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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红烧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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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铭故作严肃,压低声音,有模有样地道,“是啊,临皇让我保护公主,我自然要好好保护她,万一你家王爷是个变态,欺负我家公主,我豁出这条命都要保护好公主。”
这话说来为了逗趣,然而沈栗没觉得什么好笑,蹙眉道,“王爷不是我家的。”
卫铭无语道:“你计较这个作甚?”
“本来就不是我家的,”沈栗小声嘟囔,又问,“还有,王爷和王妃洞房花烛之夜,难免颠龙倒凤一番,弄出点声音很正常,怎样的程度才算是欺负?”
卫铭想了想,深思熟虑了一番,“用鞭子、蜡烛吧?”他对那些也只是略有耳闻,有些人喜欢追求刺激,就喜欢用鞭子抽别人,将蜡烛油滴在人的身上,从而获得快感。
“还有这种玩法?”沈栗诧异,来了丝兴趣,“怎么玩?”
卫铭看似沉着地睨了眼沈栗:“这你就无需知晓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啊,这都是跟别人说的,他耳根子默默地红了。
沈栗瞧着他的红耳朵,觉得好玩,“你这小侍卫,这些小把戏知道得还挺多,自己玩过吗?”
我这么可能知道,都是在书里看的!卫铭本不是厚脸皮的人,此刻被沈栗一问,心里无端升腾起几分臊意。
卫铭也不怪沈栗刨根问底,只觉是自己有病的,怎么跟沈栗挑起这种话题。
为缓解尴尬,他不再说话,仰头抬手,把玩红灯笼。
白净的脸庞迎着旖旎的红光,着实将那双眼睛照得璀璨如星。
灼灼灯光,沈栗注意到卫铭左手的食指上,点缀着一颗红痣。小巧可爱,怪打眼的。
“这灯笼好玩?”沈栗禁不住问。
卫铭讪讪收回手,撇嘴道,“好看啊。”
卫铭生在二十一世纪,哪见过如此精致的灯笼。这灯笼是宫灯,镶金色云朵,垂锦绣流苏,做工巧妙,富丽堂皇。
这模样落入沈栗眼中,觉得新奇,明明这么大人了,却像个孩童般天真烂漫。
沈栗突然俯身而去,目光灼热,带着极强的威慑力,吓得卫铭整个人一哆嗦,差点从扶手滚下去。要是从扶手掉下,一定会跌落到后面的水塘,幸而沈栗灵敏,及时扶住他的腰,另只手拽着他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揽。万籁俱静,唯有灯笼和它的影子在摇曳。
沈栗低头拂了拂卫铭的发丝,又觉得不够,隔着衣料捏了下他腰上的嫩肉,暧昧地问:“你忘记你今天和水犯冲了,要是掉下去了,就算你水性好,这大晚上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想让我心疼死你?”
一股热气洒在卫铭耳畔,带着男性特有的气息。
卫铭从未和男性近距离接触,当然女性也是。
这话太轻佻了。
卫铭这心窝可受不住。
他瞪大了眼睛,唰一声红了脸,从沈栗怀里挣脱开来,一口气跳到地面。
连气都不带喘一声,指着沈栗龇牙咧嘴地骂道:“你说什么混账话!”他眼中闪过一丝无措。
沈栗怔了怔,觉得他的表现还挺可爱的,调笑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你突然靠得那么近,很吓人的。”卫铭面红耳赤地呵斥道,活像被登徒子轻薄的黄毛大闺女。
“登徒子”从袖口取出那把熟悉的匕首,这刀尖泛着银光,闪出来的光芒不亚于月光的璀璨,晃了下卫铭的眼。他当即一愣,不知沈栗为何突然拿出凶器,莫不是自己说错了话,要杀人灭口?又或者又是为了逼迫自己做某件事情?
