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105、105 舆图

　　陛下给的几本游记内容着实丰富，裴金玲每日晨练完便开始一篇一篇的开始琢磨，中间半个时辰休息一刻钟活动手脚，到晚饭前截止光让她觉得可做笔记的地方就能写满十多页纸。
　　每日一大早就得来裴金玲院子跟着长姐习武的裴如意有时也在裴金玲的院子里吃饭，见得裴金玲看书看得勤快，便凑上来看，“阿姐在看什么？”

　　“游记。”裴金玲把书封上的字翻过来让她看。
　　裴如意忙着学做生意，对这些杂书便没多大兴致，继续留在长姐院子里，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好方便询问。

　　不管学什么，想要学得精必然得渡过一段苦苦寻找入门的枯燥时期。
　　裴如意扒拉着算盘算了半天算得脑袋都成了一团浆糊，见得长姐看游记都得记笔记，不由得目瞪口呆，“阿姐也未免太过认真？”

　　裴金玲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急，等你把盘账学得差不多，也得看游记了。”
　　以裴家的身份裴如意日后便是经营几间铺子当自己的零花用也不可能亲自押镖送货，但要对货品产地以及商路的天文地理不够了解，被下面的人欺瞒和下错指令也不是没可能。相比枯燥的农书、商志、历书，游记算得上浅显易懂又容易把人引进门的开门读物了。

　　裴如意正好也在这，裴金玲便粗略把她将要学的说了说，“除了要学会看农书、商志、历书之外，朝廷的邸报也得每期都不能落下。说不准就有许多商机在里头，你要捉得住就活该你发财。”
　　“邸报我们家里都有，可商志是什么？”裴如意听得眼睛都晕了圈。

　　商志，顾名思义就是记载商事的书。
　　这个商事不是说怎么做生意，而是记载一些商业活动。

　　譬如在江南，在各行各业里做到顶级的那几家商贾们成立了一个商盟。
　　商盟的存在表面上看是为了调节江南内各方矛盾以免江南商人内斗消耗过度被外地商家趁机而入，实际上是做大的商贾们为了霸占市场份额干的垄断勾当。以商盟为组织，商志为交流，扩大江南一系商贾的势力。

　　这个用作交流的商志其实就是一份计划书，在头一年里便将第二年的市场份额或进货渠道进行分配。当然，要哪一家商盟的成员受损，其他同盟的成员也会援助一二。
　　且也不只江南有商盟，就算在商盟之下，各行各业也有自己的同盟及商志。要光说江南的大小商盟都得说上三天三夜，更别谈其他府的了。只要你愿意每年缴纳一定会费，愿意在跟成员互相合作，除了几家难入的你想加几家就能加几家。

　　裴如意已经听得眼也不眨，“俞家以前加入了多少家商盟？”
　　“也就十来家吧？”裴金铃略算了算，“俞家生意做得杂，生意涉及到的都得加入才能收集到足够的消息来判断来年生意好坏。否则俞家如何有的今日？光会费，俞家一年也交有几千两。”

　　裴如意吞了吞口水，“我就开两间铺子也能加入？”
　　“小铺子自有小铺子之间同盟，何况若你要只一两间铺子就满足，何必学得这样辛苦？直接交给管事打理靠着夫家或是娘家吃饭不就成了？”裴金铃瞥了裴如意一眼，“不过有些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没人会嫌自己的银子多，要哪一日运气不好遇上姨妈家这样的事，你便知道银子的好处了。”

　　裴如意也不傻，就她日后要嫁的人家多是豪门大族。豪门大族日子虽是好过，可抄家灭族、流放、驱逐出京这样的事不说年年有，三五年里总有一桩。大罪有银子许能留一条小命，小罪有银子说不得就无罚。
　　再不济日后要婆婆小姑难缠、丈夫移情别恋想要宠妾灭妻，这银子好歹也能收买几个能用的人给自己办事。
　　更别说长姐说得没错，谁会嫌手里的银子多了，裴如意老实点头，“我懂。阿姐。”

　　裴金铃一边看游记一边抽空指点裴如意，在二十日后画好了第一份草图入宫交给陛下。
　　皇帝得知裴金铃只二十日就画好了舆图还有些不信，再听裴金铃说是草图就明白了，然后等打开画卷一看又惊讶起来，“倒是画得不是多差。”

　　裴金铃也没想要瞒，“也是有商路做底，看书都事倍功半，才在二十天里做好了这份草图。”
　　商路其实就是江南到西宁的官道，就西宁那样的地方走小路那也得有命去了有命回来，故而商人们来去做生意都只走官道的。

