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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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悲痛欲绝：『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系统回答得很无辜：『我这不看你和顾南谨聊得很开心嘛……』
谢辞崩溃：『谁他妈和他聊得很开心啊？！』
系统：『行叭，那我下次提醒你。』
谢辞刚跟系统激情对线完，转头又遇着难搞的海王哥哥。
“小辞，回答我。”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晏流卿的嗓音听起来并没有夹杂多少情绪，面上的神色甚至比起往常更加平静。平日里懒散惯了的少年此刻只是这么一眨不眨地、难得如此认真专注地凝视小少爷，目光灼灼，像是带着滚烫灼烧的猎猎枝火，将谢辞整个人都快灼烧融化于这专注的眼神中。
气氛逐渐冰冷凝固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阳光倾落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无处不在的空气桎梏着大脑，产生的窒息感蔓延于心尖，没入每根血管之中如电流划过全身，指尖都在一阵阵地失去温度。
谢辞说不出话，连手机那边传来的顾南谨的声音都在脑中变得模糊，入眼只剩下了晏流卿那生来缱绻温柔的眉眼。
他艰难地抬眸望去，与少年的目光严丝合缝地对上。
晏流卿的眼睛其实很好看。
瞳仁并不是纯粹的漆黑，周围一圈的珀色虹膜从里到外更是由深至浅的层层渐变，于白昼的金芒下被照得格外通透宛若清澈温和的汩汩溪流，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底，于是乏味地自以为看透了。
但若是仔细打量，那双眼睛囊括的其实是一整片比苍穹还要深远广阔的、高速运转着的渺茫宇宙。那些晦暗的、深埋起来的情绪就宛如静默冰层之下缓缓淌过的暗河，任谁也无法从那表面浅薄的冰层之中瞥见其中的波涛汹涌。
——谢辞从来都没有看透过那双眼睛里的情绪。
心头倏地微颤，像是感官敏锐体积娇小的食草动物面对凶猛暴戾的天敌时微妙的直觉，谢辞莫名觉得对方这幅没什么表情看着自己的沉默模样极其危险，危险到他霎时寒毛卓竖，大脑还没给出只是身体就本能地往后一缩。
晏流卿被这下意识的举动给气笑了，却在瞥见小少爷眸底浮起的怯怯之后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眸色柔和无奈起来，心头的阴郁顿时如潮水般退下，被收束起来。
容貌俊美的少年直起身子，眉眼皆是一派的清风霁月。晏流卿就这么单手插着口袋，不紧不慢地踏碎一地倒映着的粼粼金芒迈步而来，走到谢辞跟前伸出了手。
谢辞浑身一激灵，紧张兮兮地闭上眼睛。视网膜坠入一整片的黑暗中，心脏都吊了起来，却迟迟未能等到预想中的疼痛到来。
反而，柔和的力道落在了头顶，像跟轻飘飘的羽毛融化于发间。
冰凉修长的手指插入柔顺的发丝之间，头皮传来的温柔陌生的触感引起谢辞整个人都在小幅度颤栗着，一瞬间似有极细微的电流自尾椎骨钻过脊柱泛起痒意与暧昧。
谢辞没有心理准备，登时猛地睁开眼睛，瞪圆了那双湿漉漉的乌眸，结果被揉着脑袋阵阵发懵，连腰都软成一滩，无法支撑起上身。
攥在手中的手机在迷迷糊糊间被晏流卿十分自然地抽出，摁断了通话。
“你以为哥哥我要干什么？”
温热的鼻息裹挟着皂角清香铺洒于小少爷纤细雪白的脖颈处，含着笑意的、被刻意压低的轻柔嗓音叩击着耳膜，若惊雷炸开，顿时唤醒了谢辞的意识。
谢辞一下子脸都红透了，向来迟钝的粗神经都感觉到此刻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关键时刻永远退缩的小怂包不太适应地撇撇嘴，别扭地蹙起眉想要躲避，却被晏流卿游移至后脑勺的手固定在原处。
“我还以为你要打我来着……”谢辞这话说得格外心虚，眼神也飘忽不定。
小少爷顶着晏流卿笑意吟吟的目光，觉得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
晏流卿虽然早就看出来这家伙一开始闭着眼睛怯生生躲避的模样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但当听到本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被误解了的海王哥哥默了默，却在谢辞意料之外地弯起了眼睛，唇角噙着淡淡笑意，衬得那张华丽俊美的脸更显清贵，叫人心下鼓噪得不行。
晏流卿有些好气又好笑地伸出手指点着小少爷的额头，无可奈何的语气更像是另一种变相的宠溺：“笨。”
语气很轻，形成易碎的错觉，如某种晶莹剔透的玻璃制品，稍稍用力就被捏得粉碎。
其中裹挟着如沉甸蜜糖的笑意与酥酥麻麻的叹息，仿佛织就着让人忍不住耽溺其中的美好梦境，似真似幻。
“哥哥怎么会舍得打小辞啊。”
不是不生气的。
