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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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夜空星》
桔子粟/文
第三章
真的不能不幽怨。
满心欢喜地接过生命之源，结果在毫不怀疑地喝下后才发现，这是一杯穿肠毒药。
这能死得安心吗？
喻丞舟看她这一脸菜色，觉得好笑：“喝个姜枣茶而已，怎么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喝姜枣茶还不要命？
而且——
葛允兮有些不服气地问：“那你为什么要用奶茶的包装？”
“那我要是用姜枣茶的包装，”喻丞舟面不改色地反问，“你还会多看一眼吗？”
葛允兮默然无言，姜还是老的辣啊。
她试图挣扎: “我能不喝吗？”
“可以——”
葛允兮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说出谢谢，怀里就又多了一个袋子，她低头想要去看，男人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那就把这一瓶干吃掉。”
“……”
空气安静片刻。
他抱着臂倚在车门边，懒声问：“小朋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葛允兮从“穿肠毒药”上抬起眼，嘟哝着：“我哪里有不听话？”
说完她就觉得不对，问题难道不应该是在“小朋友”三个字上？
男人微微倾身，单手撑在车门框上，抬了抬下巴：“那你说说看，你哪里听话了？”
没等葛允兮开口，他又说：“两年不联系就算了，过去跟你说的话也忘记得一干二净，你是不是小白眼狼？”
“我不是。”
“嗯？”
葛允兮一本正经地纠正：“我十八了，不小了。”
“哦。”男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那就是只大白眼狼了。”
“……”
算了。
沉默几分钟，他妥协般地开了口：“过去就算了，下次自己掐准日子提前喝这个祛祛寒，少受点罪。”
像是个劝导不听话的孩子的大家长，他语重心长道，“小朋友，身体是自己的，不好好注意，你又一个人在这边读书，万一有个什么事，谁能照顾你？”
葛允兮慢慢低下头，抓着奶茶杯子，半晌才小声地反驳了一句：“我不是小朋友了。”
喻丞舟没听清：“什么？”
“我说——”葛允兮抬起头来看他，不知道怎么地就泄了气，蔫哒哒地说，“我知道了，谢谢舅舅。”
“这才乖。”他欣慰地揉了揉女孩的头顶，“袋子里还有几个暖宝宝，不舒服的时候自己贴一下，别老是偷偷摸摸吃止痛药。”
“哦。”
葛允兮抬手扯了扯被他揉坏的一头乱毛，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真是什么都知道，她有些郁闷地想。
“手表不错。”
说教完就夸。
还是一贯打个巴掌就给颗糖的套路。
但这颗糖却不太甜，听见这句夸奖，葛允兮身体一僵，带着手表的左手很快垂了下来，缩进外套宽大的袖管里。
她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勉强:“谢谢。”
注意到她的反常，喻丞舟静看了她片刻，开口时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提醒:“系好安全带，走了。”
葛允兮点点头，又把纸杯换到左手，垂在靠里侧，反着右手听话地扣上安全带，左手手腕却再没有露出来，像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喻丞舟看了她一眼，沉默地关上了门。
晚高峰的后遗症还没过去，黑色越野穿插在车流里，移动缓慢。
喻丞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后座安静的女生聊着天:“清明回不回家？”
“不回。”
语气平淡，没有任何犹豫。
他又问：“劳动节回不回家？”
“……不回。”
“端午呢？”
葛允兮:“不回。”
“暑假也不回？”
“嗯。”这么没完没了地问他累她也累，葛允兮主动结束话题，“过年回。”
但也只是回那个城市，而不是回家。
车里安静下来，窗外大街上灯火斑斓。
葛允兮望着夜色里车来车往昏昏欲睡，前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看着南城大学的大门近在眼前，葛允兮说，“丞舟舅舅，就把我放在这吧。”
喻丞舟:“急什么，送你回宿舍，不差这一段路。”
葛允兮:“可是……”
“可是什么？”他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慢悠悠地说:“就不能给威武舅舅一个感化小白眼狼的机会？”
葛允兮一瞬间安静如鸡。
终于到了宿舍楼下，葛允兮把西装外套平直地搭在座位上，拎包下车，匆匆忙忙跟喻丞舟道了个别就转身进了宿舍。
隔着玻璃门，可以看见女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近乎落荒而逃，喻丞舟摇了摇头，心底里生出一丝丝自己这么多年青春喂了狗的凄凉，调转车头离开了学校。
葛允兮快走到宿舍门口时才想起自己没了夜用的姨妈巾，她痛心了一下自己和年龄成反比的记忆力，又重新下楼去超市。
