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风后的夜晚》末焰海薇

6、破裂后的宁静

　　有时候，我们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但有时我们也能这片黑暗里看到白色光点；
　　有时候，也可以整日整日的生活在月亮与太阳交辉相映的天空之下；
　　有时候，也可以将心切成碎片后在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拼凑起来…
　　——但那只是有时候而已。

　　“沅…你不要有事…怎么办？”她快急疯了，双手一片冰凉，“去医院…对…去医院…”
　　“不要，不要带我去医院…”沅突然抓住她的手，她不能去医院，去医院，无疑等于去送死。
　　“可是…”凛用手捂住了沅左肩上的伤口，想阻止它继续流血。“那怎么办？沅，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沅艰难的呼吸着，胸口一起一伏。“去你家…不要让人看到…快点…”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凛煞白的双手。
　　“沅？沅？沅…”剧烈的疼痛，让她晕倒在自己怀里。
　　而鲜血的温热，正一点一点暖着凛早已冰凉的手。

　　被灯火映的豪华通明的私人别墅却显得格外宁静。
　　沅无力地昏睡在凛的床上。身上的血迹已经洗净了。可是当凛帮他脱下那身“血衣”时，身上又沾上了凛的眼泪。左肩上被绷上了厚厚的白色绷带。
　　而凛跌坐在客厅里，两眼就像呆滞了般空洞的盯着一直被自己死死攥在手里的磁盘…
　　“把文件还给我。”不带血色的声线，却不显虚弱。
　　凛猛然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沅，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把文件还给我！”她又重复了一遍，向凛伸出了左手，但好像连抬手这样的小动作也会引起伤痕的连锁反应。右手随即捂住了左肩。
　　“这份文件，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凛将磁盘夹在手指间，“重要到可以让你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不明白六年前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不明白六年了为什么我天天想的都是你，不明白六年后的初次邂逅会如此陌生，更不明白为什么你竟然会为了这该死的文件搞得自己连命都差点没有！”
　　“凛，既然已经…已经分开六年了…没有我，你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不是吗？六年是一个足以将人撕成两半的时间。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就当没有遇到过我，就让我停留在六年前那片金色里，这样，不是很好吗？”沅垂下了头，脸深深埋进了修长的刘海里。
　　“啪！”凛扬手挥下，五条红色条纹在沅脸上突起，格外明显。
　　“奚沅，你真的是个混蛋！”心在滴血的感觉，终于体会到了…

　　就这样在同一个屋檐下独处着，却是没有一句话来维系的沉默。当这般伤人的夜幕，被天神用天际的巨绳拉开时，晨阳被砸进山谷。
　　“不要再离开我了…可以吗…奚沅…”经过一夜的变更，她虚弱的躺在软荣的毛毯上，蜷缩成一团。嘴里终于念出了六年来一直想要说的话。
　　“……”奚沅依坐在墙角，一夜的时间让她们都想清楚了自己的感觉。沅起身来到凛身边，挑开她被掩盖住眼睛的长发，“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凛坐起身，抬手将长发挽到左耳背后。
　　“你应该清楚我是做什么的，跟着我，要面对的只有死亡。”
　　“我宁愿有一个惹人嫉妒的死法，也不要一段无尽岁月的思念。”

　　MC企业地下会议室。
　　“你们这群白痴，几百个人都没法杀了他！！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简直是笑话！我不管，虽然不知道庄家是谁，但是在那份文件流出去之前，我要你们把它找出来，宁愿错杀一百，也不可以错放一个！如果找不到，你们就等着陪葬吧！”
　　MC企业的最高董事莫云城在这个“地下钱庄”忍不住破口大骂并不断敲打着桌面。而坐在他一旁的MC贵公子莫风一言不发，只是有规律的打着手上的瑞士打火机。
　　“董事长，这件事可以交个我吗？”——是他！是那个男人。
　　“哦?!你就是那个打中他一枪的…那个人吗？”本想叫名字，可是他对于这个拥有半个世界的大董事来说，又怎值一提？
　　“尹海颂。”他很识趣的在莫云城耳边低声报出名字，如此“善解人意”令莫云城对他的机灵挑了挑眉毛。
　　“尹海颂…听说你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是的。”
　　“如果这件事交给你办，你有几成把握？”
　　“不敢保证是百分之百，但我保证最坏的情况不会发生。”
　　“好，就交给你办！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过如果你做事没有成效，我的脾气你是清楚的，我希望你能是抬举。”他抬了抬冷冽的眼睛，用极微薄的声音说，“记住，我要他们死！”
　　“是，那当然。”
　　莫云城转身大步离开会议室，而其余的人浩浩荡荡的尾随其后。
　　“啪，啪，啪”莫风手上的那一簇火光在他手上点燃，熄灭，点燃，在熄灭。而缺少人填充的会议室突然间变得空荡，空荡的只剩下他嘴角上扬后残留的一丝诡异。

