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芒》小小童1

12、第十二章

　　田晶晶拿着双氧水和棉签站在走廊上张望的时候，正好看见苏离从厕所里踉踉跄跄走出来，她裤腿卷到了膝盖上面，因为刚刚冲洗过伤口，水珠顺着莹白的小腿往下滚，整个人显得有点可怜。
　　田晶晶连忙上前去扶她：“苏小姐，您还好吧？”
　　苏离有点儿受宠若惊：“谢谢，谢谢，不要紧，一点小伤。”这世界生来冷漠，她也早习惯了一个人，突然碰上这种带着善意关心的人，她下意识就想拒绝。
　　对方是个很好看的美女，手上还拿着棉签和双氧水，苏离疑惑了，这是专门等她的？
　　苏离：“您是？”
　　田晶晶：“您好，苏小姐。我是陆总的助理，陆总刚刚看到您受伤了，让我过来看看。”她说话礼貌得体，温柔和善，让人不自觉就柔软下来。
　　陆凝川吗？苏离心里有点儿五味杂陈，她还以为那次H市之后，陆凝川和她就形同陌路了。
　　“原来他还认得我啊？”苏离嘀咕道。
　　田晶晶：“你说什么？”
　　苏离一本正经：“没什么。真是太感谢了，替我谢谢你们陆总。”
　　田晶晶牵着嘴角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式服务笑容：“我一定会转达的。您跟我来休息室这边处理一下吧。”她面上不动如山，心里简直好奇的要死，这女人到底是谁啊，能让陆总这种快要得道升仙的冷面玉公子另眼相待，啧啧啧。
　　休息室里，苏离拦住了正要蹲下身给她处理伤口的田晶晶，她又不是断了手，实在不好意思看这样一个大美人蹲在她面前为她上药，场面太诡异了。
　　“我自己来吧，这样麻烦你我良心难安呐。”苏离清亮的眼睛里盛满笑意，略带调侃的话，配上这温柔的脸，看上去竟然无比真诚。
　　田晶晶看着她，有些妩媚的眼睛转了两下，把棉签递到了苏离手上，她长长的卷发从肩侧滑下来，点点光亮在上面跳跃，漂亮极了。
　　苏离心想，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喜欢跟长得好看的玩儿，陆凝川找个助理都是女神级别。
　　田晶晶看着苏离自己给自己上药，是不是被疼的嘶嘶抽气，她心里那个好奇跟猫抓似的，一直挠啊挠。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微微向苏离那边靠了靠：“苏小姐，可能有点儿冒昧，但是您跟陆总是······”
　　“既然知道冒昧为什么还要问？”一把低沉好听的嗓音淡淡地打断了田晶晶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田晶晶和苏离同时僵在原地。
　　苏离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对上田晶晶僵硬的脸。她微微歪了一下头，从田晶晶身前探出个脑袋：“陆总，你好。”声线平稳，波澜不惊。
　　陆凝川站在休息室门边，眉梢轻挑，淡淡点了下头。
　　田晶晶调整了一下表情，优雅的转过去，欠身：“抱歉，陆总。您来啦？我去给您倒茶。”说完端着她的标准微笑，迅速撤离了现场。
　　苏离：“······”
　　陆凝川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打量了一会儿她的伤口，两个膝盖上都是红红紫紫的一片，她皮肤又白，两厢一对比，特别刺眼。
　　他抿了抿唇，问道：“苏科长还好吗？”
　　距离两个人上次那几句心知肚明的对话，已经过去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苏离做了很多事，她坚持每天早起跑步、码字写文，她开始练快题，背单词，虽然每一天的变化几乎是肉眼不可见的，但是再次遇见陆凝川，她发现自己心底似乎没有那么慌了。
　　可能一个人有了目标并开始坚持某件事，心就会沉静，像是有了某种倚靠。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以心怀希望，少了畏惧。
　　苏离把手上的棉签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她头一次像这样看进他的眼睛：“不要紧，谢谢陆总关心。”
　　陆凝川有些意外，这好像是这个女人头一次这么直白的注视着他的眼睛跟他说话。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卷翘，眸子清清亮亮，像是带着一丝无畏的少年气。
　　少年气？突然想到的这个词，陆凝川眼角不自觉带上一点儿笑意，果然还像个小孩。他不易察觉的晃了一下脑袋：“客气，举手之劳。今天怎么来的这里？你也追星？”
　　苏离笑道：“我运气好啊。何一扬送我的票。”她语气半真半假，带着一丝俏皮。
　　陆凝川不置可否：“那确实运气好。还没结束呢，不再回去看看你的偶像吗？”
　　苏离翘起嘴角，身子微微前倾，看着他认真道：“不回去了，该看的都看了，我已经很满足了。不知道陆总是否有时间，赏光吃个晚餐啊？”
　　田晶晶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又被苏离给惊着了，这女人到底是谁啊？啊啊啊啊！好想知道，怎么破？老板那张谦谦君子脸竟然没有一丝丝波动，不是都心心念念让人来送药了吗？呵，男人！
　　陆凝川依旧保持着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的姿势没变：“苏科长太客气了，区区药水，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苏离遗憾的靠回沙发里：“本来还想蹭个饭呢，真是可惜。”她说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可陆凝川还是听到了。
　　苏离今天很奇怪，以前她给他留下的印象都是拘谨腼腆的，一本正经，很少有出格的举动，也不怎么谈除开工作以外的事。陆凝川还记得自己最初给她的评价：无趣。
　　今天的苏离有点刻意的外放。陆凝川没有点破她，他站起身来，随手扣好西装外套的扣子，对苏离到：“等会儿剧组会有聚餐，你一块儿来吧，给你蹭饭的机会。”
　　苏离眼睛猛然一亮，也跟着站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好的呀，谢谢陆总关照！”
　　田晶晶：卧槽！！
　　陆凝川离开之前瞥了田晶晶一眼，淡淡道：“你就跟着苏科长吧，一会儿带她去酒店。”然后轻飘飘地走了。

