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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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难得的周末双休日第一天。对紫英来说周末不过是将学习场所从学校转到家里的日子，作息完全不变，没什么特别。依然是一早起来，晨跑，吃早餐，将步行上学所用的时间拿来做简单的打扫，可是这次想起确认时间时，已是早晨9：00，再度打乱时刻表。手上握着拖把，懊恼地到浴室冲洗，终于想起不知不觉间竟然把客厅来回拖了5遍。
一大早走神也并非他所愿，自责也无用，把拖把放好然后到厨房去看那个害自己走神的原因，希望他没有帮倒忙。
天河已经把厨房角角落落打扫了一遍，认真得无可挑剔，只是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冰箱，紫英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把冰箱门全部打开，探头去找制冷原因，还挖了冷冻层上的冰块，捏在手上把玩。紫英第一次觉得那个空空如也的冰箱如此刺眼。
昨天气急败坏地跑到幼儿园去接这个到处惹祸的毛小子，本想说几句狠的，让他长点记性，可他兴高采烈地就唤道“紫英”，仿佛这一天就是盼着能叫出这个名字，刹那又低了头，一幅反复思过大彻大悟的样子，“紫英，我错了。我应该待在家里。”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轮到别人教训？只能顺着说“下不为例”，没想到平时看他老实巴交的，两句话下来等的就是这效果，立刻就笑了。
“嘿嘿，紫英你不生气。”
若是板起脸说“我就是生气？你没看到我生气？”那就和别扭小孩同水平，紫英也就只能把话咽回肚子。更何况旁边有个自称“舅舅”的前辈，作为外人更没立场说什么。
只是进入教室，天河看向自己时，那副带了疑惑的表情，起身走向自己时，眼中尽力的观察，还有停下脚步时，所保持的微妙距离。不可能看错，不可能不在意。
天河，你……
“你肚子饿吗？”
想说的是别的，可话到一半，在喉中哽了一下，出口时就全变了。
回答的是两声急速地关冰箱声音，天河摆出“我什么坏事也没做”的清白模样，脑子慢一拍反应紫英的问话，摸摸肚子：“不饿。”
“哦……”每次天河都被自己吓到，紫英尝试放缓语气，可顾了语气，说话内容就乱，“肚子痛吗？”
“不痛。”
门铃响起，紫英的思维总算从莫名其妙的“肚子怪圈”脱出，趁着被天河看得尴尬前赶紧开门，心想就算是一大早登门推销报纸的也要对他充满感激，不料看清门外站着的人，紫英手握门把抖了两下，门小幅度地开合，总算没有失礼地关上。
夙玉一身水蓝底白勾花的薄毛衣衬及膝米白棉布裙，双手交叠身前，双肩微耸，披散的黑色秀发沿着肩线垂下，更显了一身细瘦，当之无愧的亭亭玉立。见了主人家，这位优雅得体的女子就是轻声细气地招呼问安，接着笑盈盈说明来意：“紫英，昨日小女子已拜托天青师兄带话，近日会来叨扰，不知可有收到？”
紫英只想起天青在校门口演的精彩好戏，为给师姐面子，道：“嗯，大概。”
“那便好。若不事先招呼，此时登门却是扰了假日安宁，心中自是忐忑不安，过意不去。”夙玉点点头，说的是文绉绉，却半点不做作，“若紫英已打点好，便与天河一起随小女子下楼，马车已是备好。”
马车……说得准确点就是某人的BMW。既然马车来了，那某人也该是作为车夫配套地一起来了。只是……
“要去哪？”
“自然是为天河采买衣物。”说得真的很“自然”。
“那就带去吧。”
转身看着天河，听到能出去整个人都活脱不少，飞快换了鞋，还冲着夙玉叫了声“娘”，紫英退到一边好等他出门，却被他牢牢握了手。
“紫英也一起去。”
刚才看天河积极地就要一蹦出门，眉头不禁皱了，这下被天河这么一说，心里觉得怪怪的，不知缘由，又把眉头锁得更紧。
夙玉倒是高兴，高兴得就像看到意料之中的事：“诚如天河所言，请紫英务必一同前往。”
“总是待在家里会闷出病。”
别说得我像宅人。
“紫英，忠言逆耳。”
夙玉看出紫英心思，一语道破，笑容还是古时德才兼备女子的标准，直笑得紫英败下阵来。
紫英平时也要出外购买食材和添置日用品，不过地点是离家最近的便利店，且绝对不会选择节假日，所以一进入市中心的大型购物中心大厦，立刻就被人流前胸后背地夹击，耳边仿佛有数十人同时唠叨，大脑翻滚脑浆，忘记指挥供氧。不管往哪边走都逃不开要窒息的感觉，想冲出大厦喘口气，天河的手却跟钳子一样死夹着不放。天河和紫英完全不同状态，一惊一乍地大呼人多，还贴切地把这势头形容成“蚁群”，只是多说了“洪水来前逃难的”几个字，听着就不太吉利。
