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吾心所念》陌若依歌

59、江山不及你（完）

　　佳节将至，皇城喜庆热闹，皇宫里却是冷清一片。
　　知道小皇帝心情不好，北离晟特地过来看望。
　　“你来做什么？”语气有些懒散。
　　他不开心，很不开心，因为白翊墨受伤了。跟随的军医没有一个能解决问题，因为是寒毒发作了，白翊墨不想让远在京城的小皇帝担心，于是隐瞒了，只是这些沐熙然并不知。
　　北离晟说:“听半夏说，今日是除夕，京城会很热闹，想邀皇上一同去看看。”
　　站在轮椅后的半夏连连点头。
　　沐熙然扯了扯嘴角，“你们是嫌弃皇宫太冷清了吧？”
　　北离晟不可置否。
　　沐熙然看了看北离晟，又将视线移到后者的腿上，“你腿好了？”
　　他前几天看到北离晟有站起来过。
　　北离晟说:“半夏的治疗很有效，现如今可以站起来行走了，只是时间不长。”
　　沐熙然点头，挺好，北离晟的腿好了，浮生的心愿也就了了。
　　“既然想出宫，那就去好了。”
　　随即让人准备。
　　天气越来越冷，沐熙然也受不了冷，裹着裘衣，同半夏他们走在街上，张灯结彩，红色宴宴，果真是热闹。
　　北离晟让润白往前推了推，与沐熙然同行，侧头说:“你在为摄政王不愤？”
　　沐熙然顿了下，不语。
　　他只是感觉有些讽刺，将士还在前线奋勇杀敌，经历生死，而京城的百姓却过着这般祥和安乐。
　　“你该明白，这是每个王朝都必须经历的事。”
　　有和平，就会有战争，这是每个朝代不可避免的事。道理他懂，可放在自己身上就不那么使用了，尤其，他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些。
　　为民，为天下，却不能为自己，仔细想想，他似乎从来没有为那个人做过什么，只是一味的索求。
　　沐熙然敛神，不再自怨自艾。
　　半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只是他也不是个会调节气氛的人，只好乖乖的充当背景。
　　“那边发生了什么？”半夏突然停下来，转向发生喧闹的地方，仔细一看，里面竟然有黎阅。
　　“过去看看。”沐熙然瞧着，也有些眼熟。
　　北离晟自然没意见，被半夏推着走。
　　“你这人好不要脸，我都说了会负责，你还抓住我不放，你到底按的什么心？”
　　三人刚接近就听到黎阅的愤恨不平的声音。
　　“你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我说两句怎么了？”
　　半夏问旁边看热闹的人，“这位大哥，你知道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哥转头一看，是位清秀的公子，正好缺个倾吐的人，便一股脑的全说了。
　　原来是一位官家千金出府看花灯，结果人群拥挤，一不小心就被人撞进了河里，黎阅经过看到了，情急之下就跳下去救人，这人刚救上来，就过来一人逮住就骂，说什么不顾礼义廉耻，什么姑娘家的清白，还说这是黎阅设计好的。
　　一番辱骂之言下来，直说的两位当事人愤怒不已，黎阅还好，那位千金却是郁结难堪，一副想要寻死的样子，被黎阅好说歹说才劝了下来，之后就被府里的人接过去了。
　　只是那人还不放弃，一直逮住黎阅说道，让黎阅烦不甚烦，他还穿一身湿衣，脸色发青，冷的只打颤，盯着面前没皮没脸的人，真的想一拳打过去解决了算了。
　　然而，这样的场景却没有人上前帮忙，只是一边看着热闹，一边掺和两句，让人心凉。
　　“你还想怎样？”黎阅咬牙，说话间还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声音。
　　陈渊哼笑一声，“什么叫我想怎样？明明是……”话语声突然被打断，他皱着眉看着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人，“你们是何人？”
　　龙徵不理会他，径直走到黎阅面前，“黎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黎阅眼睛微睁，随即放松下来，他现在脑子不太清醒，需要帮助，就没有客气，跟着走了。
　　陈渊倒是想拦，可龙徵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没有那个胆量。抚了抚衣袖，抬起下巴扫了一圈人群，抬步离开，接着后颈一痛，陷入黑暗，被人打包带走了。
　　现场瞬间哗然一片，又被人警告一番驱散开来。
　　半夏的医馆里。
　　黎阅已经换上干爽的衣物，身上还裹了一床被子，床边放着火盆，尽管如此，还是冷的不行。
　　半夏照看了黎阅一夜，临天亮烧才退下去。
　　沐熙然几人看天色很晚了，就直接在医馆住下了。
　　翌日，黎阅好起来后，几人又听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那位官家小姐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虽羞愤不已，但也没有迁怒到救命恩人身上。被府里人带回去时，也问了声黎阅，被后者拒绝了。
　　黎阅人情世故见得多了，心里对外人看法并没有多在意，但别人不同。要是他答应跟回去，那官家小姐的清誉可就真说不清了。
　　“辱骂你的那人，你认识吗？”
