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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颜乔并不期盼孔峙还她自由,因为跟在孔峙身边就是自由。

      既不用担心被上司欺凌——孔峙对她很好,开会时下属惹他生气,他也从不拿她撒气。
      也不必担心被同事争对——除了孔峙和覃琳,公司里的其他人她一概接触不到,能接触到的事都是覃琳一手办的。
      最重要的是,她交予覃琳上呈给董事长的日常汇报,格式竟是孔峙手把手教着写的。

      孔峙的意思是要写就一五一十地写,免得编了谎话不知该如何圆,用不着事无巨细,偶尔给点看起来有效的信息就行。
      看起来对糊弄人这门学问大有研究。

      做孔峙的助理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清闲,但也不会忙碌到夜夜加班,只需要帮孔峙核对清楚日程信息,和他统一步调,该沉默的时候沉默,该解围的时候解围,谨慎细心,不出差错。

      颜乔心想即便是已经按部就班拿到了学位证,像她这样刚毕业的大学生,未必能找到这么合适的工作。

      只是学位证迟迟没有到手,始终是她耿耿于怀的一块心病。
      这代表大学四年她不是一名合格的学生。可她的骨子里是藏着骄傲的,不认为自己不合格。

      原本她仅仅是介意,还不到如鲠在喉的程度,可架不住旁人煽风点火,不甘被点燃后愈演愈烈。

      像她所担任的特别助理这样的行政岗位,看上去对专业知识水平的要求没有多高,挺大材小用,但更考验察言观色的本领和伺候人的本事。
      颜乔作为这行的新人,要想胜任,不可避免地要进修。
      这把火就起源于孔峙给她报的培训班。

      培训班的授课内容是商务礼仪方面的知识,前来学习的有顶尖公司的实习生,有被迫补习的技术人才,个个是名流学府毕业的人中龙凤,闲聊时第一个谈起的就是学历。

      他们问到颜乔时,颜乔还没回答就被校友认出来了。
      一个文质彬彬的男生推了推眼镜,笑着说:“我认识你,你是许教授的得意门生,听说你很受许教授器重,他还分给了你不少项目做是不是?”

      也许正因为她做得太好了,并且不愿无偿做下去了,导师才会说她钻进钱眼里了,道德品质不行,以此为由刁难她,不让她如期毕业。
      她忙于处理奶奶的后事,无心钻研学业,在鸡蛋里挑骨头总是有办法挑到一些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是用心算计过的。

      这根心头刺不拔,她终日不得安生。

      几场系统的培训下来,知识点倒是不难,藏在话里的心眼却让颜乔感到心力交瘁。

      与此同时,母校给孔峙寄来邀请函,邀请他去开讲座。
      她这才知道孔峙还是名流学府的客座教授。

      以孔家在资本界的地位,不夸张地说,这样的邀请函孔峙每天能收到十来封,还不包括电子函。
      每个人都想从他这捞点钱,只不过名头不同,有的是启动资金,有的是公益捐助。
      络绎不绝,无休无止。

      孔峙一向把这些信函当垃圾邮件让她拒收,电子版的也设好了关键词自动清理。

      以公谋私在哪都是大忌,更何况学位证现在是牵制她的筹码,颜乔太明白该怎么处置了。
      只是当时孔峙叫她,她匆忙压在了堆积如山的文件下。

      当天她跟随孔峙外出公干,回来邀请函就不见了。
      她找了半天没找到,接着就被孔峙叫回了办公室里。

      邀请函的制作工艺繁复考究,选的是上等材质的纸,图案纹理书香古韵满溢,看得出设计者花了心思、学校花了重金。
      此时此刻,它被孔峙端端正正地放在写字台上,颜乔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

      孔峙的办公室隔音效果极好,覃琳接电话的声音被遥远地隔绝在了门外,除了中央空调送风的声音,再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响。

      他穿着纯黑的衬衫,解掉了领带,领口的扣子没有扣紧,自然敞开,靠在椅背上,轻轻晃着椅子。

      “我问了一圈,她们都说不是她们放的。你呢?覃琳说,海大是你的母校。”

      孔峙一开始就跟她说过,未经允许,不可以趁他不在的时候进他办公室。
      而现在,这封邀请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了他的写字台上,则意味着有人打破了他的规矩。

      整个总裁办包括颜乔一共八个人。
      覃琳是老爷子的秘书,也是权限最大的编外人员。
      她是孔峙的贴身助理,负责一些杂务。
      其余六人一人分管一个分部的事务。

