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冷日寒月》浮生若冰

8、冷日寒月第八章：离别

　　“怎么办，那人和咱们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咱们要去北斗区地下城吗？”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得出来他已经对在火山口的生活厌倦了，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去和正常生活接近的地下城中。
　　被小伙子提问的男人并没有回答，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也捋了捋自己的思路，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那个人真的可以相信吗？
　　“你带上他们去吧，”一个头发已经完全白了的老人咳嗽着对他说道，“我相信他，小陈。”
　　被老人称为小陈的人其实也有四十来岁了，但是在老人有这个资格这么叫他，没人知道老人多大年纪了，只知道在过去的几年中，他们是靠着老人对他们讲述世界冰冻之前的美好景象活下来的，人们都喜欢美好的事物，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人们对美好事物、生活的追求永远也不会停歇，正是靠着这份追求，这群人才能撑到现在。
　　“您真的这么相信他？”小陈看着老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老人是这群人里他最先遇到的，虽然看不出他的年纪，但是他应该是这里年纪最大的，每当小陈拿不定主意时老人都会给出他的建议，而每次的建议都是非常正确有效的，但是这一次，小陈也觉得老人的做法有些欠妥。
　　“他是吹箫狼，”老人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小陈好忙轻拍着他的后背，老人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他继续说道，“他是群狼会的人，我虽然并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他手里那支箫，一定是他，错不了的。”
　　“群狼会？”小陈努力在自己的记忆中寻找，但是却很模糊，“我好像听一个小孩子提到过，但是我没什么印象！”
　　“群狼会是一群为了解救我们这样的人的组织，如果有机会希望你也能加入他们。”老人提到群狼会时脸上多了几分光彩，整个人似乎都变精神了。
　　“而这个吹箫狼是群狼会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说过的话一定能办到，所以你带着他们赶快去吧。”老人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
　　“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进入北斗区地下城，”小陈朝着嘈杂的人群喊道，大家随着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忙碌起来，每个人都在收拾自己的行装，小陈扭过头来看着老人，“您的东西我来背吧！”
　　“不，不用了！”老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小陈，他的目光看山下。
　　“您怎么还能背得动呢？虽然猎户区地下城并不远，但是对您来说……”小陈怕伤到老人的自尊心，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老人也明白他的意思。
　　“你误会了，不要说背着自己的东西了，就是让我空手下去我也已经走不动了，”老人把目光转回到小陈身上，慈祥的就像一位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我已经走不了了，就让我就在这里吧。”
　　“这怎么可以？”小陈的话是脱口而出的，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老人的话没有错，他的年纪太大了，想从这山上下去太难了，但是有时候人们就是这样，不愿意面对现实，因为现实往往是最残酷的，这也是人们不愿面对的原因，但是就因为这样就放弃这个给自己诸多指导的人，如果以后的日子里没有了老人，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空气突然变得很安静，收拾行装的人都停了下来，他们当中一些年纪大的人也停止了收拾东西，聚拢到老人身旁，他们的意思很明白，他们想的和老人一样，他们也不打算下去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小陈的心中升起，他说出的这句话只是出于本能反应，至于这群上了年纪的人想要做什么他已经能猜出来了。
　　“你们走吧，你们还年轻，”一个大概八十多岁的老人看着小陈，又扫了一眼周围其他的年轻人，“我们走不了了，继续跟你们在一起只能是累赘，这里也挺不错的，就让这称为我们的归宿吧。”
　　小陈闭上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他想劝劝这群老人，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的食物不多了，”老人也明白小陈的意思，但是他的决心已下，“如果大家一起走就可能一起死，你们到了北斗区地下城安顿下来的话，可以回来找我们，如果那里不能成为你们的容身之处，也好有足够的食物让你们找到下一个安身之处。”
　　老人的想法一点也没有错，他很理智，分析的也很到位，按照老人的计划也是最合理的，可以最大限度减少人员的牺牲，尤其是青壮年的死亡，但是人与机器的区别在于人是感性动物，往往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感性会战胜理性，哪怕最后大家只能死在一起，也不愿意牺牲一部分人而让另外的人生存几率增大。
　　“我不能这么做，我的人性不允许我这么做！”小陈的眼睛依旧紧闭，但是眼泪还是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地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火山口回荡，每个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这是老人给了小陈一巴掌，他的眼睛里似乎是对小陈的失望，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你在想什么？你想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吗？这个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只有靠你们年轻人才能有办法恢复正常了，我们老了，不想拖你们后腿。”
　　“可是——”小陈后边的话堵在了嗓子眼，他看面前这群老人都在看着他，他们的眼神坚定的就像钢铁，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一点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对希望的憧憬，对面前这群年轻人的厚望，小陈抹了一把眼泪，用略带哽咽的声调对其他人说，“收拾行李，十五分钟后出发。”小陈朝着面前的老人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如果可以，请替我的儿子报仇，这样我和他见面时我就安心了。”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小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如果这个世界可以恢复正常，如果我们还有后代，我会告诉他们今天的壮举，今天的牺牲。”小陈对着自己的录像机，记录下他们在火山村最后的时刻。
　　年轻人背着行囊朝着山下进发，老人站在山顶边缘目送着他们，就像把自己的孩子送上战场一般，每个老人都默默地在心里流泪。离开的人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留下来的人们的视线中。
　　轰隆隆的装甲车声在老人的身后响起，车子停下来之后，一个浑身黑色铠甲的人和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跳下车来，他们看着面前的这群老人，皱起了眉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