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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又一年 ...

  •   自那夜以后,姐姐破天荒头一次失踪了很久。

      习惯了和姐姐的相处,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不像以前,我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最多一两天,就能再见到她,心里总是非常踏实。这一次,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这么音讯全无且不知归期,我连个盼头都没有。

      我揣揣难安辗转反侧了大半个月,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怎么也睡不着,好容易睡下也很容易惊醒,睡着睡着就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左右张望,却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睡眠不足精神萎靡心神不属胡思乱想忧虑过甚,一连串从未在我身上出现过的症状导致我迅速消瘦颓废。变异过的身体,和我以前稍微多吃一点就容易胖的体质恰恰相反,只要稍微少吃一点就会很明显掉肉变瘦。可怜我本来就够骨感了,这大半个月一折腾,简直瘦得连我自己都不忍心看。摸摸身上突出的肋骨,对上陈大叔担忧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忧愁眼神,我在姐姐失踪后的第二十天,下决心振作。

      人不能放纵,只要提起神来,要求着自己,自然就能恢复精气。至少表面上能。

      而内在的伤感郁闷,只能通过时间流逝慢慢缓和了。

      姐姐消失几个月后,张大娘把小店交给我,不仅不收我钱,还给我留了个大红包,包着在这个小镇平民看来为数不少的银票。她没有向我透露太多,只大概表示,她原来因为一些原因躲在这个小镇上,如今事情了结,她也该离开了。她在小镇待了四年多,相处最多的人就是我,她觉得我是个很好的年轻人,想送我些东西让我过得好一点,我没有拒绝她的心意。毕竟认识了四年多,张大娘也是我来这里以后第二个熟悉起来的人,她的离开让我沮丧了一段时间,感慨世事无常,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既然成了老板,责任与小工就截然不同了。我正巧需要事情转移注意力,调整心情,当下很下了一番功夫修整张记,提起精神制订了规范的经营计划。我以前只是应付本职工作,得过且过,此时认真起来,过去学习的经济知识竟然随手拈来,运用灵活,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没有忘掉那些知识和案例,只是把它们埋到了脑海深处。

      不知是不是我把小镇现实情况和先进的经济知识结合得极好的缘故,还是我自来到明朝以后就鸿运当头,短短一年多时间,我就把张记发展成了小镇规模数一数二的酒楼,又用盈利所得陆续购置了一些别的商铺,再分门别类经营发展。

      在别人对我竟能把各种生意都抓起来做好的赞叹中,只有我知道,餐饮行业本来就不是我的专精,作为一个好的经理人、管理者,应该能够适应任何领域的工作。

      其实若不是有事实说话,连我都不能相信,我能做到这种程度,用如此短的时间积累了不可小觑的财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平时蔫的人,爆发(暴发= =~)起来会格外惊人?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每天有数不完的劲儿,早上起来先打坐练功,随便吃点东西,工作一上午,中午吃饭,下午继续工作,晚上吃饭,就着昏黄的油灯工作,困了就去练功,练完功睡觉,第二天继续重复。要是两年前有人跟我说,我会这么全情投入不遗余力要死不活地工作,严以律己一丝不苟,我一定会认为对方发烧糊涂了,或者我自己发烧糊涂听错了。

      不过,事实上我真的过上了我以前最不能理解,最敬谢不敏的工作狂人的生活,并且以工作和学习各种新知识并将其运用到工作中为乐,当然这个乐和我以前没心没肺轻松愉快的乐不同,有点苦中作乐的味道。

      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勉强自己,唉,唯一的原因非常简单又说不清:我不想闲下来,一会儿也不想,非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行,一定要保持思考和忙碌的状态。

      对于我的上进,最高兴的大概就是陈大叔了。他嘴上虽然不说什么,笑容却多了起来,看着我的慈爱的眼神含着自豪和欣慰,就为了这点,我所有的努力都有了价值。

      我时间排的很慢,除了坚持和陈大叔一起吃晚饭,基本没什么机会和他相处。一起吃饭时,陈大叔也很少说话,每次都是翻来覆去那几句“多吃点肉”“多吃点面条”“多吃点xx”,我也给他夹菜,说些家常话,说说工作上的事情。我不知道陈大叔能理解多少,但他很爱听我说这些。

      一日,吃完饭我正准备离席,陈大叔迟疑地叫住了我。

      我对陈大叔想说的话有点好奇。我有了钱之后,经过陈大叔同意,把我们原来的房子扩大了很多,装修得非常精心舒适,平时吃的也是家常却美味的食物,穿着也从粗布短打换成绵绸长衫,可是这都是我主动询问过陈大叔,他同意以后改变的,他从来没有主动对我提出过什么要求,表达过任何愿望。

      陈大叔有些局促,搓搓手掌,刻印着沧桑的脸皮发红,清了清嗓子道:“一白啊,大叔嫁到河南的姨家妹子捎信来,她男人年前去了,她带着个闺女两个女子家太不容易,想来大叔这边有个依靠……只要一间屋便好……”

