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夭夭妖》金面佛

10、同道中人

　　和尚逸清事前料想的不错，路晔果然没有再来找过自己和墨嫣。浑浑噩噩地熬过了期末考试阶段，尚逸清费尽口舌借见习的名义瞒过了自己的父母，留在了南京城。
　　满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新近租住的公寓，尚逸清看看正躺在床上看韩剧的墨嫣，不由地皱眉头道：“阿嫣，你不知道这样子看电视对眼睛不好吗？”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墨嫣慢慢地从床上起身，不屑地看着戴着半框眼镜的尚逸清，语气慵懒却又不失淡淡讥讽之意道：“放心，我的眼睛再差也不会比某个天天戴隐形眼镜假装自己不是近视眼的混蛋差的。”
　　尚逸清摸摸自己眼镜的边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那也不是没办法么？你什么时候看过一个近视眼的道士的？说到道士，阿嫣你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妖怪或者什么鬼怪作祟的吗？我可是向我爸妈谎称我是因为见习才留在南京的。”
　　墨嫣看看尚逸清，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道：“谁要你说见习有工资的？你就不能说见习期间不发工资么？”
　　“不发工资？”尚逸清愁眉苦脸道，“不发工资我爸妈能让我留在南京么？他们还不立刻从西安飞过来把我揪回家啊。”
　　“那你回家就是啊。”墨嫣挥挥手，示意尚逸清不要挡住自己看电视的视线。
　　“回家？难道你和我一起回家啊。”尚逸清从电视机前移开，一屁股坐在床边，“你又不肯天天变回狸猫形态和我爸妈一起生活。要是放你一个人在南京生活，指不定你会闹出什么乱子。”
　　想到自己在寒假期间变回原形和尚逸清父母一起生活的那段痛苦时光，再联想到自己那基本上不能称之为自理能力的平时生活能力，墨嫣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必要和尚逸清一起出去装神弄鬼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墨嫣开口问道：“难道你这些时间扮道士赚的钱都花完呢？”
　　“这半年我们搬了四次家，每次你都弄得惊天动地，我每次都不敢找房东去要押金。幸亏你给我造了个□□，不然我非得被那些记者给追死。”尚逸清没有直接回答墨嫣钱已经花完，只是将责任全都推到了墨嫣的身上。
　　“押金要很多钱么？”墨嫣傻傻地问道。
　　“那是自然，谁要我们租的都是家具齐全的公寓呢？每次押金都是要交半年的租金的。”这些尚逸清并没有欺骗墨嫣，老老实实地将实际情况告诉了她。
　　“要不，我去给你弄点古董去？我原来的那个窝别的没有，几百年前的瓷器什么的还是有几件的。”墨嫣实在不想在这么热的天出去和尚逸清一起装神弄鬼，不得已之下将自己这些年私藏的几件瓷器交了出去。现在墨嫣已经适应了人类社会的种种享受，自然不会乐意再回去过那种苦修的日子。
　　“明清的瓷器？”尚逸清先是一乐，而后神色黯然，“虽然那些很值钱，但我并没有脱手的途径啊。古董是值钱，但它毕竟不是钱。”
　　“要不，我们去强银行去？”墨嫣除了肥皂剧外，最喜欢看的就是枪战片了。
　　“你会洗钱？你也不是不知道银行里的钱多是连号的，我们怎么花？再者说了，那毕竟是违法的，我不想做。”尚逸清早就考虑过让墨嫣干些偷盗的事情来赚钱，但一来赃物不好脱手，二来那些毕竟是违法的事，他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能这么做。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其实尚逸清心里真正害怕的是极可能有妖怪或者修道之人为政府服务：自己随随便便都能碰上这么多的妖怪和修道之人，更何况是政府部门呢。
　　“那，我们只能继续去装神弄鬼去？”墨嫣无奈地说道。墨嫣并不喜欢这种赚钱方式，每次都得要费心费力去设计一番，还总有种欺骗他人的感觉，虽然自己和尚逸清确确实实帮别人除去了妖物之类的东西。
　　“什么叫装神弄鬼啊？”尚逸清最讨厌墨嫣说自己的业余工作是装神弄鬼，“虽然我不是真正的道士，但我们终归还是帮他们除去了祸患，怎能说是装神弄鬼呢？我们赚的是辛苦钱，对得起天地良心，怎么会是装神弄鬼呢？”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出去帮你找那些作祟的妖怪或者鬼怪的，”墨嫣看看外面还是艳阳高照，再看看自己细腻白皙的皮肤，“不过不是现在。”

