轻的笑。
做完噩梦已经是深夜，魔君悄悄去看了片羽一眼，就见片羽还在那片废墟旁边发呆。
他藏在兔子精的影子里，默默的注视片羽。
他没有太多时间了。魇魔已经不受控制，开始吞并其他魔界尊主，扩大自己的实力。大概过不了多久，魇魔就会直接入主独尊宫。
他现在亟需力量，不是让魔界稳定的魔气。魔始终是魔，不像凡人，你给他们安稳的生活，他们就会乖乖不捣乱。魔是必然要杀戮和吞噬的，那是根植在本能中的，无法抑制的欲.念。
他原本以为，真的走到这一步，也便只有被吞吃。却不想，机会再次被送到他的面前。
极光的魔骸。
只要片羽回到魔界，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死片羽，吞吃极光的魔骸，获得极光的力量。到那时，魇魔也不过就是个挑梁小丑，弹指间便灰飞烟灭。
想到再不受牵制和胁迫，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千辛万苦的维持和平。魔君的心情便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
快做决定吧。片羽，你不想知道，你师尊其实也是爱着你的嘛？
此时的易冰消也跟片羽一样，有些左右为难。
他正筹划如何闯进花海，便遇到了仙鹤。仙鹤为他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片羽不在花海，只有幕垂和众多师侄被关押在花海。
“师叔，你一定要救我师父。”仙鹤肃着一张小脸，极认真地说，“我给您带路，我知道师父和师兄弟们被关在哪里。”
“好。”易冰消踮起脚尖，拍了拍仙鹤的头。
“谢谢师叔。”仙鹤站在那里，满怀希望地看着易冰消，“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无星无月，正是潜行救人的大好时机。
“稍等。”易冰消说着，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头，盘膝坐上去，对忘川说，“你来帮我护法。”
忘川走过来，抽出他的佩剑，盘膝坐在地上，将佩剑横放在膝盖之上，问易冰消，“师尊是要施展什么术法？”
“你不用知道。”易冰消说完，闭上眼睛。
洁白的莲花自他胸口飘了出来，落在他双手之间，被他拢着，花瓣一片片盛开。
片羽就要走进那扇已然坍塌的房门，突然感觉到师尊在喊他。他猛然顿住脚步，怔在那里。
魔君跟在他身边，强忍着焦躁，关心的问，“君父，可是感觉不适？魔界跟仙界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您没必要担心，走进去便好。”
片羽却不为所动，闭上眼，认真的倾听。
心口滚烫，纯白的莲蓬若隐若现，易冰消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片羽，你在哪里。回到我身边来。”
此时他的声音是清朗的男生，没有老年时的嘶哑，也没有少年时的稚嫩，是片羽从未听过的声音，但片羽知道，那就是易冰消。
“师尊，您在哪里？”片羽尝试着开口问。
魔君听到片羽如此自言自语，顿觉不妙。难道易冰消已经识破了他的谎言？他原本以为，前往花海救人，至少能将易冰消拖上几日。
“我在永安镇。你天玄心经练到十重了？居然随意离开。”
“我并非随意离开。是灵尊想要将我扣押，师伯喊我离开。”
“废话少说。赶紧回到我身边。”易冰消命令道。
说完这句话，易冰消收起术法，额头冷汗津津。如果不是忘川迅捷的出手扶住他，他恐怕就要栽倒在地。
被分割的元神再度融合，几乎耗光了他的意志力，让他无法保持清醒，沉沉睡去。
相隔千里的片羽感觉到心口的温度褪去，转身就要离去。
“君父！”魔君喊住片羽，有些焦急地说，“魔界就在前面，您真的不去么？”
“不去。”片羽说着，已然抽出魔剑弑神打算御剑，却不想兔子精居然趁他不备，一头撞在他的脚腕上。
如果是术法，片羽尚且有感应和对付的时间，但就这样简单地将他绊倒，却让他始料不及，当即向后倒去，眼看就要落进那扇黑洞洞的门里。
魔君的影子已然消失，真身出现在门里，伸手就要去抓片羽。
片羽凭空而起，在空中扭转身体，硬生生的躲过了那扇门，落在旁边的残垣之上。他的几缕头发飘进了魔界，已经被魔君抓在手里。
两人隔着那扇眼看就要坍塌的门框，互相望着。
片羽冷声抛下一句：“你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御剑而去，不见丝毫停留。
魔君默默的将那缕发丝塞进嘴里，狠狠地咀嚼。史上最强的魔君，就这样陷于情爱，简直可笑。那些力量，那副魔骸，本来应该是他的。
片羽找到易冰消的时候，易冰消正在忘川怀里睡得香甜。
“放开。”片羽强忍着恼意，小心的将易冰消抱进怀里，问忘川，“师尊怎么了？”
“刚刚消耗过度，睡着了。”忘川说。
“怎么会消耗过度？”片羽蹙眉问道。
忘川没有立刻回答，做出思考的表情，最后只能尴尬地说，“大概是稍微运转了一下灵力。”
“我还不至于运转一下灵力就消耗过度。”易冰消醒了过来，淡淡开口。
“我看老五是皮痒了，我帮您揍他一顿。”片羽沉声请示。
“我看你才是皮痒了，连魔君的话都信。我问你，是不是魔君哄骗你回魔界？”易冰消总算意识到，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毛孩子，并不简单。在蛊惑人心上面，简直是魔中翘楚。
片羽低下头，不说话。
他想问师尊，他到底是不是极光，是不是师尊的爱人。
“忘川，你带仙鹤去远处溜达溜达，我有话要单独跟你二师兄说。”易冰消吩咐忘川。
忘川答应一声，带着仙鹤离去。仙鹤还有些不想走，惦记着救人，但他算得上幕垂最贴心的弟子，懂事的没有开口问。
“魔君都跟你说什么了？”易冰消盯着片羽，知道有些事情可能瞒不住了。
“他说我就是魔君极光。是你将我体内的魔气封印，所以我才会是现在的样子。”片羽老实的回答。
“你信了？”
“我不得不信。”
易冰消冷哼一声，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抬起片羽的下巴，让片羽面对着他，“你给我说说，怎么就不得不信了。”
“我总是焦躁易怒，嗜杀成性，就因为我本来就是魔族。”片羽看着易冰消，轻声开口，“还有我的元神，化形是一支莲蓬，正是您用来压制我体内魔气的一半元神。”
“这两点倒是佐证。”易冰消微微点头。
“还有，我爱你。”片羽直直看着易冰消，第一次如此坦白的表达心意。
易冰消一巴掌拍在片羽头上，将自己的手都打红了。赶紧收回来，吹了吹，“放肆，这话你也敢说。”
“师尊你都敢对魔君极光此生无悔，我又有什么不敢说的。”片羽看着易冰消，目光灼灼，“师尊，我真的是极光么？”
“片羽，你真的不是。”易冰消说着，伸手拍了拍片羽的肩膀，解释道，“极光早就被我一剑钉死在占星台上了。你不过是他的一缕残魂，我的一份执念。我收整极光的一缕残魂，用自己一半元神养着，养了百年才养出你来。”
“所以，我……”
“你就当自己是我跟极光的儿子吧。”易冰消表情严肃。
“绝不！”片羽态度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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