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116、116 训夫

　　裴金玲出郡王府内院是长惠郡主来送的，长惠郡主眼睛都哭肿了，看见卫王世子嘶哑着叫了一声，“阿平。”
　　“大姐这是怎么了？”卫王世子上前两步问道。

　　裴金玲面色自然，“想家了。”
　　“明日要回门，那等后日大姐带着大妞回家里来坐坐。郡主府我已经让人在抓紧收拾了，到时候大姐只管带着大妞住进去就行。”想家便是想亲人了，卫王世子立即道。

　　长惠郡主忍不住又哭了，只是忍着眼泪没让它掉下来，连忙点头，“好。”
　　“大姐也不用再送，我们过两日又会见着了。”裴金玲笑着与人道别。

　　两人出了郡王府便打算先出城去看卫王府的那几百精兵，卫王世子坐在马车里问：“你怎么把她说哭了？”
　　裴金玲瞥他，“日子过得好就笑，过得不好就哭么。”

　　卫王世子面上有些怅然，“当年大姐在家时待谁都好，后来要被父亲嫁到京城，也查过姐夫的品性，并不是什么坏人，也没什么恶习。却不知大姐这些年竟过得不快活。”
　　“人好不好，和他喜不喜欢他老婆有什么关系？”裴金玲觉得这话着实没理，“还是世子觉得，夫妻之间只用相敬如宾就够了？”

　　卫王世子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忙描补道：“夫妻之间要情投意合自然是最好的。可惜大姐当初在西宁，离京城实在太远，只知对方品性上佳，便以为是好夫婿了。”
　　“世子倒也不用想太多，这世上大多人都这么想的，也不能说是有什么错。相比那些个宠妾灭妻、不敬重妻子的，能相敬如宾的已经算是好的了。”裴金玲嘴角一翘，讥讽意味十足。

　　裴金铃继续道：“要大姐自幼在京城长大，对这样的夫君大概觉得已足够满意。可大姐出身在西宁而不是在京城，她独身一人来倒京城，拿出最大的诚意住进郡王府，难道就只图一个相敬如宾？”
　　这世上有太多愚蠢的女人，放弃自己的武器，脱下自己的盔甲，只为了求得所谓的一心人，再然后被这个一心人伤得毫无抵抗之力。

　　也并不是说长惠郡主的夫君不好，卫王世子这位姐夫大约也算是京城排得上号的好夫君了。
　　家中无妾室，在外无红颜，便有些个人喜好，却也无伤大雅。在何时都是被众多女子所倾慕的对象。

　　长惠郡主这些年的憋屈便在于此，她的夫君没有不敬重她，却只是不爱她。她每出门应酬一回，便要听一回周遭夫人们的羡慕，可她知道事实不是如此。
　　她想说她的夫君并没有给她想要的情爱，但对比那些家中有小妾庶子的夫人，这样的话她如何说得出口？她说她想要纯粹的爱恋，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又如何说得出口？

　　所以她开始沉默，在日复一日中想要把自己装进京城这个牢笼里，不过几年时间就将自己的脊梁压碎再也不复当年的风采。
　　当然也不只是京城的寂寞压垮了她，许在来京之前，便有人先用枷锁锁住了她才让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武器与盔甲。

　　“自由的鸟飞进笼子里，是会死的。”裴金铃垂下眼，“我娘当年便是这样死去的，死在京城这个无望的笼子里。”
　　在江南自由自在被京城勋贵追求的日子，和嫁进格格不入的侯府的日子如何能一样。所以当初的情义有多深，争吵起来便有多伤人。京城贵女们追求的相敬如宾，却是自由人的毒药。

　　卫王世子默默听着，想伸手拍裴金铃的手，最后还是缩了回去，“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裴金铃又带上一副戏谑的神情。

　　卫王世子对着她笑，“我知道阿铃为何要大姐搬出郡王府，回到郡主府去住，还要她代为打理卫王府在京城的应酬。”
　　她在用最合适的办法把他的长姐救活过来，许也有别的算计，但这抹算计得益的却不会只有一人。
　　……

　　陪着卫王世子来京城的数百兵马就安札在护城军的军营外，每日吃喝倒不用护城军负责，双方也就偶尔比个擂，赌些许银子，这几个月倒也有了些交情。
　　前两日卫王世子大婚，卫王府先是送来了好酒好菜，第二日卫王世子妃又送来了喜钱，很是让护城军们酸了一回。

　　卫王府的护卫们也算知道自家新世子妃的财力，等着再听说世子和世子妃要来，便纷纷激动了起来。
　　这该洗澡的洗澡，该换衣裳的换衣裳，该好好梳头的梳头，个个站得笔直，让一侧护城军的见识了真正的西宁军威势。

　　裴金铃下了马车，见着站得一排排跟枪柄似的西宁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头点得在一旁的张小将军预感十分不好，这不好的想法还没掩下就见得世子妃拿起旁边架子上的一柄枪耍了起来。