　　草草吃完尚逸清胡乱烧就的晚饭，墨嫣跳上尚逸清的那辆破奥拓，指使尚逸清朝南方开去，因为她刚刚感应了一下，发现南面的有一股妖鬼之气特别浓厚。
　　“是什么妖怪？”尚逸清一面开着车，一面向身旁正在感受妖气的墨嫣问道。
　　“我怎么知道，”墨嫣睁开眼睛，示意尚逸清将车子停在前面不远处的太平公寓，“这片公寓楼处处都透着妖气和鬼气，你说的是哪个？”
　　“不是吧。”尚逸清将车子停在太平公寓不远处的路旁，面露喜色道，“那岂不是我有很多生意可做？这回可是发大发了。”
　　“你知道那里面为什么有那么多妖气和鬼气么？”墨嫣从车上走下来，指着太平公寓向尚逸清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压根就不懂这些东西。”尚逸清仔细地锁好自己的那辆小奥拓，不解地问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地儿原来应该就是你说过的‘万人坑’。”墨嫣语气平淡，并没有什么激愤之情。
　　尚逸清并不奇怪墨嫣的反应，毕竟她只是个妖怪。将自己内心的那股激愤之情压抑下来，尚逸清好奇地问道：“那么妖气是怎么来的呢？鬼气是那些冤魂不散所致，那妖气呢？”
　　“我不知道。”墨嫣回答地很干脆。
　　“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尚逸清看到墨嫣神色有些严谨，只得小意地问道。
　　“先进去看看，刚刚我感到了一股正宗的道门气息。”墨嫣双手紧握，暗暗地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别害怕，你又没做过什么坏事，紧张什么？”尚逸清轻声安慰道。
　　“我不是感到害怕，因为那股气息不是很强，应该不会是我的对手。只是，那股气息里面好像还参杂着一些佛门气息，不得不让我警觉。”墨嫣摇摇头，表示对方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也让尚逸清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还等什么，先去看看再说吧。”尚逸清知道墨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立刻催着墨嫣领着自己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直以来尚逸清都认为现在的年轻人多已不再相信妖魔鬼怪之说，因而他每次让墨嫣找寻作祟的妖鬼时都要肯定那家人是老年人“当政”，而且必须在室内作法，否则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上门除妖的。然而，现在他眼前所看见的稍稍颠覆了他的观念。
　　那是一个有些规模的道场：虽然场中只有一名道士打扮的年轻男子在走着禹步，但场边的香案糯米之类的物器一件不差，比尚逸清平时摆的道场大气多了。道场是摆在两栋楼之间的，因而吸引了大量的围观人群，其中多以中年人和年轻人为主。从这些人的表情尚逸清不难看出眼前这个正在施法的道士是深受他们信任的。
　　拉拉尚逸清的衣袖，墨嫣附在他耳边道：“这里所有妖气的来源感觉出来了。”
　　“哪里？”尚逸清悄声问道。虽然知道场中那个道士根本对自己和墨嫣构不成威胁，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不希望那个道士感觉到墨嫣的存在，浑然忘了大凡修道之人都是能感受出近距离的妖气的。
　　“就在那里，”墨嫣指指场中那个道士腰间的一个小袋子，“那应该是一个困妖袋之类的法器。不过，这个道士似乎修为不够，并不能很好掌控那件法器，导致其中关在里面的妖怪散发了各自的妖气。”
　　“都是些什么妖怪？”尚逸清对路宇凭借一件法器和墨嫣缠斗良久的事印象特别深，这会儿一听见对方也有一件法器，赶忙确认一下那件法器会不会对墨嫣造成威胁。
　　“那里面关的都是些只有一两百年修为的小妖怪。放心，那道士修为不够，根本就不能将那件法器的功效发挥出来，伤不到我的。”听出尚逸清话语的关切之意，墨嫣心中有点甜丝丝的。
　　场中的那名年轻道士也许是感觉到了墨嫣身上强大的妖气，原本走得稳稳的禹步这会儿变得有些散乱，咋看去大有尚逸清的风范。
　　出于一向对修道之人的讨厌心理，尤其是当场中的道士走起尚氏禹步的时候，墨嫣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厌恶之心，暗暗地向场中的道士施加威压。尚逸清并不知道墨嫣正在给那名道士使绊子，这会儿看到道士的禹步走得连自己都不如，顿时心情大爽。
　　毕竟是有修为的，场中的那个道士虽然也只是个半吊子，但比起尚逸清这个彻彻底底的假道士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在感受到墨嫣那逐渐增强的威压后，道士停下早已不成样子的禹步，手中桃木剑遥指墨嫣，大声疾喝道：“疾！”随着喝声原本扎在桃木剑上黄表纸渐渐点燃，发出有些诡异的红光，顿时引来围观众人的惊呼声。
　　“小伎俩！”墨嫣冷笑一声，正准备给场中道士一下狠的，却被一旁看笑话的尚逸清给制止了下来。尚逸清对墨嫣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她先等一等再说。
　　虽然不明白场边那名妖艳少女为什么收回了威压，但道士并不认为自己现在摆脱了麻烦。匆匆忙忙地结束了这场法事，道士向事主收取了不菲的报酬后便朝尚逸清和墨嫣方向走去，因为他个人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只是戏耍自己那么简单，毕竟他并不知道墨嫣真的只是想戏耍他一下。
　　“小道无妄，不知两位如何称呼？”无妄道士规规矩矩地按照礼数向墨嫣和尚逸清问候道。虽然修道之人与妖怪之间经常发生争斗，但若是一般两者之间没什么仇怨的话，修道之人遇到妖怪还是客客气气的，更何况无妄道士现在遇到的还是自己根本就打不过的墨嫣。
　　“哦，我叫尚逸清，她叫墨嫣，刚刚我们得见道长施法，真是大开眼界。”尚逸清做人一向奉行“宁多一友，不增一敌”的原则，现在虽然知道无妄道士修为并不咋地，但就冲他收钱不手软这点，心中还是起了结交的念头：毕竟对方是正牌的道士啊，如果自己能和他合作，收入肯定能翻一番。
　　“见笑了，见笑了，”无妄道士知道墨嫣的修为远远超过自己，哪里还敢自称自己道术精通，“不知尚兄是做什么的？莫非也是同道之人？”无妄道士虽然不能感受出尚逸清身上有半分修为，但就从墨嫣服服帖帖地在一旁沉默不言来看，尚逸清绝不简单。
　　“哪里哪里，”尚逸清打着哈哈，“不过如果真要算起来的话，我应该也能算是修道之人吧。”
　　高人！竟然是自己看不透修为深浅的高人！无妄道士暗暗吃惊于尚逸清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态度更是恭谨：“原来是尚道兄！相逢便是缘，要不小道做东，请道兄吃一顿？”
　　虽然已经吃过饭，但既然有人请客，尚逸清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权当提前吃了一顿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