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水]假如明天来临》川澄未来

12、12

　　12
　　“这是什么？”
　　喻文波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头上戴着头盔，声音通过车载广播发送出来有些失真，他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被眼前这个陌生而神奇的新世界感到震撼。
　　姜承録站在他旁边为他解释，“装有核电的加热服，现在地球正处于远日点，地表温度降到零下八十度，必须穿加热服才能出去。”
　　喻文波通过检测程序，进入到电梯门口，高耸巍峨的电梯仿佛是一座城墙，从下往上延伸恢宏得好像一座巨大的宫殿。
　　透过电梯窗口，他看见不断掠过的错综复杂地支洞和洞壁上的无数密封门，黑黝黝的，偶尔有洞顶亮着泛光灯，将一切映照出单调的金属蓝色。
　　突然间，一道亮光照进了他的眼睛，他看见不断攀升的电梯窗口掠过城市上空，所有的一切都被冻结了，跑到一般的车辆、刚刚建成的大楼、挂着招牌的店铺以及各种各样的盆栽，能够从这冰天雪地中看出这座城市曾经的鲜活真实。
　　喻文波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距离地面还有五百米，请做好准备。”机械的女声开始响起提示，电梯里的电子提示器也闪烁着红灯进行倒计时。
　　到达地表的声音一响起，喻文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姜承録压着弯下腰，他不明所以，却也乖乖照做。
　　电梯门向两边打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流猛烈吹了进来，电梯里的低温骤降至零下八十度，贴着的横幅瞬间结满了冰霜。
　　喻文波走出电梯，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四周是白茫茫的冰川，雪原一望无垠，只有被挖掘机挖得坑坑洼洼的大山是唯一单调的点缀。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地面，完全不同于从书本或显示器上看到的感觉，这一切空旷渺远，一点也不像地下城里那么逼仄狭窄。
　　“真的好大啊。”喻文波发出了一声感慨。

