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十三朝

2、CH.002

　　第二章。

　　7年前，燕子岛。

　　从新闻纸上读到了唐吉坷德·罗西南迪被海贼唐吉诃德·多佛朗明哥——也就是自己的“叔父”亲手杀死后半个月，妮娜的母亲也撒手人寰了。

　　她的母亲本来就得了病，身体虚弱的她每天的盼望就是父亲回家看她，所以当她知道父亲的死讯，她也日渐失去了生存的意志。

　　邻居很快替她处理了母亲的身后事，还会给她定期送来食物，小镇内没有人知道她父亲的身份，而妮娜也没对任何村民解释过。

　　“小妮娜，有好好吃饭吗？你人都瘦几圈了，偶尔也可以来阿姨家吃饭哦。”

　　妮娜眨眨眼睛点头，邻居阿姨总是友善的给她送热汤和肉包子，多亏了她，她也没感觉多少饥饿。

　　但除了接受别人物资上的帮助，她没有走进任何一个家门。

　　毕竟阿姨的家很温暖，和她不一样。

　　自从父母亲死后，妮娜的每一天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样的，直至某一天——

　　直至那天，在那个寒冷的海岸。

　　她如常到海边寻找着有无被海浪送来的有用的东西，再从一些杂物中看到一个漂亮潮湿的宝箱。妮娜马上跑去踮起脚尖，将箱子打开，惊呼一声。

　　“哇——！”

　　里面居然有人！

　　妮娜瞪圆眼睛，那是一个头戴着斑点帽，满脸苍白的小男孩。他身上有一些不显眼白色的色斑，身穿破旧的冬装，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被指恶心——宝箱里还有男孩的呕吐物、他鼻尖上也挂着结霜的鼻涕。

　　应该是在海上漂浮好久了吧。

　　妮娜在海边盯着他许久，在确认他还有呼吸之后，就把他连着宝箱带了回家。

　　“幸好我力气大，不然就没办法救你了。”
　　“被丢在海边，是谁也不想要你了吧。”
　　“但你说不定是个小宝藏哦。”
　　“因为你被关在宝箱里了嘛。”

　　自从母亲死后，妮娜就甚少开口说话了——那刻的她就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小伙伴，才按耐不住对空气说了话。

　　“放心，我会救你的，之后我们就成为家人吧。”

　　女孩湛蓝似大海般的头发在冬风中飘扬，而宝箱里的小哥哥依然昏睡着，就这样被转移到更温暖的地方也不自知。

　　“你在这里等着哦，我这就去问那个聪明的老先生治疗的方法。”

　　妮娜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把男生的帽子和被沾湿的披风脱下，再把屋内最温暖的毛毯都给对方盖上。

　　她想——眼前的小哥哥还挺重的，她虽然力气大，但要把他抬回家还是抬得气喘了。

　　她把他的东西放好、也放好果腹的食物，就转身向山上跑了，那边有一栋秘密房子，住着搏学的科学家，他总是能解答她各种各样的问题。

　　“奇怪的科学家伯伯，妮娜有事情要你帮忙！”

　　“这就是你要求人的态度吗！”

　　“快点，我家有个孩子快冷死了，我要最速效的药！”

　　“……你这个死孩子，又来骗我的珍藏。”

　　话是这样说，那个老爷子还是把珍藏的药拿给她，还顺道给她塞了一盒饼干。

　　“去去去，你这臭小鬼，老来串门打扰我做研究！”

　　妮娜偷偷笑着，就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家。

　　“……这么晚了，不知道他醒过来了没有？”

　　皮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妮娜心情迎来了一个月以来首次的轻快——毕竟她又有家人了，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哥哥，说不定哥哥和她有相似的遭遇，他们之后能互相照顾。

　　母亲离开前都是这样同她说的，说她爱笑也可爱，肯定可以交到很多朋友。

　　她脚下步伐越来越快，直至拐进最后一个入口，再忽然见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从房屋内出来。

　　男人身穿着海军的衣服，只是与她见过不同的是——这个爆炸头男人的职阶应该挺高的，披着那么长的披风，眼神也是与别不同的强大。

　　妮娜直觉感觉到了什么，脚步也慢了下来。

　　看那个男人脚下蔓延出来的寒冰，她有些不安的抬头：“你是谁？是爸爸的朋友吗？”

　　那个高挑的身影背着光，朝她勾起了嘴角。
　　“真是相当有趣的情况啊——”

　　男人皮肤黝黑，嘴唇丰厚，声音是妮娜料想中的低沉。

　　“什么意思？”她把药抱在手中，小鹿般的双眼透着紧张。

　　“小鬼，你知道你救的人是谁吗？”那个作海军打扮的男人问道。

　　“不知道。”

　　“特拉法尔加·罗，”那个男人回头看向屋内，那个小青年正因为高热而昏迷着，估计正迫切需要妮娜手上的药：“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过吧？”

