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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6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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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时,涂清眠从林思尔家里搬出去,书店已经正式开张,定名为“眠眠”。
涂清眠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想记住涂华刚的爱。涂华刚小时候总叫他眠眠,这是谁都不能取代的一个称呼。
顾铭嘉和郑宵都送了鲜花过来,摆在店门口,看起来挺喜庆。
涂清眠租的房子就在书店后面,是个老旧的小区,不过朝阳,环境也还不错,关键是房租便宜。
行李和人都是林思尔开车送来的,林思尔没能把人留下来,走时脸还是黑的。
林思尔赌着气连新店开业的鲜花也没送,临走时大手掌一伸往涂清眠头上狠狠揉了一把。
涂清眠脾气好,嘴里说道:“你别生气了。”
“我哪有生气?”林思尔说完,皱着鼻子出门,车子开出老远。
在涂清眠到书店最多过十分钟时,一个鲜花店的派送员就提着两篮子鲜花到了店门口。
郑宵咬着根冰棒吸溜,给涂清眠使眼色,“眠哥,谁送的?”
“一个朋友。”涂清眠笑笑,心想林思尔还挺傲娇。
新店开业的第一天挺忙,书店离学校近,来的都是一些学生。涂清眠的书店是两层,第一层摆放的都是书,第二层则是奶茶馆。
第一层里还专门留出一块地方来养花。
以前对花花草草的不感兴趣,后来通过游盛送的那盆茉莉,反而喜欢上了花草。只不过游盛喜欢花草是因为宋知意喜欢,而他喜欢则是由于游盛喜欢。
香来还觉得挺讽刺。
不过涂清眠现在是真的喜欢摆弄花草,看着一颗花苗从抽条长叶,再到芬芳绽放,涂清眠心里有丝莫名的成就感。
书店已经营一个多月,郑宵是个会说话的,每次都将店里的客人逗得花枝乱颤,因此也有不少回头客。
这一天,是个周六,江阳市的七月底半点风气儿都没有,人往马路牙子上走一圈,后背都要湿上一片。
涂清眠订了两箱冰镇绿豆沙给店内员工解暑,分到最后,还剩下两盒,便自己拿了一盒吃起来,边吃还边弯着腰欣赏月季又新长出来的一个花苞,脸上都是满足。
玻璃门被推开时,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盛哥,听说这家书店的老板是个大帅哥。”
“能有多帅?”游盛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显然女人的话他没听进心里去。
涂清眠的背瞬间僵直,他背对着门口根本无法动弹。
谁能想到城市这么大,还能再一次碰见游盛。
郑宵见来人了,自觉地上前招待,“两位好,里面走,天气热辛苦了。”
“你就是老板?”宋知意神情兴奋,瞪大了眼睛。
郑宵指指僵在一旁的涂清眠,“我不是,眠哥是老板。”
涂清眠只好回过头,笑着对宋知意打招呼,“两位好,欢迎给书店捧场。”
涂清眠把视线放在游盛的脸,游盛的鼻,游盛的嘴,游盛的下巴,甚至是游盛的头发上,但他就是不去看游盛的眼。那双眼里他曾被真实爱过,现在什么都没有。
他们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却再也不能拥抱。几年的光景,所有人早已面目全非。
“果然很帅呀。”宋知意附在游盛耳边轻声说。
游盛的笑容有些僵硬。
难怪宋知意认不出涂清眠,就连他自己都差点没认出对方。
上一次见面对方还是及腰长发,一身仙气不染尘埃,只不过十分狼狈。这一次,对方已经剪去一头长发,换上便装,好像书里走出来的俊美少年。
人和两年前相比,变得清瘦许多,脸上的五官更加立体,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很白,看着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穿衣风格也整个变了,宽松的七分袖白衬衫,一条浅蓝的牛仔半裤,使人更具青春的朝气。
这人现在温柔似水,眼含春波,乖巧的很。
宋知意开口:“盛哥,我们去看看书吧。”
游盛环视装修典雅的书店,拒绝道:“我现在得打个电话,你先去看书,我等会儿就去。”
“行。”
“楼上有奶茶馆,保证你喝了忘不了。”郑宵在一旁插嘴。
宋知意俏皮一笑,“那我去尝尝。”
“我带你去。”
两个人一起上了楼。
涂清眠转身准备离开,游盛来后整个磁场都变得很奇怪,他待不下去。
可游盛不如涂清眠的意,开口挽留,“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说什么?”涂清眠抬眸看向游盛,还是那张脸,和从前相差无几。
睫毛扇动时,眼睛就格外多情,十分醉人。
游盛说:“出去说吧。”
下午三点,骄阳炙烤大地,两人沿着马路边走。没走多远,已经汗流浃背。
“你等我一下。”游盛将涂清眠拉到一旁的树荫下,看了眼超市,“我去买个东西。”
涂清眠点点头,站着没动。
游盛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了把太阳伞,还有两瓶水。
两人又沿着马路走,伞被游盛撑在头顶上,偷来一点儿凉爽。涂清眠手里的绿豆冰沙还在握着,融化成大半杯绿色的水,散发出豆子的清香。
游盛递过来一瓶水,瞥见涂清眠手里融化的冰沙,皱眉,“怎么还拿在手里?”