　　姜承録确实如他所说的非常幸运，一抽就抽到了地面抽签的资格，还是情侣套餐，喻文波一边嫉妒得牙痒痒，一边又真心实意地高兴，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离开地下城，去地面上。
　　地球运行到远日点的时候，参加地面体验的人数要远远多于近日点，因为这一天离太阳最远，人们借此能够产生一种虚幻的安全感。
　　喻文波跟着人群上了第一辆运载汽车，为了防止走丢，姜承録全程牵着他的手，哪怕隔着厚厚的手套仿佛也能够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到了能看见太阳的地方，汽车停了下来。这时候的太阳看起来只有一个拳头大小，一动不动地悬挂在天边，根本看不见它燃烧的火焰，只能看见它的周围有一圈薄薄的亮影，如晨曦的雾气一般，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假象。
　　太阳正在剧烈地燃烧着，所产生的能量比人类威力最大的核弹还要多，如果在它氦闪爆发之后地球还没有跳出太阳系，那么即便是在远日点，地球也会慢慢液化。
　　“其实太阳也没多吓人嘛。”喻文波抻抻手臂伸了个懒腰，眼睛里映出橙黄色太阳的一轮亮影。
　　“人们恐怖的不是太阳本身，而是他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姜承録说。
　　两个人并肩看了一会太阳，政府规定的时间便已经到了，喻文波回到座位的时候还一脸意犹未尽，摘下头盔咂咂嘴表示，“等下次我们近日点的时候再来一次吧。”
　　姜承録帮他调整好座位，俯身系好安全带，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梢说，“好啊。”
　　喻文波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休息，昨天晚上太过兴奋，导致他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睡着，今天早上训练差点迟到，被黑着脸的教官训了一顿。
　　运载汽车突然停了。
　　因为汽车突然刹车的惯性，喻文波身体往前栽了一下，本来睡眠就浅，直接就醒了，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声音因为没睡醒而模糊成一团，“怎么了？”
　　姜承録脸色变得凝重，这个场景他很熟悉，在他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出现。
　　只不过那时候是军用运载车，上面安装了火箭炮不说，车上人员都是高战斗力的军人。而现在则是旅游观光专用的汽车，虽然也装载了武器，但威力并不大，尤其是车上坐着的人基本上都是毫无战斗力的平民，一旦发战斗，一定会引起骚乱。
　　喻文波余光瞥到他脸上的冷凝严肃，睡意顿时消散，坐直身体压低了声音问，“出事了？”
　　“遇见了叛军。”
　　喻文波脸色一冷。
　　“不是说叛军不会袭击平民吗？”感谢这段时间恶补的文化课程，对于叛军他也有所了解，叛军的旗号是还我阳光，流浪地球计划是一个骗局，为了获得更多数人的支持，他们一般只袭击军队，而并不会袭击平民。
　　“不清楚。”姜承録也压低了声音，按了一下手环，“MOSS，查询最新叛军动向。”
　　一秒中之后，手环中便接收到一份资料。
　　姜承録点开了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
　　叛军的保密意识很强，管理也很严密，即便是MOSS也很难找到更多核心的资料，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通过外围资料进行分析。
　　而这一份报告则不同，这是一份非常详细地资料，将叛军的最新动作调查得一清二楚，因为叛军内部发生了内讧，给了MOSS可乘之机。
　　根据MOSS的调查，叛军内部发出了分裂，一部分叛军认为应该坚持以往的路线，争取绝绝大多数民众的支持，坚决反对对平民出手，这一部分被称为守旧派，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应该不择手段地掠过资源来壮大自身实力，早日拥有能够跟联合政府对抗的权利，这一部分则被称为掠夺派。
　　看来这些叛军都是掠夺派。
　　解开身上的安全带，顺带也帮喻文波解开了，停顿了一下，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丝犹豫。
　　喻文波接收到了来自哨兵的情绪，伸手握住了姜承録的手，低声却又认真地说，“说吧shy哥，想要我做什么？”
　　姜承録顿了顿，眼神一凛，那一丝犹豫完全抹去，转化成了坚定，他先给基地发送了一份求救信号，牵着喻文波的手弯着腰往车头走去，“先跟我来。”
　　透过车头的车窗，喻文波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好几辆叛军的车辆堵在汽车的前方，大概有十几位穿着外骨骼的士兵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身上背着改造之后的加特林机枪，即便是隔着头盔也能看清他们眼中蓬勃的欲望。
　　“阿水。”姜承録与喻文波蹲在过道里，轻声问道，“听说你的精神力课程已经全部学完了。”
　　喻文波对于这个有一点点自豪，仰着头眼睛亮亮地点头，“嗯。”
　　“那好。”姜承録招手示意喻文波靠过来，凑近他的耳朵将声音压得极低，“这群叛军应该是临时起意，没料到我们车上有哨兵向导存在，我希望你能够用精神力直接击溃叛军里的哨兵，剩下的就交给我。”
　　“听明白了吗？”
　　“没问题。”喻文波抬头给了敬了一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叛军已经全部从车上下来，一眼看过去大约十四位，端着枪将汽车团团围住，站在最前面的大概是领头的，打开了车载广播进行宣告。
　　汽车上的民众被他们的宣告搞得心生恐慌，幸好常年累月的末世生活让他们勉强能够维持冷静。
　　负责开车的司机是从一线退下来的军人，他握紧了方向盘，咬着牙脸上爆出青筋，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愤恨。
　　他垂着头在心里痛骂自己的无能，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两个人牵着手站在他眼前。
　　“我the shy。”姜承録拿出一本证件给他看，“是一个哨兵，这是我的向导。”
　　喻文波冲他笑了一下。
　　对于传说中的S级哨兵，司机也早有耳闻，却没想到看起来这么年轻，想起曾经看过的关于the shy的事迹，原本死寂绝望的心里又燃起了一点希望的火种，“同志你好，需要我做些什么？”
　　“把车门打开。”姜承録简短地下达命令，“然后离开这里。”
　　“这？”司机有些犹豫。
　　“放心吧，我们可是S级。”喻文波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你在这里反而会妨碍我们。”
　　等司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之后，姜承録伸手摸了摸喻文波的头发，声音柔和，“没问题吧。”
　　“当然了，我是谁啊。”喻文波冲他一笑，仿佛冰天雪地中百花盛开，“我可是喻文波。”
　　姜承録笑着揉了一下他的头发，“加油。”
　　喻文波闭着眼睛，将自己的精神领域不断地扩大，仿佛伸出一张不断延伸又无声无息的网，将附近的叛军都一齐网住，又毫无察觉，然后——
　　似乎有人抓住那张网的四角，狠狠一收，带着刀刃的罗网便将哨兵的精神领域击碎。
　　砰——
　　好几位叛军突然栽倒在地，将厚厚的冰层砸出一声巨响。
　　而就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戴好头盔的姜承録从打开的车门上跳了下去，直接冲向了还在疑惑中的叛军。
　　哨兵对于普通人来说，在耐力、体力、速度、力量等方面都有很大的提高，尤其是对于姜承録这种S级哨兵来说，更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没多久，剩下的叛军便被他干趴下了。
　　佩戴好头盔的喻文波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像颗小炮弹一样直直地冲到了姜承録怀里，头盔磕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他后退几步，围着姜承録绕了一圈，脸上笑意满满，乌黑的眼珠子里晃动着水光，“我们成功了，shy哥你也太厉害了！”
　　姜承録好笑地拉住他的手腕，以免他因为太过兴奋而跌倒，“阿水也很厉害。”
　　“那当然了。”他的眼睛眯起，像极了一只志得意满的小狐狸，“不厉害的人能叫阿水吗。”
　　姜承録被他骄傲的小模样弄得心里一动，头盔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头盔。

　　姜承録接到来自宋义进的消息，距离他们还有十分钟的路程，他让司机开车带着乘客先回地下城，他和喻文波守在原地等待援军的接应。
　　流浪地球计划启动之后，人类的生存环境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所有的一切都开始为生存服务，人权也就成为了黄金时代才能有的奢侈，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是政府军人还是叛军，学习的格斗都是最简单地一击毙命。
　　刚才被成就感所击中，等情绪稳定下来，喻文波看着雪地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其中有几具还是他用精神力粉碎了对方的精神图景所导致的。
　　喻文波心里突然泛上一阵难受。
　　精神末梢一阵悸动，接收到来自向导的情绪，姜承録握住他的手，将安慰的情绪传递给他。
　　喻文波慢慢被安抚了，心情也平静了下来，这是作为一名军人必须要经历的步骤，上阵杀敌，没什么可难过的。
　　感受到姜承録的视线，他转过头对上了他琥珀色的眼睛，此时的太阳只有拳头大小，一动不动地悬挂在遥远的天边，天空白茫茫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只有太阳那一轮橙红色的亮影是唯一的色彩，落进了他满是深意的眼睛里，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
　　喻文波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
　　突然一股难耐的热意从心头蹿至全身，连带着身体都起了莫名的反应，他控制不住地发抖，颤动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姜承録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伸手扶住了他，“阿水，你怎么了？”
　　被他接触的地方仿佛一盆冰水浇下，缓解他身体里快要将他燃烧殆尽的火热，喻文波难耐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姜承録呆愣在原地，精神末梢接收到一股难言的欲望，像一把火，连带着他都快要被烧着了。
　　他猛然意识到喻文波身体的变化意味着什么。
　　——结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