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之夜》千阿

10、鬼门开（三）

　　此时姬兮月哪里还顾得上恶心不恶心，拔出洛神就冲了过去，她从没有拿武器跟人干过架，但也应了那句俗语，“狗急了能跳墙。”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上去就是一通乱挥，那具活尸竟没有丝毫虚弱之像，行动矫捷，比活人更甚。
　　“女娃娃果然只是女娃娃，舞起刀剑来都跟绣花似的，啊哈哈哈哈哈”活尸与姬兮月打斗之余还不忘嘲讽她，气得她咬牙切齿，浑然忘记了自己才初出茅庐。
　　姬兮月这边打得热闹，义庄门口的众人也看得热闹。
　　“这剑法大约是她自创的，毫无章法可言啊。”
　　“小点声，大师兄之前还亲自教过她几月。”
　　“呃......你别说，打得还是挺像模像样的。”
　　莫兰尘脸色铁青，本想直接将这活尸斩杀，转念想到师傅交代的话，就收了剑，静观其变。
　　这活尸似乎并没有疲累，倒是姬兮月逐渐败下阵来，喘着气说道：“兄台，我看你天赋异禀......好好去投胎，下辈子来当我师弟不好吗？”
　　“我有庆父助我一步登天！投胎算什么东西！”活尸亢奋地扑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掉了姬兮月手里的剑，扼住她的脖子，“让我吃了你！让我吃......”
　　话音未落，活尸的头颅已经滚落到姬兮月的脚边，她喘着气，捂着被勒红的脖子，定了定心神，看着眼前持着剑的莫兰尘，仿佛一切都还没开始。
　　“这孩子，挺有趣的，不是么？”林染对着肖何，笑道。
　　肖何抱着剑，没有搭茬。
　　众人将义庄里里外外都搜罗了遍，没有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信息。此时天已经微微亮起，众人合议，先回客栈休息。不曾想街市上早早地就在为在七月十五举行的信俗活动彩排了。人们穿着各式各样颜色鲜艳的衣服，脸上却白的吓人，不知上了多少胡粉。为首的，背着路经牌，提着锣，嘴中念念有词。这里头有的踩着高跷，有的坐在花车内，正中间是阎冥府君的神像，队伍浩浩荡荡地在薄雾中缓慢行进，异常诡异。姬兮月等人站在街边，看着街对面的客栈，有些望眼欲穿，只能等队伍行完。
　　这时，一只黑猫从姬兮月脚边跑过，蹿进了游行的队伍里，登时，队伍里哄闹了起来，几个踩高跷的摔在了地上，而后面的人一时没留意，也摔了过去，花车上的造像被撞翻到了地上，场面乱作一团。造像破碎后，从里面飞出几百只似鸟非鸟的异兽，疯狂撕咬民众。
　　“阎冥府君生气了！惩戒凡人了！”
　　参加游行彩排的人哀嚎着四散逃开，场面相当血腥混乱。
　　毕衡：“大人，这几天的事情，桩桩件件似乎都是冲您来的。
　　姬寰临窗看着闹作一团的街市，淡淡道：“是庆父的作风......只怕还有人暗中协助。”
　　“是冥府的人。”
　　“这纂雕食人，数千年前已被稽衍降囿于清风台深处，不得出。”
　　毕衡恍然大悟：“无实体的鬼魂进清风台就是自寻死路，更别提抓捕异兽了，所以这其间利害，可能并不只是冥府这么简单。”
　　姬寰缄默，看着街上的动乱，五花八门的服饰中，清风台的修士服尤为醒目。对于纂雕，他们应付起来本是得心应手的。可与千年前不同的是，纂雕虽久栖于仙山深处，但野性未除，现受了惊吓，加之久未开腥，暴戾更甚。
　　排行老十的牧云背着依旧在昏睡的宋玉，分不出手来。姬兮月也是块废木头，小鸡似的抓着宋玉的衣服，巴不得牧云再背一个。
　　“你别怕，纂雕不会攻击我们的。”
　　“我不怕，就是那纂雕丑到我眼睛了。”
　　“那你大可不必拖着宋玉，我快背不住他了。”
　　姬兮月闻言，急忙松开了宋玉，又很自然地抓住了牧云的袖子，牧云无奈。
　　眼见态势加重，林染飞上屋檐，解下长萧，吹起了地殙曲，只见纂雕停止了攻击人，纷纷怒冲向地面，自杀了。同时冲向地面的还有一些飞过的鸟。这场彩排最终惨淡收场，破碎的神像也被避而远之，似瘟神一般。
　　姬兮月旁若无人地走到残破的神像旁，喃喃道：“幸好这神像造的丝毫不像你。”
　　当宋玉醒来，已经是傍晚，听姬兮月说着他昨晚如何被满脸生蛆的活尸压在身下的虎狼之词，要死要活地把自己泡在浴桶内，还抹不开脸地求姬兮月替他去客栈的内院里偷摘些花瓣。刚泡上花瓣没多久，就被通知要去后厅议事，此时坐在厅上的宋玉生无可恋。
　　“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具活尸口中的庆父。”
　　“这庆父到底是什么来头？”
　　众人如雾里看花，不知道改如何追查。关键之际，众人见一黑衣男子快步朝后厅走来，感受到周围气场变化，皆警觉地握紧了剑鞘。
　　毕衡行至厅前，“在下冥府阎冥府君座下司侍毕衡，见礼。”
　　说起毕衡，也是声名在外，作为阎冥府君的左膀右臂，在冥府地位之高，却从不张扬，行事光明磊落，颇受赞誉。
　　听到来人身份，众人皆起身回礼，只姬兮月不甚走心，一个劲地朝他身后张望。
　　莫兰尘：“不知司侍前来有何指教？”
　　毕衡：“为昨日之事的始作俑者而来。”
　　莫兰尘引他落座，“庆父。”
　　毕衡：“是......也不全是。”
　　毕衡：“他原是远古神祇，因为修炼秘术，食了近千人，后被府君关入无极地狱，本是无法超脱的，却不知何原因，他竟出逃了。昨日在这位女修差点殒命的噬灵阵中，被祭的是冥府镇界兽。在冥府之中，连我都很难近它的身，更别说斩杀他了，可见对方修为之高。”
　　林染：“那为何又道不全是？”
　　毕衡：“今晨，街市上的动乱，出现的纂雕，栖于仙山深处。”
　　莫兰尘同林染面面相觑，已经明白其中道理。
　　莫兰尘：“我即刻传讯给仙师。”
　　毕衡：“有劳，那我就先告辞了。”
　　莫兰尘：“司侍留步，我等想去拜见一下府君，不知可否？”
　　姬兮月的小心脏激动地砰砰跳，大师兄今晚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毕衡：“府君有交代，礼节可免了。”
　　事后，得知府君也歇在这家客栈的姬兮月躺在床上越想越睡不着，便寻了个由头，在掌柜那要到了房号。在门口鬼鬼祟祟，这自然会被毕衡逮到，因穿着清风台的修士服，毕衡对她还算客气。软磨硬泡总算进了屋。
　　“有什么话要说。”隔着屏风，姬寰一手撑着头，横卧在榻上。
　　“姬......姬寰大人，我叫姬兮月。”
　　“姬兮月。”姬兮月听到姬寰玩味似地重复了她的名字，脊背都酥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说我喜欢你。”
　　刚刚说话的是谁？是我吗？真的是我吗？我可真出息！
　　“大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给我出去！”毕衡有些恼怒。
　　“你可知我比你家仙师还年长许多。”屏风那侧，姬寰说话依旧不紧不慢。
　　“所以，您是不能接受祖孙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