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雪城思念-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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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开始，安吉洛就不知道白初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小小的他带着全新的制度和体系突然降临到这个世界，说是为了世界和平，但安吉洛想过，那副漂亮的面孔下也许隐藏着恶魔的面具，表面上说是为了三族和平而新设立法治体系，实则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这个世界。
也许他想做这个世界的主人。
安吉洛一度这么认为过。
望着站在灵力镜前认真整理着装的青年，安吉洛忍不住跨出一步，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白初……”
那声音轻得几乎不可捕捉，白初应了一声，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怎么了？”他头也没回，“话说……你带来的这件是冰城的礼服吧？为什么你们喜欢把衣服设计的这么复杂啊？”
安吉洛张了张唇，很久以前，在小白初的摄政王庆典时，他就从他那里听过相同的抱怨。
此时他们在小白初住过的寝宫里，白初笨手笨脚地整理着礼服，相同的情景再现，安吉洛望着那比记忆中高出了不少的背影，总觉得他们之间只走过了时间。
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白初见安吉洛好久没回话，微微偏头：“安吉洛？”
“啊。”安吉洛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今天突然变得很忧愁善感，好像现在不回忆，以后就没机会了，“抱歉，我有些走神。复杂？需要我帮你整理衣服吗？”
白初皱了皱眉，似是在思考。
“那拜托你了。”
安吉洛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白初会答应，而且这三日间白初对他的抵抗情绪骤然下降，一时间让他有些不适应，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安吉洛弯唇，上前整理起白初的装着：“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来参加继位大典吗？”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他再三确认过，那件事应该没有和白初提起过。
白初挑眉：“作为冰城的摄政王，没有资格来参加吗？”
安吉洛整理衣服的手指一僵，随即微笑道：“你有。”
白初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心情也只轻松了这一阵，如果这个副本真如安吉洛所说，是真实的世界的话……
想到这里，白初微微正色道：“我希望我能祝你、祝世界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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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城的庆典规模真的不亚于焰族啊。
白初抻着脖子，由衷的发出感慨。
这时屋子里就留他一人，安吉洛走的时候匆忙，让他三小时后再出去，但白初掐指一算，继位大典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这时间明显不对。
白初收回目光，在屋子里静坐了半小时后，偷溜了出去。
白初第一次来到冰城。这里与焰族和精灵族的风格完全不同。如果说焰族是城垒，带有力量的线条；精灵族是森林，朦绕着阴柔美的迷雾，那么冰城就是一望无际的、雪白的城堡，带着满满幻想的千年甬道。
是那种只会在电影中见到的景观。于雪山上，层台累榭。
不过这时白初没时间驻足欣赏，他的右眼皮直跳，隐隐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继位大典设立在冰族的中央广场，越接近那里，听到的声音就越清晰。
“……定会为三族和平……献，冰城今后……进行了新的决策，这次的重点……”
从远处传来安吉洛断断续续的声音，安吉洛的声音带笑，但意外地让人感觉不到什么起伏，甚至有一丝冰冷。
白初额角细汗密布，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来宾，又往前跨了几步，突然看到卡拉猛地开始四处张望，想来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
