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拾玖霖

1、全

　　关键字：【蝴蝶】、【一本卷了角的圆体字帖】、【紫色】、【便利贴】蝴蝶
　　作者：拾玖霖
　　chapter1
　　憬注视着那只误飞入教室的蝴蝶有两分钟了，后者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依旧紧贴着玻璃窗使劲扑扇着翅膀想要逃离。
　　那是只黑色的凤蝶，尾翅上有一圈宝蓝色的圆点，算是只漂亮的蝴蝶。
　　憬看着它挣扎，静静地，露出一丝笑。
　　同桌女生似乎注意到了这边，因为憬听到了清晰的抽气声。
　　“蝴蝶诶，哪来的？”她轻轻撞了下憬的手臂。
　　憬指了指窗外。
　　他想起夏天的一个晚自习，同样的位置，也是在教室靠窗的一边，飞进来一只蛾子。女生当时凄惨的尖叫让憬记忆犹新，而接下来她毫不犹豫地抄起桌上一本圆体字帖将那只臃肿的蛾子击毙在墙上的举动更是让憬震惊。更何况，那本同样倒霉的字帖还是他的。
　　女生盯着凤蝶看了会，转头对憬说：“你开窗把它放出去吧，挺可怜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正在上课。
　　憬无声地勾了勾唇角，在老师转身写板书时将窗推开了1/4。
　　那只凤蝶像得了赦令地囚犯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女生似乎松了口气，满意地将视线移向黑板，手中仍不停记着笔记。
　　憬却在思考蝴蝶与蛾子体形上地些微差别何以受到完全不同地对待，结论是：女人果然是嬗变的动物。
　　那本圆体字帖因为经常被主人翻用，还是安静地躺在课桌醒目的位置，虽然封面上蛾子留下的痕迹事后被肇事者清理地干干净净，可书页又下脚仍是在那一次猛烈的拍击中被印下了一道痕迹，以致后来同学借阅时开始在“圆体字帖”前加上“那本卷了角的”这样独特的形容词。
　　To be continued 。。。

　　Chapter2
　　秋风卷着银杏叶在地上兜成一个黄色的圈。
　　不时有女生抱着一叠类似试卷或者笔记本之类的东西，瑟缩着匆匆走过，带起几片叶子旋转的风向。
　　憬双手插着裤袋，校服被风吹得有点鼓，额前的刘海也被吹散。
　　他仍旧缓缓行走——这是早已习惯了的速度。方向是学校的图书馆。

　　B中的图书馆里有借上几届毕业的学生留下的笔记。
　　憬站在一张课桌前，桌子里是满满的一叠旧笔记本，被整齐地码成了两堆。
　　他随手抽出一本，却有一瞬的愣神。
　　这是本紫色的笔记本，封面上被主人用银笔画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翻开来，扉页上的署名是“温暖暖”，字迹清秀。
　　没有学科名称的笔记本，一个叫温暖暖的女孩。
　　To be continued。。。

　　Chapter3
　　天气越来越冷，同桌女生抱怨着“走廊上有几只蝴蝶的尸体唉”或者“这么冷怎么还会有蚊子”。神情已不见了当初看着那只凤蝶的欣赏与小心翼翼，渐渐地连对死去蝴蝶的怜悯也没剩下多少，在时常被角落冻死的生物吓到麻木之后，更是把它与蚊子相提并论。
　　憬皱了下眉，修长的手指翻开笔记的下一页。
　　这并不是一本学科类笔记，而是一篇小说，温暖暖的小说，写四个女生在B中的经历，主角叫钱多多。
　　应该是真实的故事吧。憬想。
　　窗户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憬抬起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对方指了指窗锁，做出“开窗”的口形，哈出的热气很快在玻璃上模糊成一团。
　　憬合上书，在同桌“怎么又是蝴蝶”的感叹中起身开了窗。
　　推开窗时灌进的冷风吹得憬脸上有点凉。
　　外面的女生递进来几封信，然后拉上窗户走开。
　　同桌热情地抢过信分发起来，发到最后一封时惊叫一声，“啊，憬，这封时你的。”说着递给憬。脑袋也跟着好奇地凑过来试图在信封上找到署名，搜索了一遍无功而返，却意外地发现信封右上角贴着的四张漂亮邮票都是这里买不到的，而邮戳上“Madrid spain”的字样更是让她惊讶地张大了嘴。
　　憬看了眼信封上本该是“寄信人”的那一栏被画上点与横组成的奇怪符号，嘴角牵动了一下，眼神柔和，露出了能够称之为“笑”的表情，虽然前面加上“浅”会比较有说服力。
　　果然是她的风格。不拆开来也知道里面的文字不会是中文或英文中的任何一种，大概会和署名一样使用摩斯密码吧。憬腹诽。随手把信夹进英语书里。
　　同桌仰着脸神秘地问：“是女朋友寄的么？”
　　憬似乎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在满是雾气的窗玻璃上划出“姐姐”的字样。
　　To be continued 。。。