　　“算不上认识，只是知道他这个人。”黎阅皱眉，“他叫陈渊，总是喜欢做些惹人围观的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
　　“昨夜谢谢你了。”
　　半夏摆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应该感谢皇上。”
　　黎阅愣了愣，“皇上？”
　　半夏说:“皇上昨夜把你口中的陈渊也带回来了。”
　　黎阅反应了半天，“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要说为黎阅出气，也不至于吧？
　　黎阅猜测，“或许他曾惹怒过皇上。”
　　半夏眨了眨眼，恍然道:“那就难怪了。”
　　另一边，龙徵把人带到沐熙然跟前，沐熙然虽去了红衣，但那一身气质在那，让人想忘记都难，陈渊瞳孔微缩，半晌出声道:“是你？”
　　沐熙然一手托腮，漫不经心道:“你这么喜欢引人注意呀？”
　　陈渊说:“你这属于犯法。”
　　沐熙然毫不在意，“反正也没人管的了我。”
　　陈渊瞠目结舌，猛然想起了什么。
　　“你，你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现在在朕的地盘，谁又知道呢？况且你曾冒犯过朕，杀你可不犯法。”
　　陈渊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若是其他人，他还能讲理，给自己争一条命，但皇上，生杀大权全在他手，他怎么可能讲得过去。
　　咕噜咕噜……
　　北离晟推着轮椅往日移了一段，“皇上，你把人抓来应该不是讲这些的吧？”
　　陈渊猛然抬头，心里抱有一丝希望。这人就在屋子里，而他刚刚居然没有发现。
　　“你是北明大皇子？”
　　北离晟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了几秒，语气有些自嘲，“看来我这轮椅倒成我的标志。”
　　沐熙然冷哼了一声。
　　“这人的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放在朝堂上定是祸乱朝纲的奸臣。”
　　北离晟说:“所以？”
　　沐熙然盯着陈渊说:“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陈渊讷讷道:“皇上？”
　　陈渊被人带出去后，北离晟出声，“你觉得那人有用？”
　　沐熙然说:“有用没用不知道，总之是个祸害，那就送到其他地方去试试呗。”
　　“你刚刚在给谁卖可怜呢？”
　　北离晟笑了笑，没有回话。
　　沐熙然说:“北明和北翟要开战了。”
　　北离晟说:“是。”
　　沐熙然偏过头，看着北离晟说:“你当真不在乎北明会如何？”
　　北离晟面无表情道:“这重要吗？”
　　沐熙然说:“不重要。”目光转向屋外，声音浅淡，“犯我瀚唐者，死。”
　　北离晟看着沐熙然的目光幽深，眼底还藏着一丝艳羡。
　　不用你做什么，也会有人替你摆平一切。
　　黎阅喝完药后就过来见沐熙然。
　　“余大人并不是迂腐之人，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是。这次多谢皇上！”
　　“不客气。”毕竟黎阅是他看好的人。
　　战争终于还是开始了，白翊墨平复边境后，就直接和北明开战了，这一战就是一年。
　　期间，北翟趁机袭击瀚唐边防，战士死伤大半，在家修养的刘将军重新披上战甲上阵杀敌，好不容易才将战事稳住了。
　　因为刘家军是孤军奋战，北翟军队见瀚唐迟迟没有援军，开始强攻，就在北翟以为刘家军败退之时，北翟皇城失守，北翟军连忙撤军返回，却是来不及了。
　　“两年了……”沐熙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叹道。
　　两年的时间，北离晟已经脱离了轮椅，同样坐在石凳上，对沐熙然说:“你最近来云霄殿来的有些勤。”
　　沐熙然撇嘴，“宫里面就你一个闲人，不找你找谁？”
　　北离晟挑眉，笑道:“皇上莫不是忘了，你把太子交给我教导了。所以所谓的闲人就只有皇上你一个人罢了。”
　　苏泽易正好端着茶果出来，颇为认同的点头。
　　沐熙然:“……”
　　一个两个都反了天了。
　　苏泽易半年前就被沐熙然带进宫了，小小年纪已经有帝王之相，经国之才。沐熙然是没什么东西可教的，便把他交给北离晟教导，因为他知道北离晟有这个能力，在宫里住了这么久不付点利息怎么行。
　　北离晟宽慰道:“摄政王很快就回京了，皇上无需忧心。”
　　“你从哪看出我忧心了？”
　　北离晟笑而不语。
　　苏泽易放好茶果，在一旁站定，听到沐熙然的话，不由得插嘴道:“难道舅舅不担心摄政王吗？”
　　沐熙然又是一噎，却反驳不了。
　　说起这一年发生的事，沐熙然心里满不是滋味的。
　　当初，白翊墨离京之前忙了好一段时间，他以为是在处理什么政事，没有多想，但他没想到就在那个时候，白翊墨就和北离晟串通好了，只把他瞒在鼓里。
　　白翊墨攻打北明是假，帮北离晟扶持八皇子上位是真，紧接着就是两两联手围攻北翟。
　　沐熙然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道:“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北离晟知道他指的什么，便道:“大概是不想让你担心。”