不行，这时候暴露了就完蛋了。
白初吞了口口水，迅速躲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么，请允许我，冰城第一王子，冰城王位继承之人，安吉洛·希尔菲德进入今日大家最期待的环节——”
安吉洛的目光放远，落在了中央广场最外沿的雪白峰台上。
“祭祀。”
安吉洛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冰城城主的继位大典向来有祭祀的传统，根据冰城先祖制订的纪年表，每次继位大典的祭祀物都有所不同。例如，前前城主的祭祀物为牛羊，而前城主的祭祀物却是黄金。
“也如大家所知，冰城先祖所制的纪年表，只有城主或将成为城主之人才有资格阅览。
“我很荣幸，在一周前，我获得了翻阅纪年表的资格。”
……
安吉洛说到这里，略微停顿。揭晓祭祀物向来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举城上下都在期待着，这次也不例外。
所有人兴致勃勃地望着安吉洛。
“我作为冰城第27代城主的祭祀物是……”
激动人心的时刻要到来了，偷摸混进场的小贩竖耳倾听，接下来安吉洛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决定他今后货品的走向。
安吉洛又顿了半秒，少见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冰城的摄政王。”
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安吉洛·希尔菲德，冰城第27代城主的祭祀物是冰城摄政王。”他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也就是初·希尔菲德。”
那一瞬间，所有人鸦雀无声，只有从远处传来的几阵鹰啸。
但是这种寂静只持续了两秒，第三秒开始，全场沸腾起来，冰城历史上还没出现过祭祀活人的先例，若是妙龄少女还可理解，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祭祀物居然直接指定了摄政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白初打了一个喷嚏。
安吉洛找不到合理继位方式的原因就是这个，他不想把白初推下中央广场峰台下的深渊。
白初知道这件事，他转过身，偷偷看着人群的反应。
当然，他最先捕捉到的还是一身火红的凯斯特和已经金光加持了的卡拉。
比起安吉洛的沉默，那两人的情绪明显很不稳定，尤其是卡拉，若不是没有安吉洛预设的强大灵力屏障阻拦，他甚至能直接冲到安吉洛面前把此刻的大典变成祭典。
现场的质疑不少，但更多的是看笑话的。谁都知道冰城第一王子和摄政王的关系极好，若是安吉洛拒绝献祭摄政王的话，这也恰好是推翻希尔菲德王室统治的机会。
——罪名就是，新城主拒绝履行纪年表上的内容，不将冰城先祖放在眼里。
安吉洛明显也预想到了这种场面，他静静地扫视着骚动的人群，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
这时，一位好事的贵族走到广场中央，讥讽道：“那城主大人！您说，咱接下来是怎么办呢？咱也没瞅到摄政王在场，是不是您提前把他藏起来了啊？哈哈哈哈。”
安吉洛他认得这个贵族，是一直和希尔菲德王室暗中争斗的某老贵族族长。
安吉洛没有说话，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三秒，就转移到了其它地方。
老贵族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神情阴险，继续吹风点火道：“怎么？城主大人不愿回答？您叫了这么多人来见证您的继位，结果连献祭都没看到，您就打算赶我们走？”
此话一出，众人叽叽喳喳起来，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出声支持那老贵族的观点。
“就是啊！城主！您不能这么不客气啊！”
“城主大人……在下住的远，十年才能来主城一次，您如果不准备献祭，这……”
见状，老贵族得意地扬起了笑容：“怎么样？城主大人？您意下如何呢？如果您不准备把初殿下献祭出去的话，这可就是违反了纪年表的表规啊！”
说到这里，台上的那抹修长的身影终于晃了晃。
他将继位大典的时间一推再推，就是为了找到不用献祭白初的方法。
纪年表？
安吉洛勾起一抹冷笑。
“冰城维持着如此献祭之传统已有百余年之久。”安吉洛缓缓启唇，从容不迫，语气中却带着杀气，“这一次献祭的是摄政王，但下一次，卿可确定献祭的不是卿的女儿？……或是，卿本人？”
“所以，为了保护冰城的子民，本城主决定废除纪年表中继位时的祭祀方式。”
老贵族的表情精彩纷呈。
