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水]假如明天来临》川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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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直直地往下坠，喻文波缩在电梯的角落里低头摆弄手环，跟姜承録隔了泾渭分明的距离，他现在心态还没调整好，暂时不想看见他。
　　电梯的空间幽闭且狭窄，喻文波的举动根本不起作用，不用刻意捕捉，属于姜承録的呼吸和气息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抓到，跟他本人一样有着极强的存在感，哪怕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也让人不能忽视。
　　好不容易挨过五公里的路程，电梯门一打开，喻文波就径直蹿了出去，速度快得好像一只捕食的小兔子。
　　姜承録轻而易举地捉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扯，他便因为重心不稳往后一躺，直接把自己送进了哨兵的怀里。
　　姜承録搂住他，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阿水，我们去领证吧。”
　　喻文波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脸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鬼？”
　　边说还边往外蹦，想要逃开哨兵的束缚，姜承録好笑地将他拉进怀里，扬了扬手腕，“哨向守则第十二条，阿水你不知道吗？”
　　喻文波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哨向守则是所有哨兵向导必须要遵守的规定，他在第一天进入塔里的时候就被要求签署一份协议，当时负责签字的向导跟他说要他认真地把这份协议看完，可想而知他并没有，主要是那份协议太长了而且他当时没有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向导，几乎是闭着眼睛就把字签了，对于哨向守则里有什么内容一概不知。
　　姜承録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点开手环将一份协议书投影在空气中，手指在空气中轻轻划过，第十二条规定的字体加粗，在屏幕上闪烁。
　　【哨向守则第十二条：所有已结合的哨兵必须前往哨兵向导结合办公室办理相关证件，以便中央塔对其进行相关管理。】
　　这什么破规定，喻文波在心里抱怨了一句，这样一来，一结合全基地的人不都知道了吗？

　　进入流浪时代之后，人们的感情仿佛随着温度的降低而逐渐冷漠，他们在观看前太阳时代的相关书籍和电影时，都会为其中的爱情而感到不理解，在现在这个时代，死亡的威胁和逃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人类不理解为什么前太阳时代的人们感情那么丰富，他们的亲情爱情友情仿佛都随着黄金时代的逝去而永远留在了过去。
　　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没有什么比太阳的状态和地球的当前位置更重要，爱情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最无足轻重的点缀品，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抛弃。
　　在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忠诚与陪伴，人们之间的感情变得非常薄弱，在死亡的高压下，随心所欲是大多数人选择的生活方式，看对眼了便在一起，感情散了便自动分开，前太阳时代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契约方式——领取结婚证成为了一个摆设，最后成为了一个历史。
　　除了哨兵向导之间。
　　哨兵向导之间的绑定比任何契约都要牢固，只有死亡才能够将他们分开。
　　也许是为了留住黄金时代的残存的一点眷恋，中央塔特意设置了一个哨兵向导结合办公室，所有结合的哨向都必须去办理相关证件，职能跟前太阳时代的民政局没什么不同，甚至他们的证件都完整地保留了以前的格式，红彤彤的小本子，头靠着头的证件照用电子印章盖着钢印，看起来老土却又浪漫。

　　喻文波被工作人员指挥着走来走去，要求寻找最佳角度，一会儿站在姜承録左边一会站在他右边，有时候被要求半蹲着有时候又说笑得太僵硬。
　　要放在平时，最不耐烦照相的他早就找机会偷溜了，这次却乖乖照做，十足地有耐心。