走在天河身边的男人，BMW的主人，附属的车夫，购物时的银行和提包，如果再冠个“男朋友”的称号，夙玉能让一群女性羡慕到咬手帕，只是此人称号为“夙玉的大哥”，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别的关系，超越法律什么的糟糕理由就留到吐槽开玩笑的时候再说。
天河又把话题扯回BMW上，从“里面竟然能坐人”说到“如果能飞就好更了”，见这位舅舅频频点头称是，更说得来劲，问道：“可以用来打野猪吗？”
舅舅脸一绷，厚底眼镜惯常反光，严肃：“可以。”
在呼吸困难的情况下听到这样的对话，紫英差点背过气去。
“夙尧老师……你还真能迅速接受天河是你侄儿。”紫英实在无法想象一直尊敬的师长竟然变成突然凭空冒出来的某人的舅舅。
“既然是夙玉的儿子，当然我就是舅舅。”
念到妹妹的名字，向来严肃认真的人毫不掩饰地温柔浅笑，也不管被他严肃惯的人适不适应。夙尧疼妹妹是出名的，他那张死板的脸就只对着妹妹能笑得起来，别的例子不举，就拿他那辆上百万的BMW来说，只是一届幼师，开着如此高档的车吓不到小朋友也要把送小朋友上学的家庭妇女惊到腿软，到底哪来的钱都无从知晓。更离谱的是，购入的理由就是夙玉小妹说想坐这辆车，想看大哥开这辆车。于是二话不说这辆车就来了，停在小区单元楼的破车库里，旁人也只能庆幸夙玉没说想看她大哥开灵车。
夙尧最爱的就是自家妹妹，最恨得牙痒痒的就是妹妹口中的“天青师兄”，说完妹妹的好就该说恨不得搓骨扬灰的某人的恶。
“父亲竟然是云天青那个没长进的无能之辈！那混蛋游手好闲，四处拈花惹草！徜徉花丛间不知检点，迟早不是爱滋就是梅毒！处处留情招蜂引蝶，被积怨咒死也是活该！只是可怜天河……等我找到他罪行累累的充分证据把他送入监狱，再找律师断绝父子，免得害了天河！”
“不用那么较真……”说得直白点你该先质疑这“儿子”的出现。
夙尧提到仇人，恨得磨起牙来，天河急了，解释说“爹对我很好”，夙尧就露出“真是体贴人的好孩子”的哀怜，偏偏天河总多说一句——就是有时凶了点，这下夙尧是又记了一笔新帐，后面天河说什么“那也是因为我老忘事、做错事”他是半句也没听进去。
一路走在前头，借着细小的身躯和轻盈的脚步已经把一楼的男士服装区大致逛了一遍的夙玉绕了回来，听夙尧又在细数谩骂天青，掩唇一笑，习以为常的也不打断，牵了天河的手便跑开了，紫英被连带着一并拖走，不过这次他脚步很配合，免得留下来听夙尧骂个没完。
中心大厦既然称为大厦，就不是一两层能够解决的，而且由于这城市居民消费水平高，又是贸易交流城市，光是各种品牌的服装就占了5层。逛了3个小时下来，苏尧手上已经有10个包，全是夙玉衣服鞋帽，他还不嫌累地不断问夙玉还要买什么？还缺什么？更热情地配合店员推荐新品，若不是付钱的是他，真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店家顾的托。
紫英已是走得筋疲力尽，天河光看他娘亲变戏法般地不断换装也要头晕眼花，却不忘很孝顺地夸娘亲好看。被夸的人当然高兴，夙尧洋洋自得地笑得跟喝了蜜一样，让紫英看了更累。
夙玉总算是买够了，拍拍手亲切地劝夙尧先把东西拿到车上放，顺道休息休息，夙尧连声称赞妹妹温柔懂事体贴，那架势看是恨不得去广播处宣传他妹妹是天仙下凡。夙玉脸微红，催道：“大哥，快走吧。”夙尧这才笑呵呵地迈着大步走了。身影刚没在人群中，夙玉马上转身，看着天河和紫英，一身使不完的劲又更无来由地又添几分力，只那眼神紫英怎么看怎么不善。
三人从女士服装区出来，坐电梯往下，才正式进入男士服装区。夙玉也不东挑西拣，早就看好地领着两人走进一家家店，一件件衣服取出来，摞在天河手上就催他试，这下天河就成了换装娃娃，从休闲便装到西装领带全部试了一遍，紫英一旁无事看着，嘴上敷衍地答些“好”、“不错”、“可以”，心里也暗叹人靠衣装马靠鞍，若那头乱发修理修理，顶着那张与天青七分像的脸，也能勾了一干小女生芳心。
夙玉从衣服堆里抬起头，挥着手叫紫英，紫英这才醒悟自己竟然不自觉想了一堆愚蠢俗事，使劲按了太阳穴站起来，答应着走过去，夙玉便把他往试衣间推。
“天河进去好一会了，仍不见出来，你进去看看出了何事，可好？”
口上是寻求意见的“可好”，推人的力道却不省。紫英也不想干坐着又想些乱七八糟的，便撩开帘子进了店面隔间的试衣间。正面一面镶墙的大镜子，又转个弯并排5间小隔间，每间用重厚的茶色布穿了半弧的帘架遮着，紫英问道：“天河，还没好吗？”