　　妮娜一怔，脸色有点后知后觉的发青僵硬，手上的药包跌落在雪地上，一双灵动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

　　冬雪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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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回到七年后。

　　蒙哥托群岛的小巷内，妮娜松开罗的手，交抱着手站在他的面前，恣意地笑着。

　　“你说，你是柯拉先生的女儿？”

　　特拉法尔加·罗瞪圆了双眼，心脏有点迟钝的暴跳起来，许多记忆一瞬间复苏。

　　他一直知道柯拉松有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女儿，他曾经设想过自己会在航行的道上与她见面、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

　　因为那年待他去到“燕子岛”，已到处都没有“妮娜”的踪迹，问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只知道柯拉先生的妻子也死了，剩下来的女娃，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亲戚接走了。

　　罗偶尔也会在悼念柯拉松的时候想起这么一个存在，却从未预备过和这个人相见。更没料想到，会是这个人主动闯入他的冒险，再一上来就为他解围了。

　　只见阳光底下，眼前那个比他矮小的少女留着一头波浪长发，颜色是少见的海蓝色，一双蓝眸似淬入了无限星辰般明亮。

　　女孩的笑容明媚得，就和晴天时出海会看见的景色一样。

　　——美不胜收。

　　“……”

　　罗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思考与判断的能力，太多问题想要问她，但他与柯拉松道别时的画面却似魔爪般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无法说出半句话来。

　　与他相比，妮娜只是从容地勾着嘴角。

　　“是，还继承了他的能力，如果不是我，刚才你就死定了，敌方可是海军上将，分分钟捏死你！”

　　少女语气透着几分骄傲，罗也凭她的话语确认了她并非敌人——至少此刻不是。

　　但为什么不是？罗幻想过很多遍，假若柯拉松的女儿要见到他，肯定会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是独占柯拉松最后时光的人，也是害死柯拉松的人。

　　罗垂眸看着妮娜，不知为何，他明明比她高出一个头以上，却光看着她就感到吃力。

　　对啊，因为如果不是他，柯拉松一定不会死。

　　本来该死的人不是柯拉松。

　　罗表情骤暗，帽檐下的眼神灰暗，攥紧的拳头在瑟瑟发抖——好久之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很苍白的话：“……柯拉先生的事情，我很抱歉。”

　　四周无人，也没有海军追上，在这个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妮娜与罗面对面站着。

　　妮娜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死寂的青年，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在宝箱中出现的男孩——手脚都是冻伤痕迹、就连昏迷期间都在啜泣，浑身狼狈奄奄一息。

　　妮娜带笑的眼神渐变得平静无波：“你认为你的道歉，有用吗？”

　　她话音很轻，却足以把罗像冰块般轻易敲碎。

　　罗怔了怔，感觉心脏似锉刀来回挫过，许多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女的问题——罪恶感快要把他吞噬，他连半口空气都吸不进去。

　　这时罗开始无意识地看着妮娜，幻想着她可能经历的过去——妮娜脖颈上有着和柯拉松相当相似的泪滴刺青，五官和柯拉松没有一处相似，但他早就见过她了，因为柯拉松一直把她出生的照片珍而重之的放在皮甲内。

　　她本应该是一个勇敢开朗的女生，和柯拉松说过的同出一撤。

　　——但他的出现，令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归所。她的父亲为了救她而死去，而她的人生因他而毁。

　　——这个展开令他头好痛。

　　罗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处理这个情况，只知道自己理应亏欠了眼前女孩太多。

　　罗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后头海军杂乱的脚步声就传来，似有更大的骚动在发生，不过，罗还没作出动作，就已经先被妮娜挡了下来。

　　她很快布置下寂静果实的结界，再拉着罗走进小巷里，将二人的气息完全泯灭，让海军无法搜索到他们的存在。

　　在结界当中，罗望着妮娜拦在他身前的手，終於想到如何在这对话中夺回主导权。

　　“……你出现在我面前，是有话要同我说的吧？”

　　罗压低了声音，紧盯着那个少女。

　　“你救了我两遍，在我身上，应该有你寻求的什么。”

　　妮娜回头从下而上的看着特拉法尔加·罗，眨眨眼睛，忽然调皮地笑了：“……你说得没错。”

　　“你想要什么？”罗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把手交抱起来——说实话，他本来就对女人没什么耐心，还尤其不擅长和妮娜这类型开朗的女生相处。

　　但对方是柯拉松在世上唯一的血缘，他对妮娜忽然又多了一份无可避免的保护责任在。

　　因为柯拉松也曾经跟他说过——会让他和自己的女儿做朋友。

　　现在“一家团聚”的故事并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但柯拉松的心愿，他不会忽视。

　　至于妮娜把罗一脸不情愿又无奈接受的矛盾都看在眼内，嘴角上扬得更高。

　　海风吹过，把她小脸衬得更可爱明媚。

　　“我要……加入你的海贼团，你要带我出海！”

　　少女交抱着手，笑着说出了罗一点都不想听到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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