但当面对那双懵懂无知的、宛若稚子般纯净通透的乌色瞳眸时，所有涌澓翻滚的情绪都被轻而易举地熄灭，徒留满腔炙热的柔软怜爱难以发泄。
事实上，晏流卿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海王哥哥生性凉薄得很。没遇见谢辞前，他游戏人生作壁上观，目含嘲讽怜悯地俯视着那些因自己而沉沦地狱嗔痴缠身的人，自认为世间无聊透顶，只有掌控他人的喜怒哀乐才能给自己带来点聊胜于无的乐趣。
然而自遇上谢辞之后，晏流卿却挖掘出自己骨子里就刻着的、浓重强烈的占有欲与阴戾。炽盛热烈的爱意与铺天盖地的毁灭欲以一种奇诡的方式于心尖平衡共存着，他却偏偏披着天生眉骨温柔款款的华美皮囊，欺骗了周围所有人。
晏流卿曾日日夜夜难捱自灵魂深处传来的饥饿，漫不经心地想着当自己捏着谢辞那雪白的后颈皮，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将那么小一只如幼猫般乖巧听话的小少爷提起来，亦或者狠狠掐住对方那支纤细易折的脖颈，在白生生的娇嫩肌肤上恶劣地留下属于自己的暧昧红印时——谢辞那双点漆般的鸦青星眸会流露出什么样的、颤颤巍巍的神色呢？
一定会哭吧。
娇气的小少年会被吓得浑身都哆哆嗦嗦，还要往始作俑者的怀里战战兢兢地钻，寻求危险的庇护与疼爱。那流丽酡红的眼尾也会淌泄出晶莹剔透的泪珠，打湿柔软修长的、如同黑色凤尾蝶的鸦睫，眼睑布上一片朦胧氤氲的雾色，目光垂落时带着可怜且诱人的脆弱无助。
但当真真切切地看见笑得眸色都流光溢彩的小少爷时，那份隐秘晦涩的心思又顿时消散殆尽，只剩下似冰川融化成春水般的柔和，令他自己都惊奇万分。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疼都来不及，他又怎么舍得啊。
谢辞却怔了怔，定定抬眸看去，撞入一片深沉如海的专注之中。
——这话其实听着有点儿怪，估计大多数人听了都会琢磨着这是不是跟自己在告白呢。谢辞没敢往这方面想，毕竟晏流卿可是亲口说的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但……是错觉吗？心跳好快啊，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小少爷没头没脑地想着，耳根红得一塌糊涂，手指攥紧衣角搅啊搅的，含含糊糊地低声喃喃：“哥哥……”
晏流卿掀起眼帘，耐心温柔地等着谢辞的下半句话：“嗯？”
“我好像……”
好像什么呢？
小少爷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这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一定要说的话，就好比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去看真相，入眼皆是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只能差不多看到个轮廓，但谢辞怎么也没有办法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只是还没等谢辞思索清楚，清脆的门铃就被人摁响，一声声将两人间暧昧旖旎的氛围打得粉碎。
谢辞顿时感到自己周身气压都低了不知道多少。
小少爷没敢去看晏流卿此刻的脸色有多黑，如逃避的小鸵鸟般将脑袋一缩，试图从海王哥哥的臂弯间的空隙中钻出去开门，却被人一把捉了回去，塞在怀里。
晏流卿瞥了眼怀中慌张挣扎着的小少年，低眉随意地嗤笑一声，语调回到了原本的慵懒散漫：“怎么了？谢辞，你有这胆子给心上人去开门，没胆子看一眼你哥哥吗？”
眸中神色愈发冰冷，唇角的笑意讥诮锋利。海王哥哥阴阳怪气的本事一直都很好，反讽的话那是信手拈来，滔天醋意都快冲到天上去了：“勇气可嘉啊，谢辞小同学。”
谢辞觉得自己良心更痛了。
系统这次很好心地提醒：『谢哥，顾南谨已经在门外等了你们一分钟四十九秒……现在是五十秒了，他在想着如何踹门进来。』
谢辞没好气地说：『我谢谢你啊。』
系统没听出来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很高兴地回复：『不客气。』
谢辞：『……』
晏流卿睨了眼谢辞动都不敢动的怂样，冷笑连连，把这只装死的小鸵鸟拎起来就往门口走，边走边洒醋，满屋子都是酸不溜秋的冲味儿：“得了，哥哥给你们搭鹊桥去。”
谢辞视死如归，满脸沉痛万分：『统子，完蛋了。』
系统：『？』
谢辞深吸一口气：『我觉得吧，今个儿我的小命不保了……』
系统善解人意地问：『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谢辞真诚地微笑：『……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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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