　　接下来的两个月……疯狂的节奏总会在人们不经意的各个角落上演……
　　巴塞罗那。
　　在夕阳斜下的城堡里，凛跳动着西班牙迷人爵士，而沅竟然因为凛的一句“我曾梦想在可以看到整个西班牙的地方看日落”，非法潜入古堡，并站到了古堡顶端。
　　拉斯维加斯。
　　在黑夜与白昼颠倒的赌城，一夜间挥霍了整整三百万美金，除了为美国经济做出巨大贡献外，还巨额买下一辆刚出厂的第一辆新款保时捷1747跑车。
　　埃及。
　　两星期后，美国联邦调查局用卫星看到在人面狮身像的头顶上，竟然有一幅用钻石拼成的笑脸。
　　南非大陆。
　　狂开着吉普在南非大陆上躲避了数十次狮子猎豹的追击后，沅虚弱的趴在方向盘上，“喂，你不是说朝这个方向走，就可以找到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吗？”而凛站起身，至今仍一头雾水的环视四周一望无际的非洲大草原…
　　……
　　景色宜人的小镇，恬淡的宁静总是很容易淡化开来。
　　“你还剩多少钱？”凛侧身去看正在钱包里捣鼓着付钱的沅。
　　“只剩几十万美金和几张卡了。养老的钱都被你花了。”沅淡淡的笑。
　　“嘿嘿，那就等我养你吧。”凛紧紧抱住了她的手。
　　一抹笑划过后，沅耸了耸肩，“你不回去没关系吗？你还有那么多通告，录音，节目要做，你可是炙手可热的明日之星哎，还有那么多的歌迷，他们可辛辛苦苦的等了你两个月了。”
　　凛放开了他的手，刚刚的气氛就像用了高功率的吸尘器，一啸而过后，所剩无几。
　　“可我等了你六年……”
　　“……我，我不是……”沅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
　　“好啦，我不要听了。你是不是想赶我回去，不喜欢陪我，嫌我很烦？哼，你不想陪我，我还不想陪你哩，笨蛋杀手！”凛嘟着嘴，双手抱在胸前，耍起了小性子。
　　“呵～”他不禁“噗哧”的笑起来，“好了啦，装什么啊？真的很怪哎！”
　　“那你会陪我吗？”不顾她的嘲笑，她追问道。
　　“…天涯海角。只要你不要再让我去非洲草原被狮子追就好，真的很丢脸哎。”
　　得到满意的答案，嘴角自然也扬起了漂亮的弧度。

　　正当她们来到今晚入住的皇国酒店，这种开心也被拉上了帷幕。
　　“哥?!”凛刚跨进酒店，就看到早在大堂里等待的莫风，这个男人就像他爹一样气宇轩昂。
　　“哥！真的是你！”凛一路小跑着投进他的怀里，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天啊，这是冰岛哎，你居然可以找到我！”
　　“呵，看来你过得很逍遥啊，害哥我一直担心呢。”莫风也满是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头。
　　“对了，哥，忘了说，她……”莫凛猛地回头去找寻沅的身影，可身后却空无一人。
　　“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是说，哥你太突然了，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
　　“你不也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呃…哈，哈，哈”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声。
　　“凛，我问你，那份文件，是不是在你那？”他突然掰过凛的身子，直面问她。
　　“…等等”凛顿了顿，“这么说，你千里迢迢，也是为了那份文件？”为什么又是文件，那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也’？什么意思？除了我还有谁问起过那份文件？”扣住她肩膀的手更用力了，而脸上却有了少有的惊慌。
　　“为什么你那么紧张？”
　　“我，我只是…凛，你要知道，这份文件很重要”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好吧，你跟我回去，现在就走。”说完，就拉着凛向外走。
　　“我不走！！”凛用力甩开了他。
　　手松开了，也没有牵绊。身后的背景图片变成黑白，他们的身影像放进照片处理器的照片，慢慢锐化，再黑质…

　　几星期前的MC公司。
　　“已经一个月了，你的保证呢？”莫云城压着火问眼前这个男人。
　　“查是查到了，不过……”他有些得意的笑着，却显得更加猥琐。
　　“混蛋！敢跟我绕弯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去喂狗！”他从来都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
　　尹海颂的表情在脸上僵了僵，连忙说到：“其实文件在…在小姐那里。”
　　“什么?!”
　　“可是已经两个月没有小姐的踪迹了。我们查到小姐在两个月前办了出国护照，而时间正好是文件被盗的第二个晚上。”
　　“等等，你是说，是莫凛找人偷了文件？”
　　“有可能。”
　　“不可能！”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他回头望去，莫风斜倚在门口。
　　“是风啊，来找我什么事？”突然没有过多的威严，想在的莫云城更能与慈父贴近。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莫凛与这件事无关。”莫云城热脸相迎，竟在儿子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那文件怎么会在她手上？”
　　“我知道她在哪，我会去找她回来。不过，请你相信自己的女儿一次吧。”眼里只有对自己父亲的不屑，没有了过多感情。
　　“相信她？我养一条狗，还会向我摇尾巴，养个女儿，什么用处都没有。只会给我添麻烦。”
　　“在你的眼里难道我们都只用利用价值去衡量的吗?!”他抬手指着父亲的鼻梁。
　　“我最疼的是你！你难道非得这样对我吗？我还是你爸！”
　　“那你非得这样对我们吗?!”他冲了上去，一把揪住莫云城的衣领，“还有，如果你忘了，我就在告诉你一次，从妈死那天开始，你就不是我爸了。”
　　莫风冷漠的甩开了他，转身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