　　Chapter4
　　坐在学校的浣香湖边，憬翻开那本紫色笔记本。
　　小说里的温暖暖，钱多多以及苗苗、小美，她们还停留在高一，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呢。
　　高一的钱多多在浣香湖边第四棵大树后的石椅上——也就是憬现在坐的位置——坐着画过一幅卡通画。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在钱多多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她放在腿上的那块用了不到两天的橡皮滚了下来，在地上蹦了一下，随后以抛物线坠入湖中。重点是当时钱多多凄厉地高喊着“小白——”一副要跳入湖中“英雄救美”的架势成功地引起了刚巧路过的小说男主角金容的注意。
　　真是个有趣的初见。憬微笑。
　　“你们班的憬……”一个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宁静。
　　在隔了两棵树的另一张石椅上两个女生正在聊天。茂盛的灌木遮挡住了视线，虽然相隔不远却看不到对方面貌。
　　憬无意中听到女生提起自己的名字。
　　“他啊，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不爱讲话，是个冷淡的人呢。”另一个女生接口道。
　　“我听说他都没有什么朋友，社团活动也不参加，据说是有自闭症呢！”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哦……”
　　接下来的谈话内容无非是某某帅哥、某某明星，憬无意听她们的谈话，转身离开。

　　下午的电脑课因为课程比别的班快了两节，老师大赦天下大手一挥“你们自己上网吧！”
　　E－mail上提示“您有2封未读邮件”。
　　憬打开昵称为“姐姐”的那封邮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巨大的“亲爱哒”三个妖艳的字和附件里一张怪力乱神的电子贺卡。
　　另一封邮件里全是照片，照片上的小女人穿着怪异的服饰表情夸张地做着剪刀手。憬一张张地翻，笑意渐浓。最后一张是合照，姐姐合她的几个朋友一起，站在西贝雷斯广场，背后是一群群的白鸽。
　　“收到信了吗？12月24日记得去传达室收礼物哦！”
　　“P.S:很帅吧!照片都是你姐夫拍的拉~我们三十晚上回来,记得告诉太后,宝贝乖哦!~”
　　简短的几行字却让憬感到温暖。
　　To be continued 。。。

　　Chapter5
　　12月24日，憬把笔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
　　四个女孩都有各自美丽的结局。
　　钱多多进了美术学院，温暖暖和苗苗去了国内一所著名大学，而小美考进了戏剧学院。
　　“我们都是像棉花糖一样的小孩，融化在17岁的似火流年。”
　　小说的结尾温暖暖写了这样一句话。
　　意外的是这句话的下面贴着一张米黄色便利贴。便利贴上的字迹有点幼稚，却每一笔都很用力，
　　“暖暖，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多多”
　　每个人都有一段那么青涩难忘的记忆吧！

　　下午去传达室的时候，憬看到两幢教学楼之间的银杏树都变得光秃的，黄色的银杏叶落了一地。
　　打开邮局统一包装的大箱子，里面是一只深蓝色旅行箱。据憬的经验，礼物一定不止一个旅行箱。
　　果然，旅行箱里还有一袋明显是超市买来的苹果，一件淡蓝色羽绒服，一件米白色毛衣，一个圣诞帽，一只圣诞袜子和一双保暖手套。
　　惊喜远远不只这些。憬细心地寻找，终于又在旅行箱的把手上发现了“スト***”①的彩色字样，在其中一只苹果表面发现了记号笔画的大大的笑脸，在圣诞袜里摸到了奇形怪状的各色糖果，在圣诞帽里找到了一封信和三张素描肖像。
　　信里的内容是上次那封摩斯密码信的中英文结合版，详细叙述了西班牙的风土人情，并且在最后写了各样“隐藏”的礼物的具体位置。
　　第一张素描画的是憬，眉眼都刻画地很仔细，显然是用了一番心思。第二张是妈妈的画像，也就是姐姐口中的“太后”，第三张画的是个英俊的男人，温和地微笑。憬虽然没见过他，但从姐姐对他的描述和好久以前看到的那张大头贴来判断，他就是姐夫了。

　　憬把回信放在传达室邮差收信的地方，然后转身离去。
　　坐在空无一人的操场看台上，憬拿出手机拨了那一串了烂熟于胸的号码。
　　现在是下午四点，那么西班牙应该是上午九点②，姐姐起床了吧。
　　“是……憬吗？”对方小心翼翼地问。
　　“嗯。”憬回答。嘴角上扬，无声地笑。
　　“收到礼物了吧，姐姐好开心啊憬打电话过来。”
　　“姐——姐——”听到憬的声音，对方在一瞬间石化，声音颤抖地问：“憬，你说什么？”
　　“姐——”憬的声音沙哑难听，干涩地好像指甲刮在墙上，“谢——谢——”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
　　对方的声音中带了哭腔，激动异常：“憬，你真的讲话了！天哪！阿容，我弟弟讲话了！”
　　憬挂断了电话，望着空荡荡的操场，静默。
　　冷风微微地吹，吹散了他的刘海。
　　许久，他轻轻地轻轻地用口型说“我—爱—你—”
　　他的脚边，是一只死去的黑色的蝴蝶。

　　那封回信静静地躺在传达室，和众多的外寄的信件一起。信的一角露在外面，正好是那行“寄信人”，后面空出的位置写着整齐干净的字体——钱憬。
　　The end
　　2009．01．01
　　23：57
　　P.S:①：引号中的那四个字是韩文，打不出来所以就用星号代替了，“sa lang hei you ”（音译），意思是“我爱你”，林俊杰有首歌写给他女朋友的，名字就是这个。 ②无责任推测，我没有查过资料确定西班牙和中国时差，那个数据是某个自认为权威人士的人斩钉截铁地告诉我的，不过他的话一向不能相信，所以我保留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