　　毕竟是结合证，他和姜承録的结合证。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仿佛有了十足地耐心。
　　好不容易拍完了，拿到证件还要等几分钟，喻文波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着喊累，拖长了调子声音软乎乎的，姜承録被他难得地撒娇触动了心弦，也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和后颈，“我帮你按摩一下？”
　　喻文波着实外强中干，姜承録根本没怎么用力，他便受不了地大呼小叫起来，缩着脖子求饶。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亲昵又融洽，负责摄影的工作人员见状举起设备说，“我帮你们多拍几张吧，可以洗出来挂在房间里。”
　　喻文波一听到拍照就头大，忙不迭地拒绝。
　　姜承録眼睛微微一亮，说了一句好啊，顺手将旁边的发箍戴在了喻文波头上，粉色的蝴蝶结和黑色圆耳朵的发箍灵感来源于前太阳时代最流行的卡通形象米妮。
　　喻文波对这些粉色东西最不耐烦，觉得非常有损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几乎是刚戴上去就伸手想要把他拿下来，姜承録连忙按住他的手，“阿水，很可爱。”
　　可爱个锤子！喻文波的脸微红，可到底没把它拿下来，心里又觉得只有自己戴这玩意也太亏了，环顾了一周发现有一个同款式的米奇发箍，伸长手臂拿了过来给姜承録戴上，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哨兵觉得还不错。
　　姜承録根本不在意，搂着他的肩膀让他看镜头，手掌的温度顺着衣服渗透进血液，喻文波仿佛中了僵直不能动弹。
　　摄影师拍了好几张，喻文波原本以为照片中的自己会显得很难看，看到相片的时候却微微一愣。
　　照片中的他被姜承録半搂住，偷偷用余光注视着哨兵，嘴角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轻柔隐蔽的微笑，眼角处显露出几分依赖，而姜承録也低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低垂着，敛了天光，看起来深情又温柔。
　　喻文波不得不承认这张照片拍得很不错。
　　工作人员将结合证以及洗好的照片递给他们，喻文波伸手接了过来。
　　他先是打开结合证看了一眼，证件照将人拍得面目全非可能是政府一直以来从未变过的传统，哨兵向导两个人头靠着头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傻气，只不过因为这红彤彤的小本子就可以忽略一切。
　　喻文波盯着结合证美滋滋地看了半天，才将其中一本递给姜承録，“以后你就是爷的人了，爷以后罩着你。”
　　“那就多谢阿水了。”姜承録很给面子地应和他的话，只是他眉眼含笑看着他的模样让喻文波不禁气短。
　　看了看手上的照片，他装作一副嫌弃地模样说道，“这张照片拍得这么丑，就留在我这里了不辣你的眼睛里。”
　　姜承録被他逗笑了，话里带着深意，“在哪里都一样。”

　　喻文波很快就知道姜承録话里的意思。
　　原来哨兵向导领了结合证之后，宿舍会重新进行分配，由原来的单人间成功晋升双人间。
　　喻文波：“……”
　　难怪他说在哪里都一样。
　　喻文波奉行极简主义（他坚决拒绝是因为自己懒），房间里并没有多少东西，没多久就收拾好了，满打满算一个小行李箱，拖着它来到了新宿舍。
　　他到的时候，姜承録也刚好到达。
　　房门扫描眼睛里的虹膜之后自动开启，喻文波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看了一圈摸着下巴点评道，“还挺不错的。”
　　双人宿舍比单人宿舍大了不少，装修风格却很类似，主蓝白色调，清新干净一尘不染，还配备了一个小小的厨房，吃腻了食堂也可以自己动手。
　　姜承録将两人的衣服放进柜子里，左边是他的衣服右边是喻文波的，两人的衣物挨在一起，别有几分亲密。
　　他笑了一下，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捞起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的喻文波，“先别休息，我们还要去领东西。”
　　喻文波慢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被姜承録牵着去后勤部领了洗漱用品，全是配套成双的，他再一次感叹政府的红娘做得真称职。
　　以前的洗漱用品用不着了，他扔进可回收垃圾箱，会有机器来进行分类然后降解，制造出新的产品。
　　等一切都搞定了之后，喻文波摸了摸扁扁的肚子，饿了。
　　从地面回来就已经下午了，他还是只在车上吃了几包压缩饼干，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过，他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shy哥，我们去吃饭吧。”