涂清眠手里一空,游盛把冰沙扔进垃圾桶,又送过来一瓶水,瓶身冒着小水珠,涂清眠用掌心给抹的干干净净。
身后的书店早已经看不见影,涂清眠拧开瓶盖喝一口水,“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刻,涂清眠心态格外平和,游盛已娶妻,他也已看破红尘,一切早都过去,成为了昨日黄花。
游盛说:“清眠,对不起。”
声音很轻,涂清眠转过脸,两人停下脚步,他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清眠,对不起。”游盛苦笑,愧意翻涌,“当初,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混。”
当初徐怀吟之所以能那么快清除网络上的舆论,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游盛也参与了。照片才一发出去,他就后悔了。
把用在生意场上的肮脏手段用在爱人身上,他也唾弃自己。
所以徐怀吟怒气冲冲地找来时,那一巴掌打在脸上,游盛没还手。
这两年,游盛也后悔,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那时候做下的那件事。
涂清眠愣住了,糟糕的记忆又重新回笼,他还以为游盛这几年根本不觉得愧对自己,可原来做了坏事就会良心不安。
“我知道了。”涂清眠没办法轻易释怀,也做不到轻易原谅,“过去的事不要再提。”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热气将涂清眠的脸蒸得红扑扑的,皮肤上一片明亮的水渍,亮晶晶的。
游盛心里一动,想替人擦汗的冲动又忍回去,只好换了个话题,“徐怀吟和丁荨在一起了。”
涂清眠疑惑,“丁荨?”
他在脑海中仔细回想,这个名字居然对得上脸,是那个第一次陪睡的大学生。
那时涂清眠和游盛分手,涂清眠整日失眠,迫不得已拉了个人去酒店里叫人家陪他睡觉。
“那挺好。”涂清眠掩饰住心中的惊讶,脸上波澜不惊。
游盛说:“你肯定不认识。”
涂清眠脚腕隐隐作疼,也没心情再想这些事,“我脚疼,不想走了。”
既和游盛成为过去,也没必要过多纠缠,况且涂清眠谨记林思尔的话,不能够多走动。
游盛停下来,担心地问:“脚怎么了?”
“上个月折了。”
“为什么不早说?”
涂清眠冷淡地回答,“没想到你要说这么久。”
气氛骤然尴尬,半晌,游盛说:“回去吧。”
两人在路边拦了辆车回店里,下车时,出租车司机看两人的眼神像看个傻子。
因为一共就开了三分钟的路程。
回去时,宋知意在二楼还没下来,游盛上去找。
郑宵蹭到涂清眠身边,小心翼翼地问:“眠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涂清眠有些莫名其妙。
“从他们来了后你情绪就不对。”郑宵眼神往二楼看,“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夫人?”
涂清眠怔住,心底怅然若失,“我爱过一个人,不过是个男人。”
郑宵被吓住,这个男人指谁不言而喻。
直到游盛和宋知意走了郑宵还没回过神。
以前听顾铭嘉提过涂清眠受过情伤,只是没想到是为男人所伤。
他心底泛出点哀愁和对涂清眠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