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75、075 程秀

　　卫王世子后来果真带了张小将军进宫，这日裴金玲正跟黄睿商议怎么跟太后辞别找个机会回家。
　　张小将军来了，这事自然得往后挪一挪。

　　其实张小将军也快忘了这事儿，毕竟京城和西宁不同，这男女大防他还是明白，压根儿没想过再找人比。
　　但世子提起这事，又说帮他在宫中跟黄睿相约，他不来也只得来了。

　　等来了宫中，得知是跟裴金玲比，张小将军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正是比，跟谁比都一样，张小将军见世子没异议，便起身上了校场。

　　太后在上首看得莫名其妙，“不是说跟黄睿比？怎么换裴家大姑娘上了？”
　　玉儿公主在旁边道：“好像是裴大姑娘说还没跟张小将军比过，要下回说不定就没机会了，所以找黄姑娘换了人。”

　　太后一脸我懂的笑，“这是不想黄姑娘输吧？我记得上回黄姑娘可是赢了的，是张小将军轻敌了。”
　　玉儿也跟着笑，“哎呀！轻敌那也是输嘛！输就是输，再赢了那一回也是输呀！”

　　校场上张小将军看向裴金玲，现在的他可不比先前才到京城之时，就裴金玲的路数他也明白，想来就是用巧。
　　这巧除了招式灵活还有巧借力，能巧借力就能延长战时，也就能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尽力往后拖，谁拖到最后谁就赢。

　　裴金玲走的就是这样的路数，也被叫做江湖派，毕竟行走江湖多单打独斗，这两招屡用不爽。
　　张小将军在对待裴金玲上比对黄睿还要谨慎，在提枪后相邀，“裴姑娘请。”

　　这是要她先出招了，想必以为她有枪法，会按套路出手。可不管是刀法剑法还是枪法，真练到极致又哪来的套路可言？
　　裴金玲挑眉，往后退了一步，在张小将军不解的目光中，单手持枪从上而至一枪劈来。

　　出枪之快只在眨眼间，更有带着破风之声袭来。
　　张小将军顿时有股又轻敌了的感觉，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却见得那长枪在半途中半点不停地又横扫而过。

　　这是什么样的怪力，确定自己又轻敌的张小将军一个翻身躲过这连环一击，也不敢让裴金玲再出招了，脚下还未站稳就一枪袭去。
　　裴金玲将手中枪柄一抬，挡住张小将军那一击，随后又如蛇一般缠绕而去，枪头不停在对方枪杆上碰撞。

　　张小将军在站稳脚跟后立即连退两步，躲开裴金玲这难缠的一击后往旁边绕走，再不敢轻看面前的人。
　　裴金玲收回枪后也并未再出手，只跟张小将军一样相对而站，间距出一个安全的距离，重新评估彼此实力。

　　太后在一旁看得眼皮都比往常撑得大了些，一把年纪了也觉得有些少年狂了，“不想裴姑娘有这么厉害！刚才那声音你听见没有？呼呼地！可见厉害！”
　　玉儿公主和在一旁的怀敏郡主、扬美郡主不大懂枪法，只跟着点头的份儿，而黄睿虽是懂，这一坐得远二不想扰了太后雅兴便假装没听到了。

　　只裴金玲一开始那两枪的确是厉害，黄睿伸出手来握紧又松开，她得承认那么有力而又灵巧的枪法她使不出来。
　　但她还能继续往前走，这两招要学下来倒也没多难。黄睿心里想着，把每天要吃的肉又加了一两。总要吃得好才有力，有力后再来学巧也不迟。就裴金玲那种又有力，枪法又巧的想来也有天赋在里头。

　　校场上裴金玲跟张小将军还在你来我往，卫王世子盯着眼也不眨，几次心吊在那差点跳出喉咙又落了回去。
　　裴金玲和黄睿并不一样，张小将军在应对之时并不如当初跟黄睿应对上之时早期的游刃有余，而是一直在被裴金玲压着在打。

　　随着咔嚓一声响，本斗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停了下来。
　　坐在上首的太后哎呀一声，“这是枪柄断了？”心下里难免想裴家大姑娘这一把子力气可够厉害的。

　　张小将军见手中枪柄已断也松了口气，忙把枪柄往旁边架子上一放，跟裴金玲抱拳，“受教。”
　　裴金玲也对人抱拳，随后两人对着太后行礼。

　　太后见两人也不比了，颇有些遗憾，但人家枪柄都断了，总不好让人继续比下去，“可怜见的，脸上汗都不知趟了几回，赶紧下去喝口水，歇一歇，可别把自己累着了。”
　　又着人赐了赏，两人一人得了一柄玉如意。

　　回头太后便跟皇帝夸道：“陛下是没见着，就裴家大姑娘那般英勇，也不知比第一代平阳侯如何！”
　　皇帝听得扬眉，觉得太后这话也太夸张了些，“这打哪说起？”

　　太后便把裴金玲打断张小将军枪柄的事说了，“要说张小将军也算得上是少年英雄，不想跟裴家大姑娘对上时也没能占上便宜。”
　　虽然两人没比出个输赢，但在太后这里，张小将军居然还打不赢一个女流之辈，就已然是输了。