      我连忙说:“大叔我还不知道你还有别的亲人呢!这可太好了,多少年不见的亲人团聚,真是一件大喜事!大叔你前边这话说得我不爱听啊,往远了说,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山上了,就不提那,咱们爷俩这些年一起过,我早就把你当作亲人,只是大男人不好意思多说,难道大叔还拿我当外人不成?如今咱家日子过得好了,也该咱俩一起享受的,你咋还和我如此客气?咱们家都是男人,太不方便,回头我就找两个丫头来照顾姑姑她们。”

      大叔被我一顿抢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这个外表刚硬的男人其实非常善良心软,他揉了揉眼睛,冲我笑笑,道:“好,都依你,一白你看着办吧。”

      半个月后,给大叔妹妹方刘氏母女准备的两间屋子都布置好了,买来的两个小丫头十来岁,手脚灵便干活利落。雇佣童工固然有点心理别扭,但她们的活儿不重,让我的罪恶感减轻了点。我不敢要那及笄之后的小少女,她们更危险,在家里有青年中年男子各一的时候。

      我不会对那些小姑娘有感觉,陈大叔上街时似乎也没多看过青春貌美的女子一眼,但随着我身家渐丰,年纪又正当时,看起来二十左右的样子,上门说亲的媒婆前仆后继,让我抚额无力。

      其实对于婚姻大事,我不是没有考虑过。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倒不是因为别的,我容貌端正,胖时尚称得上眉目清秀,笑起来大家都说圆润可爱,不胖不瘦时堪称秀丽,加之家境小康,学校好成绩好,性格温和,所以追求我的人倒也有一些,而且条件都还不错。但我一直没遇到让我动心的,也没有想和其中任何一个交往试试看的念头,本打算硕士毕业再谈恋爱婚姻,没想到一下子到了这里……

      古代社会,男婚女嫁更是天经地义,我根本就没有挑战世俗一定找个男人过一辈子的念头,毕竟那样太累,而我向来怕麻烦。我曾扪心自问,能不能接受女人?一开始无法确定答案,只隐约觉得也不完全排斥。我这个人虽然从来不了解也不追随主流文化,但有些方面其实思想还比较开放,比如不排斥同性恋。我其实有好几个同性恋朋友,男女都有,和他们相交时不知道,后来都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还说认识我时就感觉我不是排斥这个圈子的人。有一个圈子里的女性朋友,在找到愿意与其到国外结婚共度余生的对象时,曾对我说,她一直非常喜欢我,也觉得我很有成为她们一员的可能性,但是她不愿意拖我下水,让我走上这条艰难的道路,所以从不曾对我表达心意,怕自己一旦开了口就会做些偏激的事情,直到找到最终的归宿,才忍不住向我表白,了结一段心情。对于她的话,我并不怀疑,因为从以前我就不是一个性别观念特别重的人,男女一视同仁,相处起来也不会有所偏倚。我并不男孩子气,做女人时就是个地道纯粹又普通的女人,和我那个中性到过于男性化的朋友没有一点相似,可是后来变成男人,自觉也没有哪里女气过,看周围人对我的态度,似乎也没有觉得我不像男孩子,不像男人。

      来到明朝好几年,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我这人很奇怪,恋旧,但又特别能适应新环境,把新变旧,继续恋。当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习惯这里的生活,也可以让自己过得很舒服以后,再去思考以后的归宿,例如婚姻家庭,和女子成家甚至生子就变得理所当然了。然而这只代表,我可以心安理得地以男性的身份和女性结合,不意味着我一定要找个女人。发生亲密关系也好,培养密切感情也好,成婚也好,这些都是可以发生但不必须的,就如我当年选择男性伴侣一样,如果没有我喜欢的,至少欣赏的,愿意和其陪伴长久时光共同付出自己的时间精力感情,共同承担责任,可以信任的对象,我宁愿不要。

      明朝的道德观不会允许我任性,但我不能作弊么?真逼到那一步,想些方法慢慢应付,既不损害我的名誉,又能拒绝那些我不想要的对象,只需要编些迷信故事,借用舆论影响,其实不难。

      年已二十(在往大了说外表看着实在不像,没想到男性版的我还有点娃娃脸),相貌上佳(说实话这年代的男性实在不会保养,我光是皮肤就能晋级一流,遑论容貌还甚为清秀),家境富裕,人品优良,性情温和(即使从商,有时手段难免不光明,我也摆不出晚爹脸),勤奋努力,这样的大好男儿,家中却连房侍妾都没有,这在大明朝算得上无比诡异的情况,通过我的小手段搞出些小流言后,镇上的舆论反而对我非常同情,期望我能尽快找到命里注定的妻子。迷信在这个年代真的非常好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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