这一句话也威慑住了场面上的其他人。安吉洛没有献祭白初的意思，白初看到卡拉和凯斯特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但是事情没有那么顺利。
那老贵族猛地抬起头，咬着牙根：“那又如何？”
“就算献祭老朽的女儿又如何！？”老贵族瞪着眼睛，语调尖锐，“老朽为了这冰城可以奉献一切，城主大人呢？老朽可以为了冰城奉献自己的挚爱，那城主大人呢？”
安吉洛淡蓝色的双眸微眯。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啊，为了城主的位置连女儿都可以牺牲。
“若卿执意如此，那本城主……”
“城主大人！”老贵族打断安吉洛的话，情绪激动，“当下你要做的是献祭摄政王，他人在哪里？你若做不到，那就请把城主位置让出来！”
人群再一次炸开了锅。
安吉洛望着这场闹剧，表情淡淡。
但是和他“朝夕暮楚”了半个多月的白初知道，有一种人，在发怒时仍能做到极度理智，安吉洛就是这种人。
安吉洛从来就像神俯视众生一般看着这个世界。实际上确实如此，一切的发展似乎均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收起笑容的那一刻，安吉洛发觉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恼怒。
要让他献祭白初？呵。
他望着老贵族，冷漠的眸光中少见地带着一丝怜悯，缓缓启唇——
但白初抢在安吉洛说话前，从角落里冲了出去。
“等等！”
那是道声音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安吉洛在看到白初的身影时，瞳孔猛地一紧。
他怎么来了？
那人是白初，却又不像白初。
他穿着那套庄贵的冰城礼服，额上戴着安吉洛曾经送给他的万年雪钻，他轻轻地从雪城中走来，无声，黑色的眸瞳微微擦亮，带有琥珀的颜色，唇角的笑容温和，像极了混沌初期降临到新世界的世界神。
他的眸光干净，直视着不远处雪白的峰台。
“这是……来自世界神的旨意。”
不远处的凯斯特和卡拉当即发现了不同，上次白初擅自伪装世界神使者，他们主动低头；而这次，虽然白初的语气不重，却带有十足的威慑，所有人被动单膝下跪，颔首，齐声道：
“参见世界神使者大人。”
“没关系，起来吧。”白初轻笑，但却没有任何人有动作。
望见卡拉不断偷瞄着他，白初缓缓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卡拉浑身一抖，但还没等他开始叙旧，白初扶着旁边的凯斯特的身子，让他站了起来。
也还没等凯斯特说话，白初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走到广场中央的老贵族面前。
“您好，沃克·迦逊亚大人。”白初道出老贵族的名字，“您的疑问，我来替您解答。”
说着，白初手指在空中一点，一束淡蓝色的射线从他的指尖发出，在离地五余米的地方停下，接着，一串串数据从射线中展开，呈圆弧状环绕住了整个中央广场。
带有现代科技感的淡蓝色的数据倾泻而下，与雪白城堡浑然一体，倒是有别般的美感。
所有人震恐地望着场中身形单薄的白初，刚刚站起身的人又纷纷跪下。
“参见世界神使者大人！”
白初面前的老贵族浑身颤抖，也不敢抬起头：“请、请问，世界神使者大人的旨意是……？”
白初轻笑一声，转身对上安吉洛的视线，一字一顿：
“我很赞同安吉洛·希尔菲德城主的意见。”
“废除纪年表中的祭祀方式。”
他听到老贵族暗地咂舌，还有众人止不住窃窃私语的声音。
是的，白初知道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奏效，要使条件成立，必须要谁付出代价才行。
要让这群人亲眼见证。
白初收回目光，看向众人：“吾真名白初，受世界神嘱托，负责管辖汝等世界。数百年前曾拜访过一次，并在那时受安吉洛城主的邀请，加入冰城，与安吉洛城主交往颇深，现在吾名初·希尔菲德，也是前城主赋予摄政王之位的冰城摄政王。”
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凯斯特复杂的眸光，白初连忙躲开，话语没有停顿。
“百年前吾受世界神的响应离开了这里，多日前，吾于白雪宫殿醒来，经世界神与吾的商讨，决意废除冰城继位时的祭祀方式。”
“汝等皆可放心，吾早已知晓安吉洛城主继位祭祀物是吾，没有逃避自己献祭的想法。”
白初经过老贵族的身子，冲着凯斯特和卡拉笑了笑，继续径直向前。
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路，而那路的尽头，是中央广场外围的雪白峰台。
安吉洛的瞳孔晃了晃，震惊地望着白初。
白初说的帮他渡过难关，该不会……
“白初哥哥！”卡拉抢先安吉洛一步唤出他的名字，眼眶通红，“为什么！为什么！为了安吉洛！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白初勾起一抹微笑，但那笑容的弧度此时却那样苍凉。
