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16、016 改弦

　　铺子的事情便是古嬷嬷知道，也不可能说些什么来间隙裴如意与平阳侯的父女之情。
　　裴如意最后还是在吴姨娘那讨到了主意，“能行么？”

　　吴姨娘虽自己待女儿不甚大方，却也不想自己女儿吃别人亏，甩了甩手绢，一脸能成的模样，“这有什么不行的？以往俞家在江南，往来不怎的便宜。如今俞家来了京城，你本就是俞家的外孙女，多往来往来也是应该的。”
　　以前俞家远在江南，远水救不了近火，吴姨娘便没想过让女儿跟俞家亲近，但往来间得礼数还是有的，裴金玲哪回去江南自己母女没有送礼，等的就是今日这一遭呢。

　　吴姨娘不大明白平阳侯的心思，但也知道女儿出嫁有一两间铺子那也是体面，“你父亲不愿意，那就不愿意呗。你姨母素来偏爱你嫡姐，你去求求她，让姨母帮你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帖帖的，不让夫人跟侯爷知道不就成了？”
　　在吴姨娘眼里，这事儿直接算到了方氏头上，觉得这是方氏见不得自己女儿好，毕竟方氏要是个真贤惠大方的，她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侯爷几面，连得个儿子的机会都没有。

　　裴如意虽心里有个疙瘩难解，可吴姨娘提的这个主意太好，她便有些歇了想去问父亲的心思，转而来找裴金玲。
　　不过她倒也没直接把打算说出来，而是委婉道：“姨妈以往远在江南，如今来了京城，也不知姨妈何时办安宅酒。”

　　“等姨夫在江南的官司结了带着二表弟来京城，就到安宅的时候。”裴金玲打量了她一眼后道。
　　这就是还有许久了，裴如意转着手里的手绢热心问：“也不知道姨妈初来乍到习不习惯，要不要我们姐妹去搭把手？”

　　也不知道早去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才想起临时抱佛脚。
　　但知道抱总比不知道抱的要好，裴金玲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就邀她，“我正想去见见姨妈，你要愿意便一道去吧。”

　　裴如意连忙答应，回自己院子换了衣服，又让丫鬟准备了上门礼，狠是大出血一回。
　　方氏得知裴如意要去，便也让自己女儿也跟着了，跟裴金玲道：“她们姐妹都小，这一路劳金玲你多看着些。”

　　也就在京城里走几步而已，身边丫鬟嬷嬷护卫也不少，半点风险都不会有。
　　她们几姐妹感情不深厚却也不疏离，出门在外素来是一体，裴金玲笑着应了，“母亲放心，只是去略坐一坐就回。”

　　裴金玉这些年没少从俞家得些宝贝，对去俞家半点不排斥，等坐上马车后就开始发问：“阿姐，姨妈喜欢什么？表哥喜欢什么？姨妈凶不凶啊……”
　　一长串下来，都是连裴如意都想知道的。

　　好在俞家姨妈是个和气人，跟人说话笑眯眯地，让两个从来没见过这位亲戚的姐妹放心下来。
　　加上给的见面礼也不俗，就更加觉得是个好人了。

　　俞家姨妈让人带着两姐妹去休息后，才问裴金玲，“怎么把她俩给带来了？”
　　本在俞家姨妈的打算里，是在安宅那一日才见得了面。

　　裴金玲就把铺子的事说了，“我也不懂他怎么想的，不过如意倒是把主意打到了姨妈你这来。想来是吴姨娘出的主意，光她那个脑瓜子也凭空想不到。金玉跟着来，大约是母亲觉得不来好似不大妥。”
　　要心眼小的，说不得会觉得后面进门的看不上前面进门的，要两家结怨了。

　　俞家姨妈听了这官司，觉得平阳侯的脑子实在喜人，道：“他这莫不是厌女？”
　　女儿在世人眼里是不值钱的赔钱货，便是在江南这么富庶的地方，也时常有溺女虐女的事情发生，官府屡禁不绝，且有些官员自己在后院里也这么干。

　　这仇女厌女到一定地步，便是自己有好处都不愿意要，就只想让女人难过。
　　俞家姨妈这么一说，裴金玲又觉得不至于，“父亲待我冷淡，待她们姐妹却还好，都是寻常父亲模样。”

　　“当然跟外祖父是没法比啦，这天底下像外祖父这样的人得是奇珍了。”裴金玲又笑着道。
　　虽然有他只得二女的缘由，可许多没儿子的人家不是过继族中子弟就是在外买一个儿子回来，这么一比自家外祖父也算强过这世上太多人。毕竟皇帝没儿子，也没见把皇位传给公主的。

　　俞家姨妈可不这么认为，“那是因他是平阳侯，若是做得太过明显，丢了高门大户的脸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那个姐夫，当年在江南痴缠了她长姐那么几年，要说她现在还不明白这人什么货色，她也白混了这么多年，“平阳侯府可有给女儿陪嫁铺面的例子？便知是五百两，也当得是寻常一半的嫁妆了。就是你把两个妹妹的铺面都出了，难不成还能出到日后侄女侄孙女身上去？他总得为日后着想，毕竟外人瞧着只知道是平阳侯府嫁女大方不是？”