　　皇帝把图纸收好，“俞家竟也有西宁的商路？”
　　俞家的生意眼睛看得见的都在江南一带，皇帝有此疑虑也不奇怪，裴金铃解释道：“俞家虽然在西宁没有生意，不过西宁的一些小商人却会来江南跟各家谈买卖。臣女外祖父做生意出了名的厚道、姨夫又是郎中，便有许多西宁的药商爱在俞家采买药材。这一来一往的多了，且官道也不是什么秘密有时手里银子不趁手就拿商路来抵了。”

　　历朝历代修建官道多是为了征收赋税和统治百姓，包括这一路的驿站，的确不是什么秘密，就生意做得大的基本都人手一份，皇帝也阻拦不了。
　　实际上许多生意人为避各种税收和省时会选择走其他小路，那些能省时间和避开一些关口的路线才是最值钱的地方。

　　俞家手里关于西宁的商路看来有些粗，就她画出来的就有好几条小路中途错了方向。再到塞外就更不用提了，约莫根本没明白塞外是个什么情形，画得都不像个样子。
　　皇帝先拿朱砂在图上圈了几个地方给裴金铃看，“这几处错了，你回去再仔细看看那几本游记，把它改过来。”

　　至于塞外那部分，皇帝直接打了一把叉，“塞外高山上有平原，所谓的路除了山与山之间外都是草，并不是只有游记上写的那几条路。且那些部落也并不是岁岁年年都在一个地方不变，这路也算不得什么路。”
　　游牧么，四海为家也不是随便说说的，裴金铃听得点头，“那便得每年有伺候去查探才行。”

　　皇帝拿笔尖在上面点了点，“你若要去西宁，旁的不忙，先将外夷的舆图给朕校正出一份真的来。”
　　也就是卫王府没给朝廷献上真正的舆图，想来也是为了防朝廷一手，这个时候她没不答应的权力，“是。”

　　皇帝满意点头，“先前说的可记得？要记得这图便别带回去了。”
　　“都记得。”裴金铃又仔细看了一遍才道。

　　两人说了半天这舆图，裴金铃吃着点心突然想到，“陛下除了让臣女绘出外夷的舆图，不是还想让臣女日后领兵吧？”
　　“不然？待你功成身退后，回京赐你一门亲事，在京城里享福？”皇帝一脸你还想要什么的表情瞅她。

　　裴金铃想了想要这事儿成了说不得还得多少年，到那时候卫王世子死没死不好说，就那个年纪也不好意思霸占人家年轻小伙子，万一把人逼得撞了墙，岂不是几十年功绩一朝散尽，“那臣女真掌兵了，陛下可记得送点人过来练练。反正我是没可能有孩子，这兵权陛下可早些收回去。”
　　本喝着茶的皇帝手一顿，“阿奴的毒真无一点能解的可能？”

　　“不是解不解的问题，是世子的身体已经被掏得七七八八了。要年纪小还好，早早解毒后多养些年未必有多大的后遗症。可世子现在都已经过了长身体的年纪，就是排毒也比不得小时候，哪怕解了毒身体再养也不过那么样。”
　　裴金铃跟皇帝解释，“何况小时候身体里的毒素少也好解一些，现在已经累积太多了，重疾难返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里打转，要孩子的父亲身体不好也会带累到孩子的身体不好，到时候又伤身又活不了孩子，于臣女也无益。”

　　她无意要子嗣？皇帝手中的茶杯终于放在了桌上，“既是要人，到时候你去之时，朕便送你几个。”
　　“几个哪成？”裴金铃道，“矮个子里拔将军，那也得人够多，否则挑出来的跟没被挑的有什么区别？”

　　裴金铃又改了主意，“要只是绘外夷的舆图，陛下倒不用给臣女人手，臣女自己都能解决。就能掌西宁军的人才，要那种有领兵天赋的，陛下不如给臣女挑几个来。不过一时间里未必混得进西宁军里去，就怕耽搁了他们的天赋。”
　　“那就等你有机会在西宁军中插手了再说。”皇帝话里的语气十分随意，很明显并不信裴金铃能行。

　　裴金铃吃了一盘子点心，才觉得没那么饿了，跟陛下告辞，“那臣女先去陪公主说些话就出宫去了？”
　　皇帝挥手，“去吧。”

　　说完皇帝又道：“阿奴这几日跟扬美走得倒是近。”
　　“我又不是冲世子去的，他跟谁好和臣女有什么关系？”裴金铃笑眯眯道，“何况，要是世子改了主意，那也该陛下为难嘛？臣女也就丢了个金龟婿，没得到又不算已失去，也没损失什么。反而因陛下这段时日的指导，还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裴金玲：总觉得陛下信我能拿到西宁军军权是假的，想让我去弄舆图才是真的吧？
皇帝：这话可不是朕说的，是你自己觉得的！
卫王世子：娶老婆真难，还没娶到人家就已经跟对手勾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