“卡拉，我很喜欢你。”白初说，“但是若让事情这么下去，冰城城主擅自废除祭祀的慌乱会逐渐波及到精灵族，以及焰族。”说到这里，白初将目光投向同样紧张望着他的凯斯特。
“凯斯特，我也很喜欢你。”白初笑着，“你没有被利用，我相信，当初‘我’一定是看中了你身上的某种韧劲，才决心扶持你的。”
凯斯特胸口像是有什么被压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小初，你……”
白初背过身，毅然决然地走上峰台。
“沃克·迦逊亚大人，吾将用吾之躯——世界神使者之躯，换得废除祭祀一事，汝可答应？”
老贵族明显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呆滞地望向白初，说不出话来。
“老朽知罪……”
“没关系。”白初笑着，“这是吾与世界神商讨的结果，若想干预纪年表，废除祭祀，光城主一人的号令不够，吾必须献出吾自身。你们看到空中的数据，就是世界神的谕令。”
白初直视看不出表情的安吉洛。
“很快，会有新的世界神使者代替吾接管汝等世界，他会在汝等察觉不到的每一个地方看着汝等，作奸犯科之人，都会受到来自世界神的惩罚。”
白初后退一步，脚后跟已经站在了峰台边缘。
那好像是有什么灵力感应，当峰台献上祭祀物时，献祭时的音乐就会响起。
与此刻欢快音调不符的，是众人沉重的脸色，所有人都知道当初冰城摄政王的出现解决了冰城的饥荒，安抚了世界中的各处骚乱，以此才有了他们的百年和平。然而，为了制止今后献祭活人的可能性，他选择了自我牺牲。
有哪家贵族的孩子冲到了白初面前，拽着白初的衣摆哭着让他不要走。
白初将万年雪钻从额上解下，放入男孩肉乎乎的小手中。
“以后，维持世界和平的大任就交给你了呀。”
说完，白初直起身，双臂张开，仰望着天空中盘旋的两只鹰，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缓缓阖上双眸，身体向后倾斜，他听到从远处而来的焦急的声音，也感到了无数的风声，匆匆赶来的人没能抓得住他，白初先他们一步落入了白色深渊。
从峰台传来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
身体在急剧下坠，白初的大脑逐渐放空。
——原来，跳楼这种感觉啊。
……
……
【……你还是这么做了。】
系统的声音混着风声一起响在白初耳畔，白初想要露出个笑容，急剧下落的过程中，风把他脸颊撕扯得生疼。
我的演技怎么样？谢谢你刚刚借我的力量，不然那些人估计不可能相信我是世界神的使者。
白初费劲地把自己的心声传了过去。
系统沉默了几秒。
【……没什么，都是灵力的魔术。】
灵力？你还会灵力吗？
【……】意识到失言，系统当即转移话题，【玩家白初知晓前任冰城城主任BOSS小白初为摄政王的真正用意，化险为夷，检测主线任务进度已达100%，玩家白初离开副本的状态：假死。】
【请玩家白初注意，当系统判定任务完成程度为假死时，当前副本人物记忆有一定几率被新副本角色继承，即将链接下一个世界……】
？
白初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什、什么？
【……你有活下来的任务，不判定为假死，你觉得你能通关副本吗？】
白初：……
不是这个！你和我说记忆继承！？
安吉洛卡拉凯斯特他们三个人的记忆可能被下一个副本的人继承！？
这三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啊！再见面保不准分分钟黑化是要死人的！
【……你不让他们想起来就好了。】
白初：？？？
我现在能退出「神之领域」吗！？我觉得就算复活不了也没关系！
【高维副本不可退出。】
……等一等！
还不等白初继续反驳，忽然眼前一道琥珀色的光芒闪过，像是有谁托住了他一般，白初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身侧超级巨星LED的广告牌映射出来的光让白初有一瞬间睁不开眼。
【欢迎玩家白初来到C级高维副本「双重身份」。】
白初：……
【在这里，您将负责担任此副本BOSS，目标人物的心理咨询师。】
【任务目标：解开目标人物身份的秘密。】
【祝您游戏愉快。】
系统机械性的念完这段话，白初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
……手机！？
街道上人群涌动，没有人注意到不起眼角落中突然多出来的人影，白初穿着一身休闲服，望着这车水马龙的景象，忽然眼睛有些涩。
就算是副本，他也终于来到现代社会了。
白初低头查看了手机上的短信。
“小初，最近还好吗？”
滴滴。
手机又响了两声。
“听说你回来了，可以见见你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署名都是周予。
老地方？
白初抬脚，却发现他身体的肌肉好像知道那个老地方在哪，迈步，无意中扫到了身侧广告牌角落里的字样。
代言人：周予。
嗯？同名？
还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