      每个人都可能进入他的办公室,每个人都不能进入他的办公室。
      可怕的是目前她嫌疑最大。

      开局一场剧本杀,杀得颜乔措手不及。
      她讷讷呆滞了一秒,反应过来后镇定自若地开口:“昨天跟先生出门,门是我关的,不管是谁擅自送进来的都是我的疏忽,任凭先生处置。”

      孔峙听了眉梢一扬:“过来。”

      颜乔抬眸看了他一眼,听话地走了过去。

      孔峙抬手将面前的笔记本屏幕拨向她,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办公室的监控录像,我已经看过了,想知道是谁陷害你可以点开播放。”

      颜乔没动。

      孔峙面无表情地说:“在你承认错误之前,我没想过计较你的过失,因为这是她的问题。现在怎么办?不如这样,我允许你重新选择。如果罚你你不服气,你就点开,我马上让她走,她的下场不会好过,也绝无报复你的可能,对于她来说是罪有应得,对于你来说是永绝后患。如果你原谅她,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只扣发你半年的奖金,这事就算了了。”

      颜乔抬眼看向他,端详了片刻,顿时心知肚明,怄气地抱怨:“先生下回试探我能直接一点吗?横是一板斧,竖是一把刀,不讲道理。”

      孔峙眼底笑意盈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在指望你的上司跟你论理?”

      颜乔口不应心地奉承:“不敢。”

      “好了,不逗你了。”孔峙说着便将给她看的视频文件关掉。

      颜乔眼尖,看见文件夹里被阴影涂灰的一行,赫然显示着三天前的日期。
      他拿三天前的录像诓她,而三天前他一整天都不在公司,是不想暴露他的隐私,又想以假乱真地试探。

      看得出他是真的没有完全信任她。
      其实是不太想她呆在身边的。

      昨天根本没有人进过他的办公室,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想要陷害她,他也没有询问过其他人。
      今天这出戏是他自导自演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玩弄于鼓掌间,间接提醒她,她的喜怒哀乐惧都由他支配。

      如果不是屡遭背叛心里生了芥蒂,就是她做了什么让他丧失了安全感。
      总之总该有个缘由。

      颜乔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些天的日程,不是去参加培训会,就是跟随孔峙四处奔走,和覃琳的接触少之又少,没有丝毫背叛的苗头。
      有什么是能让孔峙误会的呢?
      难道是因为孔峙亲自来接她回公司,她却上了那名男校友的车?

      应该是了。
      那天培训结束后,她曾注意到的停在路边的黑色SUV。
      怪不得那辆车看起来和孔峙的那么像,原来就是他的。

      “第几次了?”孔峙不甚耐心地发问。

      颜乔意识回笼,看向他。

      孔峙看着她空洞的眼神摇了摇头,不满地把问话补全:“我问,这是第几次跟你说话的时候走神了?”

      在和对方交谈的时候走神的确不礼貌,不尊重,颜乔无从辩解,索性认错,说真诚也真诚,说敷衍也敷衍。

      “对不起先生,没有下次了,请您再说一遍。”

      孔峙没和她计较,翻了翻她母校寄来的邀请函,淡淡重复刚才已经说过一遍的话:“我说看到这份邀请函的时候就料到你不会呈上来,不过海大的学风不错,有几位杰出校友是德世的老主顾,这点面子我想还是要给的。”

      他愿意?

      颜乔当然不会觉得他是为了自己才破例,拿出职业态度,一板一眼地说:“我马上着手为您安排。”

      孔峙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她学位证都没有的事,面容和煦地看着她:“听覃琳说,你的学位证还被压在学校?这次去就顺便拿回来吧。”

      颜乔惊讶地望向他,有些难为情地说:“怎么好劳烦先生为我撑腰?况且如今我的学位证不止压在学校,怕是还压在董事长那里,不是每个人都和先生您一样仁慈。”

      她说的这番话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但听起来实在太像谄媚的假话,也暗含了几分顾影自怜的意味,很不讨喜。

      果然,孔峙也不是回回都吃她溜须拍马的这套,好整以暇地审视了她两秒:“你认为我是在给你撑腰?”

      难道不是?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还年轻,我不希望你对这个世界存在过多阴暗浅薄的认知。别人都是靠不住的,能靠的只有自己。别因为一时的困顿,忘了你也是读过书的人。读书人是要有气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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