　　练了练手的裴金铃舒服得骨头都在叫嚣，回头对着一干目瞪口呆的西宁军笑道：“我今日来，一是因与世子大婚，想来看看各位在城外住得可好。二嘛，便是久闻西宁军威名，趁着有空想要来讨教一二。”
　　张小将军在一旁脸都绿了，再看卫王世子一脸笑意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道：“公主武艺高超，连末将都不是对手，还请公主高抬贵手，饶了他们这一回吧。”

　　裴金铃赢了张小将军之事也瞒不了人，西宁军的人哪怕只在城外，每几日换人去卫王府护卫世子也有京城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回来。
　　还别说隔壁住着护城军，消息更是比他们回来的人知道得还要多，对世子妃也有些想法在里头。

　　张小将军这么一说，裴金铃笑着回他：“哪知张将军是不是有意让我的？诸位觉得是不是？”
　　大家伙儿心里也这么想着可不好说来着，毕竟是新来的世子妃，且还是公主，也就有耿直的在最后面听得点头不已，就是不敢说出来。

　　卫王世子瞧着一众护卫想说不敢说的模样，就道：“你们挑五个人出来，跟世子妃练练手，点到为止就成。”
　　卫王世子妃雀雀欲试，卫王世子又同意，西宁军中有不服气的哪怕看见了张小将军的眼色也当没看见，有几个胆大脑子缺的立即站了出来，“还请世子妃赐教！”

　　五把练下来，裴金铃还是轻松模样，连裙摆都不怎么乱，跟卫王世子道：“这几位身手不错，可堪得用。”
　　要身手差也不会敢站出来，裴金铃一边跟卫王世子说着，一边让裴秀给他们赏，谢几位跟她比这一场。

　　再往军营里走一走、看一看，发现大伙儿过得都还不差，朝廷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极好，可见是要在这些西宁军面前彰显朝廷恩德。
　　裴金铃和卫王世子也不好久留，等上了马车裴金铃松着筋骨道：“舒服了。”

　　卫王世子听得好笑，“你来看他们，就为比这一场？”
　　“顺便看看这一路回西宁他们能不能用，现在看来还是行的。王爷送世子来京，还是舍得用精锐。”裴金铃舒了口气道。

　　卫王世子扶额，只隐晦道：“父亲，并非外人想的那般。”
　　是不是世子说了并不算而得她见着人了再说，当然从卫王世子和长惠郡主身上，未必不能看出卫王的一些影子来，裴金铃笑着点头，“我并未见过王爷，心中总有些惶恐，让世子见笑了。”

　　以裴金铃的性子，能惶恐才怪了。
　　卫王世子却也不多说，问道：“时候还早，阿铃可还要去别处走走？”

　　“不用。”裴金铃接过裴秀倒的茶来喝了，“等过两日再说。”
　　眼下朝廷年十五才会正式上朝，京城的商人们却是没有过年的，铺子连大年三十那一日都开着，更别说现在。只是才成亲两日，倒也不用太宣扬。

　　两人一道回了府，各自更了衣，便在屋子里各坐一边歇息。
　　屋中四角的火盆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炸响声。

　　“世子与我说说王爷吧。”此时裴金铃才开口问道，“对世子而言，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王世子听到这目光变得悠远，“父亲啊？”

　　卫王是个很忙碌的人，西宁地处边关，时常有战事发生，许多时候都不会在西宁的王府里住着，而是在外面忙碌。也不一定每一场战事都会亲自上场杀敌，可但凡有战事卫王必在军中。
　　余下时间还得视察各处军营，以防各军营有不足，不然等到上战场后才发现就晚了。

　　而卫王世子自幼在西宁的王府中长大，除了卫王回府之时便少有能见到父亲。一直到长到七八岁已能读书识字，方才能与父亲以书信沟通。
　　但因他自幼体弱，又时常有有中毒之说的说辞，却更得卫王关注。卫王为他遍请名医先不说，就信中也次次有询问身体好坏，这般的关怀是下面的弟弟妹妹都不曾有的。

　　世子身体不好不善习武，他便请了西宁的儒师和军中的军师时常教导，二子身体康健便对习武看得极重也会亲自指点，即便是对女儿也有要识字会管家的要求。更别说出门在外给家里孩子捎回来的礼物也是人人都有，从未分过高低。
　　“父亲对每一个孩子都尽力公平着，并非旁人以为的那般。”卫王世子说到这嘴角还带着自然的笑，可见说的是他真实体会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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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卫王：当爹的怎么能偏心眼呢？我不是那样的人。
裴金玲：是啊，有些人什么都不做就是一种表态，自然有人帮他把想做的事做了。我呸！
卫王世子：神啊，我预感以后家里不会有婆媳矛盾，而是公媳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