姨妈巾的区域在超市最里面，和纸巾挨着，品牌五花八门的占了足有两个货架。
葛允兮对这个没什么讲究，随便拿了包眼熟的，正准备去结账，余光里一团粉色吸了睛，她顿了顿，走过去，停在一包日用姨妈巾面前。
这个包装居然能在姨妈巾更新换代这么迅速的情况下苟活这么多年，还真是挺让人刮目相看的。
说起来荒谬，她人生中的第一包姨妈巾居然是喻丞舟——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买的。
她们这一代的孩子不像现在，四五年级就一大堆来例假的了。
那时候，初三才来的都比比皆是，葛允兮也许还算早，在初二下学期的家长会当天迎来了自己的初潮。
小腹莫名其面地开始胀痛，本以为是吃坏了东西，但是看见纸巾上的红色后，她才意识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长辈教过她关于生理期的事，生理健康课也大都用来给主课老师补课了，玩得好的穆惜芮发育得比她还慢，所以当时的她完全没有想到例假上去，因为没有概念。
但她心里也没什么波澜，不过是流点血，擦干净就好了，裤子弄脏了就洗掉，多大点事呢。
小葛允兮英勇地擦了擦血，然后穿上裤子走了出去。
穆惜芮今天请了穆爸爸来开家长会，绝对不能让他碰见喻丞舟，因此他们兵分几路，穆惜芮盯住穆爸爸，葛允兮去学校外面和喻丞舟碰头。
碰头地点是学校对面的一家便利店。
葛允兮一边等绿灯一边远距离搜索着男人的身影，红灯还有五秒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马尾，回头。
男人站在身后，寡冷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牙齿整齐炫白，不去给牙膏打广告真的可惜了，小葛允兮想。
那时候的气候还没有这么反常，春末的阳光不算炽热，照得人都柔和了不少。
女孩仰着发酸的脖子，紧张羞涩地打招呼：“丞舟舅舅好。”
男人的笑容却在她回头的这一瞬间逐渐消失，小葛允兮立刻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
没反省出结果，倒是听见他问：“小朋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下意识地撒了谎：“没有。”
没有人喜欢麻烦的人，这是她从小就懂的道理。
“真没有？”
“嗯。”
喻丞舟看着她，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谎言被识破了想着找点什么理由弥补时，听见来自头顶的声音：“先去教室吧，外面热。”
小葛允兮松了口气，点点头，领着他去找教室。
“等等。”
走出两步就被叫住，她停下来，转向声源处，目光疑惑。
男人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他挠了挠眼尾的泪痣，含蓄地提醒：“你的裤子。”
小葛允兮“啊”了一声，她今天穿了条浅色的牛仔裤，已经被水洗得有些旧，如今被提起，她尴尬地抓了抓手心，转移话题：“丞舟舅舅，我们赶紧去教室吧，不然要迟到了。”
“等下。”喻丞舟顺手捞住她的马尾，沉默了一下，斟酌道：“裤子脏了？”
小葛允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概是血一直流个不停蹭到裤子上了，她淡定地解释：“哦，我出了一点血，但已经好了。”
“......已经好了？”
“嗯......”男人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怀疑，小葛允兮犹豫片刻，说辞严谨了些，“已经快好了。”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喻丞舟清咳了一声，俯下身，手撑在膝盖上，望着面前脸白如纸满头冷汗的女孩子，试探性地问：“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吗？”
小葛允兮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但她还是礼貌地回答：“我大概是撞到了，或者有点上火？”
“......”
这件事情无论过了多久葛允兮再回忆起来都觉得很荒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二十来岁的大男生一本正经地对着一个算是才认识没两天的小女孩科普——
“你这个出血，和别的撞伤、上火出血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丞舟舅舅你也这样出血过吗？”
“……我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不一样？”
“……”他说，“这个你该回去问问妈妈，她会告诉你的。”
女孩的小手握紧又松开，她盯着面前的男人，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地说：“丞舟舅舅，我想听你说，你告诉我。”
“……”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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