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Carrera

6、。城逝。

　　到现在我还一直不敢相信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端午节前后几天都是大好天气，我打电话给你。
　　七月七，月正西，路尾墙头檐峭低，溪水潺潺辨浊清。我对你说。
　　嗯，我们可能过不了七月七呢，五月五不就好。你笑答。
　　五月五，晨天舞，流连儿时村边土，断垣残瓦新添堵。我又对你说：出去转转吧，趁天气暖和，正好是端午呢，远足的人也多。
　　你在话筒的另一端轻笑，怎么想起来的？
　　我把头埋低，虽然知道你看不见，然后小声说：我想起我们原来的时光了呢。
　　明天就去，恰是端午呢。我在莫愁湖口的第五十六棵垂柳下等你。你答。
　　挂了电话我就笑了。涵，莫愁湖口没有五十六颗垂柳，只有五十五颗，而那第五十六棵树是繁盛之至的香樟。
　　我一次一次地想着明天的远足，想着涵的身影。从五岁相识，到那时，已有整整五年了。涵，若在那个期限上再加五年，就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了呢。
　　翌日的早晨，你早早地打电话叫醒了我，我抱着电话听风在话筒里呼啸。你对我说，羽，快来啊，郊外真的很漂亮。
　　我能想象得到你脸上兴奋的表情。对你说，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你笑着说谢谢你的好提议啊，我在第五十六棵树下等你。我先挂了啊，等等再见。
　　我刚想说我马上就来，却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动得说不出话来。涵，没想到这一句再见竟成了永别。
　　心像撕碎了般疼痛，大声喊你的名字，却只有一长串的忙音。
　　你死于那起完全没有道理的交通事故，横冲直撞的大卡车隔开了我们的距离。
　　出殡的那天，我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你的躯体前。呆呆地看着你等着你起来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个玩笑话。
　　黑白照片上被无限放大的你的脸庞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你向我笑，如同盛夏最灿烂的那抹阳光。我看着你——那曾经与我一同弹琴，与我拉过勾，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男生如今静静地躺在我面前，连同那笑容一起躺在这里随着你的眼睛一起阖上。
　　涵，你还记得我说过么，你有一双温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