　　休息室里，田晶晶和苏离大眼瞪小眼呆了一会儿，田晶晶忍不住打破沉默：“苏科长？可以问您是什么职业吗？”
　　苏离：“公务员。”
　　田晶晶内心又开始咆哮，他们陆总可能疯了，你看看这是人干的事儿吗？公务员和娱乐圈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合适吗？合适吗？！他们陆总以后是不是想在公司里挂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苏离听不见田晶晶内心的呐喊，她看她不说话，又道：“请问您贵姓？”
　　田晶晶对人民公仆肃然起敬：“免贵姓田，您可以叫我田助理，嗯。”
　　苏离：“好的，田助理，很高兴认识你。”

　　发布会很快结束，田晶晶带着苏离乘车去预定的酒店，路上苏离问田晶晶：“这种发布会都需要陆总参加吗？”在她的认知里，金主爸爸应该都是躲在幕后指点江山的拉风形象。
　　田晶晶:“这个倒不是，因为这是陆总接手耀晨传媒后第一个项目，所以他要来露一下脸。”
　　苏离点点头，没再说话。陆凝川这个人表面上看真的很有修养，举止得体，和谁都客气守礼，但好像，和谁都不太亲近的样子，骨子里透出一股子清冷来，不明显，但可以隐隐感觉出来。
　　当然，也许是她的错觉，她也没有多了解他。苏离托着腮，窗外的街景飞驰而过，在眼底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她看见玻璃窗上映出来的她自己的脸，有些清瘦，眉眼只能算得上周正顺眼。她微微翘一下嘴角，玻璃里那个人也在跟着她笑。
　　田晶晶一路领着苏离进到宴会厅，酒席不多，一共三桌。是一个小型的聚餐，剧组人员、投资方高层和赞助商的几个领导。她们到的比较早，重要人物都还没有来，在场的有几个年轻漂浪的小姑娘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苏离这时候才觉得好像她厚脸皮的跟来蹭饭有些不妥，人她都不认识，这种圆桌的酒席她坐在里面一定会是非常尴尬。不过，既然都厚着脸皮来了，在厚一点也没什么。
　　有些无聊，她捡了个角落掏出一本小话本和针管笔，一个人在那里埋头写写画画。田晶晶也无聊，她这个平时日理万机的金牌助理，难得干这种陪老板的“女性”朋友的这种刺激任务，整个人还是有点儿小兴奋。
　　田晶晶看苏离这样，好奇地凑过去，伸脖子瞅了一会儿，忍不住要夸几句：“苏小姐的画工真好。”
　　苏离在画那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应该都是剧里的演员，各个都妆容精致的像是小仙女。难得有这么好的人物模特，只是可惜没法细画，只能画了Q版，不过神韵抓的很到位，可以很快认出她画的是哪一位。
　　听到田晶晶感叹，苏离含笑抬起头来：“平时用来消遣，也谈不上什么画工。你喜欢吗？也给你画一张？”她拿着画笔，眉目舒展，眼里有些温温暖暖的光，轻轻问你要不要的时候，让田晶晶有一个瞬间觉得自己被人宠了。
　　少女心飞速膨胀，田晶晶一只手勾着自己顺滑的大波浪卷绕啊绕，冲着苏离点头求画画。苏离勾唇浅浅笑，低下头翻过去新的一页，开始画田晶晶。
　　那几个说笑的女孩里有一个是耀晨传媒刚签约的新人演员，知道田晶晶是新任老板的特助，本来想上去搭话，但田晶晶一直在苏离身边转悠，就没过去，这会儿看她坐下来，还是没忍住，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