　　其实，沐熙然并没有要埋怨谁的意味，只是飘荡的无处安落的心，需要有人提醒，他还在，他没有出事，他很快就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沐熙然将视线落到苏泽易身上，突然出声道:“今日的武习了吗？”
　　苏泽易说:“练完了，舅舅。”
　　沐熙然点头。
　　北离晟转头让苏泽易进去，后者看沐熙然没有反对便进殿了。
　　沐熙然问:“你还打算回北明吗？”
　　北离晟摇头，看向一边，片刻后说:“瀚唐，挺好的。”
　　沐熙然不知道北离晟留下来的原因，也没打算细问，这人和浮生之间的事也不是他插手就能改变的。
　　白翊墨带兵回来的那天，城门大开，举国欢庆。
　　沐熙然就站在城门口迎接白翊墨的归来，看着军队踏马行来，恍惚间看到了两年前送别的场景，一个春季，一个冬季。
　　这一年没有雪花纷飞，却有春光明媚，草长莺飞。
　　沐熙然看着缓缓而来的白翊墨，停在他面前，对他伸手，没有犹豫就把手搭在上面，被对方用力一拉，就被人抱在怀里，侧坐在马上。
　　望着白翊墨消瘦的脸庞，忍住没有伸手去摸，抿了抿唇，“好硌。”
　　屁股底下着实不舒服，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好说什么，便随口发了句牢骚，没想到把人给惹笑了。
　　沐熙然有些呆愣的看着白翊墨嘴边的笑意。
　　白翊墨见状，微微低头，搭在沐熙然耳边轻声道:“皇上再忍忍？”
　　沐熙然猛然抬头，心里震惊，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摄政王吗？
　　跟着沐熙然同行的北离晟等人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只好自行上马，跟在后面。
　　皇宫里早早就准备好宴席犒劳将士，将士们都有功，该犒赏的犒赏，该封赐的封赐，到摄政王时却把他难住了。
　　沐熙然问:“摄政王想要什么？”
　　白翊墨抬头望着龙椅上的人说:“没什么想要的。”除了你。
　　沐熙然低头苦思，最后给白翊墨留了道口谕，以后想到什么向他索要便是。
　　白翊墨自然是应下了。
　　宴会结束后，白翊墨留在了宫里。白翊墨很少喝酒，但在这种场合下难免多喝了点，洗漱后就睡下了，沐熙然也没闹他。
　　白翊墨的作息一向很规律，醒来后沐熙然还在睡，天色也还早，额角隐隐作痛，没有在意，重新闭上眼睛，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不知不觉又入睡了。
　　再次醒来，身边已经没人了，白翊墨首次惊讶自己居然会睡那么久。
　　下床穿衣时，沐熙然从殿外进来，后面跟着几位宫女，“你醒了？”让宫女把东西放到桌上后，就让人出去了，走到白翊墨身前，用手背触摸他的额头，“头疼吗？”
　　有些人宿醉后会头痛，有些人不会，所以沐熙然也不清楚白翊墨属于哪一种。
　　白翊墨摇头，“没事了。”
　　顺着白翊墨的视线望过去，沐熙然说:“我让人准备早膳，吃点？”
　　“好。”两人在餐桌上坐定。
　　白翊墨盯着桌面忽然道:“皇上这般行事，恐遭人非议。”
　　沐熙然拿筷子的手一顿，敛眸问道:“你在意？”
　　“不。”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他在意的是别人对沐熙然的看法。
　　沐熙然轻声说:“再等等，就好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许安通报的声音，是苏泽易来请安了，正好想到他，人就来了。
　　苏泽易行礼，“皇帝舅舅，摄政王。”原本以他的身份是不用对摄政王行礼的，但谁让摄政王和沐熙然关系不一般呢。
　　沐熙然说:“你跟着北离晟学的倒挺多。”
　　苏泽易不可置否，淡定回复，“老师特地让我这个时辰来，说这个时候你们应该都起来了。”
　　白翊墨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呵呵。”沐熙然冷笑，随即让人坐下一起用膳，苏泽易没有拒绝，虽然他已经吃过了。
　　用完膳后，苏泽易就离开了。
　　白翊墨说:“大公主的长子？”
　　“对，苏泽易。”沐熙然转头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很不错。”有野心，有能力。
　　看着沐熙然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也不知北离晟都教了些什么，苏泽易总是喜欢和他对着干。
　　终于等到苏泽易十四岁时，把人彻底摆脱了，顺便拉着摄政王一起去享受江湖自由。
　　沐熙然感叹，“现在的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白翊墨说：“有你，有我，就足够了。”
　　沐熙然看着他冁然而笑。
　　希望他一直会在自己身边。
　　这是他唯一的愿望。
　　心愿是美好的，却没能完全实现。
　　白翊墨没能陪着沐熙然走到最后，在沐熙然三十岁时，就病逝了。
　　白翊墨身中寒毒的事，在两人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就被发现了，然而无解。
　　白翊墨放心不下沐熙然，却只能带着遗憾离开。
　　沐熙然在外游历一年后，与白翊墨同穴。
　　瀚唐的盛世在继续，而沐熙然故事也不会在此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