倒数第2间传来支支吾吾的答应声，听着像衣服套了头扯不出来给闷的，紫英叹了口气：“我进去了。”说完就分了帘子进去，天河圆领薄毛衣外套略淡咖啡色外套，下身休闲长裤，穿得好好的，就这般看着紫英。
紫英纳闷：“穿好了？为什么不出去？”
天河捏着外套上的扣子：“没找到扣眼。”
“那是装饰扣，没有扣眼。”
“没有扣眼？那这扣子不是很可怜？”
“你也傻得挺可怜的。”
天河不回话，盯着紫英看，伸手抓了紫英手臂，又慢慢移到手掌，咧咧嘴，笑得不自在：“我还是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
“看不出你是紫英，还是不是紫英。”
又是那观察探问的眼神。紫英认为自己忘了，天河也忘了。紫英认为天河一开心就不会想别的事情，没想到他也会装。
“我生来就是慕容紫英，你还要怎么看？看户籍本？看身份证？”
“紫英你又说那么难的事，我不懂。”
天河靠近紫英，狭小的隔间只用挪动半步就能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到若即若离，闻得到对方的气息，听得到对方的心跳，第一次四目相对得如此接近，连虹膜的辐射状皱褶称纹理都清楚得让人紧张。紫英感到背部传来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天河的头已经贴到胸前，反应过来，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个“拥抱”，字典里的解释是“为表示亲爱而相抱”，可是那个“亲爱”具体指的是什么？
“紫英是紫英，但是，你是不是我认识的紫英？”
——天河口中的那个“紫英”不是你，就让你这么在意？
处在这种情况下，紫英想到的却是柳梦离闲得没事干说的无聊话。还有听到这句话时，自己混乱的情绪。
“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天河放开紫英，像第一次见面那般看着，这次没笑：“从青峦峰。紫英忘记了？”
“不是忘记，是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出口，天河就不再作声，跟着紫英出了试衣间，夙玉上前只顾看衣服，赞了句“吾儿实在风流倜傥”，天河一路被夸下来仍是不习惯，只会嘿嘿傻笑，反问“是吗”。夙玉看似很满意这身，嘱咐天河别换了，便奔去刷卡付帐。紫英见天河摸着衣服里衬研究布料材质，没什么异状，摇摇头也就不再想试衣间里的对话。
“夙玉师姐确实有眼光。”紫英本就不会夸人衣装外表，只是从刚才的气氛硬是转换过来，想不到什么好的，就说了更僵的。
天河又是那句话：“这身衣服真怪。”
心里大概还惦记着他原来那套猎户装。
短短两句对话来往，紫英还没想到怎么接，夙玉已经回来了，交了□□踩着中跟皮鞋两手拎包，跑得既快又淑女。
“差不多已是备齐，只细细数来还少一样。”夙玉纤纤玉指捏作兰花，往右边一间小店一指，“天河内衣物件还缺，紫英可否带天河去挑上一两件合身的？”
两个男人去买内衣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夙玉的笑让紫英觉得她心怀鬼胎，否则怎会觉得脊背发凉。
不过折腾了大半天，紫英也不想再花力气推托，速战速决早早回家修正看书才是正道。于是让夙玉看了包坐休息长椅上等着，带着天河就往那间内衣专柜走。本想问天河想要什么牌子，刚转头就看到天河拿着条内裤颠来倒去地研究，猛然觉得耳根热辣，一把夺过内裤，觉得店员站在柜台那边投来诡异的目光，赶紧随便捡了几件，深吸口气调整心跳。
一切完备，正要走去开票付款，天河开口了。
“紫英，你耳根红。”
“怎么可能那么明显！”
不小心就把心里想的吼了出来，想用手捂了，却记得手中拿着内裤，手臂僵在半空，天河却靠了过来。
天河的眉纯正的墨色，弯了两弧。天河的眼是清澈的猫眼石，无半分虚假颜色。天河的唇抿着，贴上来，意外的柔软和灼热。
紫英飘飘忽忽悬到一半的魂魄登时砸回体内，终于意识到现在什么情况。自己竟然和天河在男士内衣专柜接吻，而且自己手中还死死握着几条内裤。
而且，现在是下午2：00，市中心购物大厦人满为患，最接近现场的是男士内衣专柜的店员小姐，紫英最不希望出现在现场的是，不远处像看到自己的同人志销量过百万的夙玉。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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