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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招生办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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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2日。
北京。
“我操你妈!”
随着一声分贝极高的怒吼,男人猛地把一摞文件摔在办公桌上,怒目看着面前转椅上靠着的另一个男人。
两人身处北京某胡同深处一间肃静的办公室。一张巨大的红木写字桌对着门口,显然是会客所用。写字桌后,两排素色的办公桌用透明塑胶隔板隔开,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和嗡鸣的打印机工作声此起彼伏。
“不好意思,我妈已经去世四十年了。如果您真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可以从道具办公室给您调一把洛阳铲。”转椅上的男人表情毫无波动,慢悠悠地说道。说完,男人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从仿古台灯旁的一只小匣子里,取出一包精研糖精,均匀地洒进面前的一杯黑咖啡中。
“杨钦若,今年《招生简章》是你写的?”站着的男人用指节狠狠按着面前的文件。
“准确的说,是我们政教处全体职员一起拟的。”杨钦若扔掉包装纸,推了推眼镜,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什么叫‘联系负责老师报名’?你们招生办的都去啃苞谷了吗?还有,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的电话号码登在这招生简章上?信不信我去告你侵权!”站着的男人显然怒不可遏。
“学校有权利在特殊情况下,公布任课老师的部分个人信息。”杨钦若的语气仍旧不愠不火,“这是我校教师聘用协议书第三条第二款的原文,胥老师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回去翻。”
胥之衍崩溃了,他使劲揉了揉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本来想再骂几句别的什么,然而最后千言万语化成四个字:“我操你妈!”
杨钦若眼睛闪了闪,两手交叉,放在下巴下面,说道:“谢谢。不过您在这方面的事,似乎不必在公共场合说得这么直白。胥老师还有别的事吗?我们政教也很忙。”
胥之衍最后含恨看了杨钦若一眼,甩手提起仍在一旁不锈钢椅上的皮大衣,推门走了。
“不送。”杨钦若没忘了说这句话。
一月份的北京,空气又干又冷,细密的雾霾大片大片,悬浮在人头顶七八十公分处的地方,正正好把整个北京城埋起来。
胥之衍缩在大衣里,边走边打喷嚏。
一个二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佝偻着豆芽身材,一身破破烂烂的毛皮大衣,一头蓬松前卫的卷发,若不是那张还算俊朗的脸,走在帝都的街头,真的可以说是影响市容。
这雾霾,比妖气还要可怕。
刚走到路口,马路对面的绿灯闪了两下,变红了。胥之衍停下脚步,却感觉到裤兜里手机振了起来。
王缺说胥之衍命里注定是个教书的,嗓音沉稳干净,面貌儒雅,连手机都习惯开震动。
胥之衍当时正在对着瓶口喝啤酒,一听这话,当即砸了酒瓶子,骂了声娘,对王缺说:你他妈见过一个月洗一次澡,口头禅是“我操你妈”的人民教师吗?
胥之衍掏出手机,屏幕亮着,绿色的微信标志很是显眼。
王缺:胥之衍,你要的场子找到了,什么时候来看看?
胥之衍:卧槽。
王缺:?
胥之衍:没事,没事,夸你呢。
王缺:胥老师夸人的方式真清奇。
胥之衍:不提这个了。我现在正好没事,你给个位置,这就过去。
王缺:【位置共享】
胥之衍:成,你等会儿。
退出微信,胥之衍默默感慨,不愧是偶发事件逆转小组的人,效率就是高啊。
王缺给的位置在潘家园旁边,胥之衍坐地铁,六号线转十号线,整整折腾了快半个钟头。
当风尘仆仆的胥之衍瞄见王缺的时候,王缺正蹲在一处小四合院门口的石槽上啃冰棍,看见胥之衍来了,热情地从包里掏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招呼胥之衍,“老胥啊,来来来尝尝,大冬天的,这冰棍可不好找。”
胥之衍一脸黑线,心说你他妈知道这是大冬天还吃冰棍,虽然我知道偶逆小组的都是奇葩,可是老兄你毕竟生活在三次元世界请靠谱一点好吗?
王缺看见胥之衍不接,以为是胥之衍嫌弃这根一块钱买来的天冰老冰棍,于是道:“嘿,你别嫌弃这是根老冰棍,我为了这根老冰棍可是跑了整整十三个小卖部啊,不容易啊。”
胥之衍是在无法无视这货的脑坑,于是清清嗓子,说道:“说正事吧,你说的那个场子,在哪儿?”
“哦哦哦,你不提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王缺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土,转过身去,歪了歪头,“就这儿啊。”
“卧槽!!!”胥之衍又忍不住骂人了,“老兄你脑子是真有坑吧!我就是要个教书的场子,你倒好,四合院!?你知道党和国家一个月给我多少钱吗?”
“嘿,你别急啊。”王缺说道,然后似乎早有准备地掏出那根冰棍,“先吃根冰棍消消火,听我慢慢说。”
胥之衍接过冰棍,一把撕开包装,扔进嘴里就大嚼。
然后王缺充分发扬了自己的奇葩精神,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二三十分钟,先是描述一番这栋宅子的悠久历史,然后话锋一转,提到了这栋宅子交通如何如何便利,景致如何如何优美,环境如何如何幽静。胥之衍泪流满面,心说老兄你说吧,到底收了房东多少中介费。
说到最后才绕到点子上,有人愿意跟胥之衍合租,而且愿意单独承担第一个月的租金。
“有这等好事?”胥之衍将信将疑。
“我还能骗你?”王缺信誓旦旦。
胥之衍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我怎么觉得你是跟人合伙坑我来了?”
“嘿,就咱俩这关系,我还能坑兄弟?”
那成吧,胥之衍站起身来,冷风刷一下刮进大衣里,单薄的身子一阵颤抖。“那你明天,约人出来见一面,房东,还有那个合租的。”说到这儿,胥之衍突然一回头,“对了,那人他妈知不知道兄弟是干哪一行的?”
王缺苦笑,“我如果告诉人家,还不把人家吓跑了。”
胥之衍直接笑出声来,“你不告诉人家,说不定哪天就直接把人家吓死了。”
王缺说:“那怎么办?我告诉他你是个危险分子,跟你住一起,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就被某个邪恶的大魔头给点了天灯?人家八成会认为精神病院墙塌了,让我给跑出来了。”
“不瞒你说,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滚你丫。”
胥之衍敬谢不敏,准备滚了。
“你丫回来!”王缺大吼,“快说,我到底说不说?”
胥之衍想了想,说:“算了,还是等我见过那人之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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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咣当。
江小白知道自己睡相一向不好,可是也不至于一晚上从床上摔下来三次好不好!
江小白郁闷着不想睁眼,只想趴在地上挺尸。
同时被震到地上的还有江小白的闹钟,指针正无比傲娇地分开两条腿做出挑逗的姿势——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半。
加湿器已经没水了,正滴滴滴闪着红灯,江小白迷迷糊糊中爬起身来,伸手断掉了加湿器的电源。
“嗡……”手机突然一震,把江小白整个震得还了魂。抓起手机一看,又是那一帮修仙党,大半夜不睡觉,群发消息找人打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