　　如田土、铺面这等能传子孙的东西，有几人会陪嫁给女儿带去外姓人家。
　　俞家姨妈点了点裴金玲鼻子，“我不信你没想到这，就是促狭。”

　　裴金玲可不是促狭，与姨妈道：“当年外祖父将产业分作两份，母亲的嫁妆有五十万之巨。大户人家没有动用妻子嫁妆的道理，可姨妈猜猜我要出嫁能带走多少？当年母亲的嫁妆里，可有不少京城的铺面。”
　　她那么轻易答应给裴如意相看一二铺面，当然不只是好心，她也想看看她父亲的态度。

　　事实证明她的试探有用，至少知道即便她能拿到她母亲嫁妆的五分之一，这里头可能不会有铺面在。
　　就三五万嫁妆变三五十万虽难也没难到哪，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也赚得了。可她就是憋不下这口气，她母亲只得她一女，那些都是她该得的。

　　俞家姨妈哪不知这孩子所思所想，摸了摸她头道：“我知晓你心中不服，便是我心中也不服。可你日后出嫁，总不能与娘家不往来，而你表弟能给你撑腰的时候太晚，许到那时候你已经用不着他了。”
　　要拿回嫁妆也不难，无非跟平阳侯府断亲就成了，可断亲容易，总不能不顾虑当下情形。

　　俞家如今在要走读书人的路，于名声上便有一层顾忌，可不能和以往做生意时一样只要得实惠无所谓名声。
　　且裴金玲在平阳侯府就不可能不嫁人，要嫁人嫁的就是两家关系而不是这个人。要断亲裴金玲的面上就不会好看，甚至可能影响到她在夫家的地位。

　　许多事情，俞家姨妈不是没有考虑过，只到如今这个局面也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忍了。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没得把自己气坏了。你放心，待你出嫁，姐姐的嫁妆里那些古书古画也没甚用，就京城的铺面必然要给你争到几间来。”俞家姨妈安慰道。

　　否则真当她俞家好欺负了不成，那么几十万两银子的嫁妆送去平阳侯当好人的？她俞家这些年，可没从平阳侯府捞什么好处。
　　这样的吃相俞家姨妈不齿，再不想得罪平阳侯府也不会让平阳侯觉得自家好欺负。

　　裴金玲自然是信自家姨妈会为她争取，但这争取未必是好事，“姨妈。有选秀这一出，还有铺子这一出，有些事其实大可不必。”
　　她也就跟自己姨妈抱怨抱怨，要真让她姨妈去说当年嫁妆之事，谁知道她那脑子不好的爹会干出什么事来。毕竟还没提当年嫁妆的事，他都能盯上俞家的财产，这要从他嘴里夺食，俞家说不得还真得惹上这么个仇家。

　　俞家姨妈长长叹了口气，“是我们运气不好。”
　　当年他父亲便觉得平阳侯是冲着他那一半家业来的，哪知道这人得了一半家业还得陇望蜀。只可惜她姐姐的孩子，因着这一层关系竟不得痛快，又是个姑娘继承不了她阿姐的嫁妆。

　　“方氏这些年一点没动过你娘的嫁妆？”俞家姨妈转了话题问。
　　裴金玲摇头，“她不是那样的人。何况她但凡有那心思，方家也不傻。我娘没儿子，我不可能带走所有嫁妆，她只用不管不问就能让她孩子顺顺利利继承平阳侯府，何必多此一举。”

　　她娘的嫁妆自病故后一直捏在平阳侯手里，交由下面的管事打理，这些年铺子里的人也换得七七八八。
　　这些俞家姨妈也知道，颇为遗憾道：“也不知他什么运气，竟是能讨来这么一门媳妇。”要方氏世俗一些她们能操作的余地就大多了。

　　裴金玲倒觉得运气好有这样的继母，真遇上那些世俗的，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都难说。便是她运气好能活着，天天在家跟人斗心眼有什么意思。
　　要裴金玲说，她还有更大逆不道的想法，也实在是下面两个兄弟太小也不够聪慧，再有方氏主持不了大局，有些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了，“要不说我们运气不好。”

　　俞家姨妈跟裴金玲互相一笑，便再不提与此相关，“就铺子，阿铃你的意思如何？”
　　“还请姨妈搭把手，连着小妹那一间或是两间，到时候也请姨妈一并办理了。”裴金玲笑道。

　　俞家在其中也不是没有好处，铺子暂时挂在俞家名下，日后平阳侯府的两个姑娘要不向着俞家一点也不可能。便是方氏身为人母，难道会为自己女儿拒绝这样的好事？
　　这样一来，只要经营得好，平阳侯府这一代三个女儿的姻亲便也算得是俞家的姻亲，俞家差其他世家大族的地方在这里也能得到一定的补足。

　　要俞家姨妈说，如今自家也算是读书人家了，金玲嫁到自家也没什么不好，她们一家总是同心的，比让自己孩子去娶另外的高门女子进门要好得多。
　　只可惜自己儿子实在太小，金铃对他也并未有男女心思，情分不够难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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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俞家姨妈：我俞家什么都不差，就只差运气了……
PS：要方氏对俞氏的嫁妆动心，嫁妆就比较好操作了，但是方氏是个好人，只能说平阳侯老婆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