　　第一代平阳侯的故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平阳侯府再无出过将才，又有谁还记得曾经的风光，只隐隐约约觉得能封侯当年必然也军功卓越。
　　皇帝嘲道：“也幸而是个姑娘，要个是小子，平阳侯岂不得把人撵出家门去？”皇帝是真看不起平阳侯这样整日酸文嚼字的人，但这样的人要说不好也没哪不好，总比卫王府这样的强。这一好一不好的，皇帝心里也矛盾着。

　　“这样的姑娘，”皇帝一顿，想说嫁给宗室又觉得有些可惜，不由得再想多了些，“母后以为，裴家大姑娘如何？”
　　太后想也没想就道：“陛下这是嫌南宁羽翼不够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人但凡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纵有千万般本事她能放得下自己的夫君但能放下自己的孩子？放得下死后的香火供奉？”浑然忘记之前她其实也有过这种想法，如今改口实在是裴金玲太过厉害了。

　　可要一个人不那么能干，又如何能替他解决西宁隐患？若只是想要一点情报，哪何须这般麻烦。
　　只太后说得也有道理，但凡女人许不会爱她的丈夫，却不会不爱她的孩子。这个人选，在皇帝这也只能作罢。

　　卫王世子还不知皇帝考虑过他跟裴金铃之间的可能，在回了王府后才问张小将军，“以你来看，裴家大姑娘的身手如何？”
　　“不输男子。”张小将军打了个比方，“在西宁军中，与她同龄乃至大上五岁以内当无人是她对手。包括我，要武器是她自己的，说不定属下又得因轻敌再输一回了。”

　　“那很厉害。”卫王世子笑着道，他看见张小将军的枪柄断了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松了口气，可不能接二连三的输人，而且还是输给小姑娘。
　　可这在张小将军这跟输了也没什么区别，半点不觉得好笑，只一边揉了揉自己现下还错觉有些麻的手，一边疑惑问：“世子为何要属下跟黄姑娘比武？还是世子一开始想的就是让属下跟裴家大姑娘比？”

　　卫王世子笑而不语。
　　张小将军问不出来也不再多问，只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就一头雾水的回自己院子去了，“那属下先回去换身衣服了，世子要有什么事，就让人来叫我就是。”

　　也换了一身的卫王世子躺在院子屋檐下纳凉，手里掂着的是当初没能送出去的那套璎珞。
　　照这么来看，裴金铃莫不是喜欢宝刀骏马？这要是在西宁倒还好说，就在京城他带的东西不多，要送礼送到人心坎上倒不好送了。

　　卫王世子又想起裴金铃今日在校场上的身姿，又觉得这璎珞的确是配不上她。她那样的人，活该有一套金铠加身，立于千军万马当头才是。
　　可真是令人羡慕，卫王世子摇晃着手里的璎珞，长长叹了口气。

　　“世子。”阿秀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轻轻叫了一声。
　　卫王世子抬头见是他，就问：“有事？”

　　阿秀是柏青云从江南带回来的暗网探子，原名叫程秀。因是江南局的人，又身份敏感，柏青云不好留在身边，就放在了王府里养伤。
　　卫王世子相问，阿秀便道：“不知世子何时再请高郎中看诊？”

　　看诊这个，也就是还是怀疑他是中毒。柏青云当初出京一趟，除了带了些消息回来，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位了。
　　卫王世子诚心道：“你也听高郎中说了。我要是中毒，必然是慢性之毒，只要不再吃就没生命危险。要只是天生体弱，也不用吃药。倒是你身体有伤，可以请高郎中看一看。”为什么出了西宁他身边的人总觉得王府有人对他不利，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理解。

　　“属下只是一点皮外伤罢了。”程秀对自己的身体并不怎么在意，常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主公的安危却不得不考虑，程秀一板一眼道：“反而是世子当知道，若是天生体弱，在西宁是活不下来的。世子在还小之时，身体必然康健。”

　　这就是程秀一直怀疑卫王世子是中毒的原因，西宁条件太差，不管是从气候还是饮食上来看，都不大那么适合人生存，还别说天生体弱的，根本熬不过西宁的冬季。
　　西宁一带常年有二十万军队驻守，拖家带口人口却一直多不起来，也就这样的缘故。

　　可小时候的事情谁又记得，卫王世子只记得日复一日日复一日的补药和四四方方院子上的蓝天，以及偶尔的黄沙遍地。
　　再后来他年纪大了些，能出门在西宁城里四处逛逛了，世界就比之前宽阔起来。

　　要说跟小时候有什么不同，除了能出门游玩之外也没什么不同。这样一成不变的日子，要让人记住实在太难了。
　　卫王世子站起身来，提着手里的璎珞往屋子里走，“便是中毒了，又当如何？”

　　程秀跟上卫王世子的脚步，进了屋子后才道：“找出是何种毒物，然后查出毒物的来源。世子如今不在西宁，是查出身体里有何种毒物的最好时机。何况当初江南那几家商贾对俞家出手，是在老爷给西宁送信之后。虽我不知信中写的什么，但老爷之前有叫我去查过高郎中。这几件事相距的时间太短，难说没有联系。”
　　老爷也就先江南局的统领，那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这事要查清楚，还不得不跟高郎中打交道才行，世子看了程秀一眼，这样一个一板一眼的人也不知怎么当的暗探，“那再过几日便就找高郎中来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卫王世子：？？？？？我知道我又病，但总有人怀疑我中毒……
PS：特别感谢ll6851酱的营养液*10，爱你，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