坏人。
卫铭在心里腹诽。
对于沈栗的好感随着池塘的波光粼粼在心口荡了荡,就快消失殆尽了。
却不想沈栗只是仰头,刀尖一划,将这盏宫灯割下,拎着绳子递到卫铭面前,言笑晏晏道:“既是喜欢,那赠与你可好。”
原来不是为了逼迫自己吗?卫铭没料到这种情况,有些发懵,手足无措地接过这盏礼物。
只见灯内烛火明晃。
他不知沈栗为何赠他灯笼,只觉挺滑稽可笑,却又品出几分惺惺相惜,缓道:“谢谢。”
“你我投缘,何必拘礼,不如唤我沈哥?”沈栗勾着笑,“我唤你小铭,如何?”
这一声“小铭”从沈栗唇齿间溢出,竟带些许缱绻,在朦胧的夜里,迷了卫铭的心。
当下春心萌动,卫铭摸了摸脸,露出傻笑,点头道:“甚好。”
脑海的小凤猛然跳出,提醒卫铭:“宿主,你是来感化他的,怎么搞得这么暧昧。”
卫铭直率地回答:“小凤,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小凤:“今天才是你认识他的第一天……”小凤觉得这个情节发展过快。
卫铭:“足够了。”
卫铭望着灯笼出神,美人如画,沈栗竟觉出这幕有些赏心悦目。
他唇角上翘,抬手,轻磕卫铭的额头。
被吓了一跳,卫铭捂着额头望着他,委屈巴巴喊道:“沈哥。”
“我饿了,你给我准备点宵夜吧,”沈栗道,“你厨艺应该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卫铭呆呆地点头,陡然间严肃起来,“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呢?好像是谁告诉过我?
沈栗迷茫了刹那间,却又蓦地不正经起来,“心有灵犀啊。”
卫铭想,沈栗大约就是那人。就算不是那人,问题也不大。
反正他挺喜欢沈栗的。
酉时的卫铭还想给沈栗娘亲般的爱,亥时的卫铭就想给沈栗伴侣般的爱。
瞬息万变,大约应了这个理。
谁能想到迟了二十三年的心动,来得这般突然。
“可我也没地方给你做吃的啊。”卫铭无辜道,虽然他还挺想为这人做的。
沈栗冲他眨了眨眼睛:“这不是问题,你跟我走就好。”
卫铭点头,跟在他后面。两人到达王府的大厨房,从里面走出来的下人正准备锁门,被沈栗从后面叫住了,“先别关,我要借用一下。”
下人转过身来,望见是沈栗,迟疑片刻道:“这不合礼数吧?”
沈栗抛了块碎银子过去,淡淡地道:“行了吧。”
碎银子从半空划过,下人急急忙忙伸出的粗糙的手掌心,接住碎银子,忙不迭将银子拢进袖口,笑得合不拢嘴,乖乖将锁和钥匙俸上,卑躬屈膝道:“小的知道大人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既然如此,想必大人来此也是得了王爷的吩咐,只是大人在用完膳堂,临走的时候,麻烦帮奴才带上门。”
沈栗点了头,接过钥匙和锁。
那人连忙溜走,卫铭笑了笑,随沈栗进入膳堂,环视四周道:“你还挺有办法的。”
进了膳堂,卫铭大开眼界,只因这膳堂里摆满了鸡鸭鱼肉。不过一想到这是古代,储存设施不完善,怕不是明日这些肉都会臭掉,还真有点可惜。
“今日是王爷大喜之日,膳堂里才会备这么多食物,吃不掉的确是浪费,不过以后不会这样,你也不必觉得可惜。”沈栗似乎看穿了卫铭的想法,走到角落,寻了块厚木板放在一堆稻草上,坐下,“那接下来你快点动手吧,今天晚饭没吃多少,现在还真有点饿。”
卫铭站在灶台前,望见泡在水里的一条猪肘子,有了个坏念头。
“诶,沈哥,你身体应该挺强的吧。”卫铭背对沈栗,问了这个问题。
沈栗不明所以道:“我是习武之人,身体当然好。”
卫铭问:“那大晚上的吃红烧肘子,你也能停住吧?”