　　姜承録看了眼时间，“现在食堂应该没饭了。”
　　喻文波眼前一黑，觉得自己饿得头晕眼花，“我靠！我也太惨了吧！”
　　他趴在沙发上当一条咸鱼，姜承録见状从箱子里翻出几包压缩军粮，“只有这个，吃吗？”
　　喻文波虽然没吃过担心军粮的味道不好，但形势使人低头，有总比没有好，从沙发上爬起来，简明扼要地吐出一个字，“吃！”
　　姜承録拆开包装，军粮自热之后找了两个盘子出来盛好，将其中一盘推到喻文波面前。
　　喻文波眼前放着一大盘的炒饭，他拿勺子吃了一勺，眼睛蓦地一亮，嘴里塞着炒饭声音有些含糊，“shy哥，味道挺不错的。”
　　说实话经过漫长的改造，军粮的味道已经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味道跟食堂提供的没什么差别。
　　两人吃完之后，喻文波和姜承録把东西收拾干净，军队的宿舍不允许有家政机器人存在，家务活都要自己动手，不过他们要干的活并不多，两个人合作没多久就收拾完了。
　　下午喻文波不用去训练，与姜承録在沙发上腻歪了一下午，等时间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抻抻胳膊抖抖腿，原地伸个懒腰恢复成精神抖擞的模样，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厨房，眼珠子转了转心底升起一股豪情壮志，“shy哥，晚上我来做饭吧！”
　　姜承録虽然怀疑他的水平，却也不会拒绝，自然说好。
　　“第一步，先去买菜。”喻文波兴致勃勃。
　　塔里开了一个小小的超市，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喻文波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水平，挑了一袋面条和一把青菜，心里最简单的下面条总不会做得太糟糕。
　　结账的时候，喻文波将手环在机器下滴了一下，在流浪时代，货币早就成为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信用积分。
　　喻文波分化成向导之后，原先账户的积分也自动转入他的向导账户之中，他看了一眼余额，差点吓了一跳。
　　“怎么了？”
　　喻文波睁大了眼睛，指着手环的手指有些颤抖，“我账户上怎么多了这么大一笔积分？”一眼看过去后面一长串的零，土豪的光芒差点闪瞎了他的眼睛。
　　“结合之后，哨兵向导的财产是共享的。”姜承録解释。
　　喻文波倒抽一口凉气，再看向姜承録的时候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有钱人的光芒。
　　他突然乐滋滋地说，“那我真是赚大发了。”
　　姜承録被他得意地小模样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以后也一样，每次出任务政府给的奖励都很多。”
　　小向导眯着眼睛做梦梦了一会以后的美好生活，笑得眉眼弯弯，小手一挥，“等着爷给你做好吃的。”
　　不过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水平，独自生活了十多年一直是吃食堂，从来没有下过厨房，第一次下厨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关了火，将面条捞出来的时候已经糊成了一团，水灵灵的青菜变得枯黄。
　　他看着眼前这盘卖相糟糕的面条，眉毛耷拉着，嘴角往下撇，颇为沮丧地说，“要不我们还是去吃食堂吧。”
　　姜承録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也许味道不错呢。”
　　他吃了一口，表情便凝固住了。
　　喻文波的心提到嗓子眼，“怎么样？”
　　姜承録很想像以前电影中展示地那样，爱人再难吃的饭菜都能吃干净并且表示很好吃，但嘴里的面条实在咸得他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咽下去了，他诚实地说，“太咸了。”
　　喻文波大受打击，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呸呸呸，真的好咸！”
　　他倒了两杯水，脸上的沮丧都快凝成实质了。
　　最后晚餐还是吃的军粮，喻文波捏着筷子把炒饭戳成一团，心里有几分愧疚地跟姜承録道歉，长长地睫毛低垂着，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像是振动翅膀的蜻蜓。
　　姜承録安慰他，“没关系，我等下可以吃大餐。”
　　喻文波：？？？
　　等到洗漱完毕，他才发现原来这间宿舍只有一张床，双人床。
　　喻文波：“……”
　　姜承録将他按进软绵绵的床垫里，声音低哑，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的脖颈处，“我要吃大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