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喵小姐[快穿]》辛夷污

13、苏秀才的喵小姐（十一）

　　喵小姐早就预料到自己还会见到留燕林。
　　她的装扮又不同于往日。一身红色戎装，腰间别着长剑，头发高高的束起，什么装饰也没有，只有一根金红的发带。她神情冷漠的望着自己，眼间甚至还带了些上位者的慵懒。
　　喵小姐望着留燕林，打了个哈欠，对她不大感兴趣，又合上了眼，窝在笼子里假寐。

　　留燕林颇为稀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猫，这是苏秦的猫，毋庸置疑。
　　她之前就见识了这猫的古怪，看来那些关于它的传言倒是真实的。但她也觉得好笑，苏秦有着这样一只猫，却还是放任自己流落到那番地步？
　　这消息还是他家的小厮透露出来的，苏秦是否知道这一点？

　　留燕林坐在这猫面前，一只手支着自己的的下巴，一手找了支毛笔，从笼子的空隙里伸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它的尾巴。
　　而喵小姐似乎极不想理她，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燕亲王进入书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留帮主支着脸，眼带戏谑，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似乎带着些许讥讽，但她姣好的脸庞却也因此带了些宛若少女的温柔。

　　“燕林。”燕亲王的语气微软，“你对它感兴趣？”

　　留燕林发现是燕亲王，她放下了手里的毛笔，看向燕亲王，客气而疏离。

　　“我倒是见过这猫，苏秦的猫罢。”

　　燕亲王点了点头，抚弄了一下衣摆，坐在留燕林旁边，“你要是感兴趣，那一天我带你去观礼。”

　　留燕林眼底有暗暗地不屑，又低下眼眸，摇了摇头，“这不必了，我待会便要回去，帮派里还有很多事物等待我处理。”

　　燕亲王望着留燕林清冷的侧颜，心跳不自觉的加速，“如此，倒是不好耽搁燕林的事了。”
　　他拨弄着自己的扳指，不自觉的打量着留燕林，仿佛她是个可以随便把弄的物件似的。

　　留燕林微微皱眉，她不喜欢燕亲王如此称呼自己，燕亲王在想什么，她相当清楚，也因此相当鄙夷。男人脑中总是充满了这般庸俗的想法。若不是她的复仇大业还未完成，还需要与之合作，她早就翻脸了。可惜燕亲王似乎对她的态度毫不在意，刚刚那般的眼神又像是施舍和怜悯，仿佛被他看上是她的福气一般。
　　留燕林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燕亲王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留燕林离去的身影，眸色渐深，要驯服这样烈性的女子，他知道，这是急不来的，况且她手上的确还有些势力。不过，不管是她的势力还是她的人，最后，只能是他的。

　　留燕林路过一处别院，只听见里面传来了非人般的惨叫。
　　她停下了步子，转眼便进入了别院，虽然侍卫们围了过来，但因为她是燕亲王的贵客，他们也不好阻拦。
　　她刚进入院子，就闻见了奇怪的血腥味，奇异的花香与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味道诡异的让人想要作呕。

　　她微皱着眉，微掩着口鼻，“里面是什么人？”

　　侍卫们毕恭毕敬的答道，“留帮主，是那拥有帝星之命的人。”

　　“那这是在做什么？叫的这般惨烈。”

　　“根据杨道长的话，用特制的秘露灌入此人身上九九八十一道伤口之中。每日两次，共历九天之后，便可开始作法。”

　　留燕林眯起了眼，从未听说过什么杨道长，燕亲王是从哪里找来的这般妖道？

　　“燕林，你对这个很感兴趣？还是说你还是对此心存不忍？”燕亲王走了过来，对里面传来的惨叫置若罔闻，面带微笑，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留燕林摆了摆手，“如此大业，有所牺牲在所难免，况且为了新帝星运上正轨，这天下人民还不知要等上多少年，不如燕亲王来的合适。毕竟，我们留家还仰仗燕亲王主持公道，帮我们平复这血海深仇。”

　　燕亲王似乎很满意她的答复，但同时，还是有些不悦——留燕林从来不称呼他的名字，对他态度一直很冷淡。

　　留燕林站在门口听了许久，那惨叫声似乎有些熟悉。

　　“救，救我……”微弱的声音传来，又接着再也听不真切，或许是被捂住了嘴，不想让他再发出这样渗人的动静。
　　这声音还有些稚嫩，听起来还是个孩子。
　　留燕林到底是有些不忍，这让她想起了李晴。

