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的奇妙生活》黑瞳

4、第三章

　　被割断大动脉，无论是人是妖是兽，都不可能活命。
　　郞璜倒在血泊里，眨眨眼，流出两滴泪水，瞬间混入鲜血，再也找不到踪影。
　　毛疃蹲在他身旁，默然半晌，在他胸口上方伸出手，鸭蛋大小的一团东西，慢悠悠被拎了出来。
　　地面上只剩下一只死去的黄鼠狼。
　　半空中有人热烈的鼓掌，事先露出脸的帅哥一个劲点头，道：“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五天就完成了，值得表扬。”
　　毛疃低下头，低声说：“其实我不想杀他。”
　　青落到她旁边，拍拍肩膀，道：“路是他自己选的，你没错。”
　　毛疃木着脸：“可是我还是杀了他。”
　　青笑了，道：“你给了他机会，可是他宁死也不想接受惩罚，你已经做的很好。
　　做得很好吗？杀死一个不想死的人，不，是妖。无论如何，也是一条生命，就那么悄然的，在她手上逝去。最后的两滴泪，让毛疃的心刺痛。
　　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人，温柔的摸着她的脸，对着她笑，无可奈可的死去。
　　毛疃握紧拳头，毫无预兆的挥出，正中青的俊脸。
　　青捂着脸哀叫。被自己招聘的工作人员殴打，世上还有比他更倒霉的死神吗？他决定，宁死不让这件事泄露，否则就杀人灭口。
　　毛疃松了口气，感觉闷着的怨气似乎发泄了不少。青揉着脸，施展法术治疗淤青，她笑了，低声说：“对不起。”
　　青歪过头，不置可否，只是说：“不管你怎么想，他错了，并且自寻死路。你杀了妖类，难过，我了解。但这是工作，也是规则，他无视，死的就是他。”
　　毛疃点点：“对，这只是一份工作。”就像她以前做的很多次一样，只是工作，能让她糊口，安静生活的工作。就算没有她，依然会有其他人来完成，或许，郞璜连唯一的机会都没有，死的更快。做错了，总要有人管，无论这规矩是对是错，无论她有没有资格掌握别人的生死，这是份工作。
　　我已经尽力了。毛疃对自己说。
　　而且，刚才教训了让自己完成这种工作的死神青，尤其觉得解恨。
　　毛疃瞄着他，青还在摸着脸嘀咕，“如果不是裁员精简，人手不够，而且死神只能收魂魄，不能直接插手下界事务，我干吗要受你这只猫妖的气。啊啊，我什么也没说，我说你本领高强，业务精通，和你联手是我最大的幸运。”
　　毛疃挑高眉毛，举起手中雾茫茫的一团，说：“这里面的灵魂都给你，但是这一个我得先借用，等会你才能带走他。”
　　青算了算时间，答应了。
　　临走之前，毛疃又看了一眼背后。
　　黄鼠狼的尸体已经僵硬，软软的毛发在寒风中飞舞。

　　半夜，有两只猫肩并肩蹲在屋顶，目光炯炯盯着屋内沉睡的女孩。
　　她似乎做了噩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角淌下串串泪珠。她猛然惊醒，左顾右盼后，扑到床上嚎啕大哭。
　　黑猫冲着白猫叫：“喵喵喵。”——看来她男朋友托梦了，告诉她自己车祸死在哪里，尸体在哪里。
　　白猫：“喵。”——真可怜。
　　黑猫：“喵喵。”——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直接告诉她真相？
　　白猫：“喵喵。”——不告诉她，一辈子等，更残忍。
　　黑猫：“喵。”——那我算是帮了她？
　　白猫：“喵喵。”——嗯，虽然你收了钱，不过也算帮忙。
　　黑猫：“喵喵。”——小柳柳，我发现有时候你还是很可爱的。
　　白猫：“……”——懒得理你。
　　穿黑斗篷的死神青从上方飘过，捞起某团恋恋不舍的雾气，疑似人形，对着二猫招招手，迅速飘走。
　　白猫大张着嘴，哈欠一个：“喵。”——他躲你。
　　黑猫跳开三尺，扬起爪子对着半空挠了又挠：“喵，喵。”——喵的，等他下次再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白猫觑着黑猫：“喵喵。”——算了，他好歹给了你三个月的工钱。
　　黑猫挺胸，昂头：“喵。”——我那是凭本事吃饭。
　　白猫歪过脑袋：“喵。”——你今天不对劲。
　　黑猫瞪着它：“喵。”——你多心了。
　　白猫审时度势：“喵喵。”——不，以前你做完青的工作，没这么多话。
　　黑猫龇牙：“喵喵喵。”——没这回事，就是天冷，要多活动活动。
　　白猫翻白眼：“……”——无语，这也是理由，难道嘴巴也需要活动？
　　白猫看了又看，它哼了一声，当一只猫发出哼声，其实是很可笑的。“哼，喵。”——你啊，别嘴硬了，过来吧。
　　黑猫扭过头，装作听不到。
　　白猫低头，舔身体，看了黑猫一会，又舔几口。
　　黑猫望着它，慢慢地，慢慢地，挪到它旁边，趴下，身子一侧，蜷到白猫旁边。白猫蹭蹭它，温柔的靠上去，下巴搭到黑猫肩膀。这才对嘛，明明有点伤心，为什么要强硬的撑下去。这里只有两只猫，没有别人，谁都不会知道。
　　黑猫眨眼，慢慢眯起来，向身边又靠了靠，嘴角向上翘，胡子在风中颤抖。
　　别啰嗦了，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就是这样，一直安静的呆在身旁，天冷的时候，能多一点温暖，什么都不说，只要紧紧靠在一起，足够了。
　　黑猫在冷冽的寒风中，舒服的入眠。
　　呼噜，呼噜，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