沈栗被他逗笑了,小孩还挺古灵精怪的啊,“你做什么我都吃。”
卫铭冲他勾了勾手,踢了踢灶台,“那你过来帮我烧火啊。”
沈栗烧火时,卫铭正翻箱倒柜,要说王府是真豪,备料是真充足。火被烧旺,卫铭架锅烧水,等水沸,将剁成末的葱蒜倒入锅中,又加入料酒、花椒、八角、冰糖、老抽、酱油等等备料,最后将肘子放入锅中,炖了足足两个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内,卫铭就靠在灶台,和沈栗对望闲聊。
“诶,你说别人要是知你和我在厨房独处了一个时辰,会怎么想?”
沈栗摩挲下巴,缓缓道:“令人浮想联翩。”
等红烧肘子做好,沈栗到不嫌弃油腻,两只手一伸,搂起肘子蹲在墙角就是啃。
见他啃得还挺欢,卫铭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有些可怜,也不知道他作为幻阁的阁主,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啃个肘子都这么起劲,看样子还挺苦命的,“王府亏待你了吗?”
“没,”沈栗含糊道,“你做的红烧肘子好吃。”
“吃了我做的红烧肘子,你就是我的人了。”
沈栗啃着肘子,听到这话,他抬起了头。
嘴角沾着一圈油渍,他弯出了一个笑容:“好。”
卫铭满意地点头,望了眼挂在窗台的宫灯,流苏穗被风吹得晃了晃,映在灶台的黑影也晃了晃。
随之晃动的还有卫铭的心神,他猛地想起,自己今天这生日似乎还没过完。
等沈栗啃完肘子,舀了瓢水,站在门槛洗手。
“沈栗。”卫铭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
沈栗扭过头,狐疑地望着他:“怎么?”
“今天是我二十四岁的诞辰。”
沈栗默不作声地洗完手。
他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
这手帕怪眼熟的,卫铭仔细一看,不就是沉鱼塞给自己的那条,装有点心的手帕嘛?
“怎么在你这?”卫铭愕然道。
沈栗抬头,狡黠地笑了笑,将手帕递到卫铭面前,“送给你喏。”
“这又不是你的。”卫铭笑了笑,这手帕他得还给沉鱼那小姑娘,可等他翻开手帕,却发现里面藏着一块板栗糕。卫铭呆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沈栗送他的就是这块糕点。他低着头,发了会儿神,良久,他睫毛颤了颤,也不知是不是在嫌弃这礼物,嘴里伴了抹笑容,“沈栗,谢谢你。”
沈栗已经走到门口,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清朗的声音在空中飘扬,“你笑起来,很好看。”
卫铭猛地转身,见黑幕里那抹血红渐行渐远。
唯一的生辰贺礼让他心情雀跃,尽管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板栗糕,他忍不住翘起唇角,将锅碗瓢盆洗干净,取下那盏宫灯,锁了厨房,用宫灯做引。
回房,将宫灯置于桌面。
小凤:“宿主,你真喜欢上他了吗?”
卫铭反问:不可以吗?
小凤:“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卫铭低头,将干净的脸庞埋在温暖的灯光里,唇角的笑容扩散开来,“他很好,他是最好的了。”
小凤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欣慰,他这么好,你一定要把他从这个世界带出去啊。
许是心情好,卫铭躺在床上,片刻就睡了。
而且这觉说不出的香甜。
翌日,窗外的鸟雀声此起彼伏,唤醒了卫铭,他揉着眼睛起身,瞧见桌上宫灯里的灯火已燃烧殆尽。
年满二十四岁的卫铭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外面春光灿烂,花红柳绿,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新鲜,连带心情愉悦。
待他睁眼,眼前站了位翩翩的红衣少年。
那少年眉眼纤长,含无限春光和笑意,手指修长,捧了个空碗。
是个熟人了。
“你一大清早,来这干嘛?”
那人可怜巴巴道:“你说我是你的人,可不能不认账。”
这话仿佛掺了甘露,甜到了卫铭心窝。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睛成弯月状,舌尖滑过小虎牙,可爱极了。他向来嗜笑,但遇到沈栗后,好像笑的次数更多。
春日凉凉好风光,心涟漪而起,变得艳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