　　燕亲王似乎发现了她情绪的波动，抓住了她的手，“燕林，别怕，为了大业，他将死得其所。我不会亏待他的家人。在我登帝后，也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恩情，我会纳你为妃。”

　　里面的动静逐渐减小，留燕林怀疑里面的人是晕死过去，她将手从燕亲王手中缓缓地抽离，没有准确的答复，只是敷衍道，“这事我们日后从长计议。”

　　而燕亲王却认为她是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只不过还有些矜持，“那燕林，我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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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屋里的少年，浑身□□，满身密密麻麻伤口，正血流不止，唯一平整的面部上还带着严重的淤青。他的四肢被铁链紧紧地锁住在一个血池之中，而他正强烈的挣扎着，但因为四肢已被敲断，只能艰难的蠕动。
　　他的神情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着，嘴里还被结结实实的塞了一团布，周围的人已经厌恶极他的惨叫。

　　就在刚刚他在门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起初还有些怀疑，但在听到燕亲王的一声“燕林”后，他肯定了，是娘！
　　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呐喊道，“救，救我——”
　　还没有说完他的嘴就被周围的几个道人堵住了。

　　接着便听到娘无情又冷酷的声音，“如此大业，有所牺牲在所难免……”
　　她的声音不断的回荡在他的脑中，李晴的瞳孔微微放大，他震惊的听着娘与燕亲王的对话。他起初还以为娘不知道自己在这，但是现实却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他不敢相信娘会这么对他，但是燕亲王那句纳她为妃，却真真切切的让他明白，娘是放弃他了。
　　不管是不是知道里面的人就是他，娘都愿意用这样无辜的人的性命去助燕亲王成事。
　　因为，她要复仇。而他对于娘来说，正是她复仇大业上微不足道的一粒石子。

　　李晴便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般，放弃了挣扎，只是怔怔的望着那紧锁的大门，而娘就在外面，对着自己的惨叫，不闻不问。
　　她与自己终究还是陌路人了。
　　她已经放弃了自己。
　　泪水从他的眼角不断地滑落。
　　他之前不敢承认，娘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但他以为，自己对娘是不同的——他以为娘不只是为了报恩才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毕竟她大可将他送到亲戚家中，再赠些银两也就了事。他以为，他们之间，确实是有着母子之情的……他真的，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她，依赖着她。
　　因此那次他虽然极敬重苏先生，但他不能够阻拦娘去刺杀他。因为在他看来，娘更重要，所以娘要做的事，他是百分百支持的，更是不愿拖她的的后腿。

　　过去不论娘要做什么，要什么人的命，他从不过问，不管他知道那是不是正确的，是否太过残忍，他都不管，他只知道，如果可以，他愿意帮娘亲做这些事。
　　但这次……娘想要的，是他的命。

　　李晴呜咽着，朝着那大门，艰难的伸出手，像是想要去触碰什么，可终究是没法够及。
　　他垂下了头，仿佛已经认命。

　　旁边的道士倒是有些稀奇，“不愧是有着帝命之人，倒是这么能折腾，之前敲断了腿还差点跑出去，你看你何必呢？你要是不挣扎，不逃，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待遇？那猫待遇都比你好——那猫多识时务？笼子还是黄金的笼子呢！”

　　李晴闭上了眼，什么都没有说，仿佛晕死过去一般，那道人还在喋喋不休。

　　夜晚逐渐降临，之前他们对李晴颇为戒备，因为这小子还有些功夫，功夫也还不弱，不然也不至于将他四肢打断，锁了起来。现在他们是对这个废人百分之百的放心了。

　　喵小姐也在黑夜之中苏醒，它伸了个懒腰看着眼前的黄金笼子颇为鄙夷——这样就想困住它？这些道士到可真是好笑。
　　它伸出爪子，轻轻松松的把毛笔杆那么粗的笼子栏杆掰开一些，从里面钻了出来。

　　它好像闻见了李晴的味道，喵小姐极轻松地从房里钻了出来，爬上了屋顶，在屋檐间灵活的跳跃着，却没发出任何声响，比寻常的猫更要灵活不知多少，快如鬼魅。

　　况且它的身体比一般的猫更要柔软，只要有一点缝隙，它都是可以钻的进去。
　　那些侍卫的看守对它形如虚设，而那道士的黄符对它就更没用了，它毕竟不是算不上正经的妖邪之物，到底算是什么，喵小姐自个儿也不清楚。

　　在见到李晴之前，它想象过很多种情况，但真的见到李晴之后，它再一次被人类的贪婪与残忍给震惊了。

　　那些道士所说的能帮助燕亲王拥有帝命，它也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还不仅仅想要这些。他们想要的不仅是李晴的运道，更是用他的命来续燕亲王的命——他不仅想要地位，他还想要在那个位置上，呆的更久，他们企图蒙混天道，让燕亲王顶替李晴成为大气运者。
　　那些道士没想让它主导阵法，只想让它作为阵眼，提供能量。
　　但他们的道行实在低微，喵小姐只要想，就能扭转整个阵法。

　　它有些嫌弃的看了血池一眼，纡尊降贵的走到血池的檐边，望着李晴，它知道李晴的神志还是清醒的。

　　‘李晴，你可愿与我做一番交易？’

　　李晴艰难的抬眼，对眼前出现的喵小姐，只觉得似乎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那些妖道已经将整个阵法如炫技一般的给他讲了一通，他当时便知道，喵小姐绝对有着奇异之处。但是也没想到，它能够口吐人言，想来便是大妖吧。

　　但喵小姐似乎明了他的想法，却摆了摆尾巴，‘我不是妖，也不是仙。但是我能够帮你完成心愿。’

　　“苏先生知道你的能力吗？你和他讲过话吗？”在此时此刻，李晴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仿佛噩梦，却无法醒来。

　　‘并没有。只有你可以。’

　　“为什么……”

　　‘只有福缘深厚的人才能听见我的声音，而另外的凡人，我也不愿与他们有过多的交集。’

　　“还真是无情呐……”

　　‘我不是人类，你们的命运与我无关，但是你们的福缘对我有用，只要给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一定的报酬——你身有帝命，我可以帮你报仇雪恨，也可以帮你治好身上的伤口，恢复自由，甚至成为武林高手，甚至可以助你称帝。’

　　“全都可以吗？”李晴有些恍惚，喵小姐说的一切他都难以相信，但却极度渴望。

　　‘当然不是，这得看你愿意交易的程度——我喜欢你们的福缘，也喜欢你们的情感，你要是只交出一半的福缘，我可以帮你脱离现在的处境，还你健康的身体。但是你接下来的人生将会变得极度坎坷，却不影响来世——但你再也不会有这一世这般的命理，只能是普通人。

　　如果你愿意交出自己所有的福缘，那么我可以帮你脱离困境，成为武林高手，风光一世，你可以顺利报仇，但是你的来世将会世世不顺，世世孤苦，尝尽人间苦楚。

　　最后，如果你愿意交出自己所有的福缘，甚至抛弃自己所有的感情——也就是遗忘所有关于你父母，苏秦，留燕林还有其他人的情感，他们相应的也会忘记你，我可以助你称帝，这样一来天下也会迎来真正的和平，你所有的抱负也能够实现。但是这一种，你可以称帝的时间极为短暂，只有短短二十年，而且，你将不能享受正常人伦，不会拥有来世，当你死亡后，你将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喵小姐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静待李晴的回复。

　　李晴沉默半晌，问了句，“她会完完全全的忘记我吗？”

　　‘这种事情倒是会因人而异，可能会忘记，但有些情感却是没法全部忘怀。’

　　李晴的神色逐渐变得怪异起来，他的眼中似乎有着极为疯狂的神色，他沉声问道，“有没有第四种选项？”

　　‘哦？’

　　“既然他想要占据我的命理，那么不如让我占据他的身体。”李晴的嘴角极为讽刺的勾起，“我相信你是能够办到的，不知道这样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喵小姐觉得人类实在是太有趣了。它站了起来，望着李晴，再一次见识到了人类的智慧与疯狂，“如此这般，倒是不会耗尽你所有的福缘，我也不需要你全部的感情。”

　　“那么，祝我们交易愉快。”
　　李晴疯狂而凄厉的笑声在这阴森而恐怖的囚牢之内不断回荡，门口的侍卫忍不住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怒斥了一句，但李晴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而燕亲王和那妖道就好像梦见了什么鬼物一般，于睡梦之中，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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