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听舟》一碗月光

10、缺氧

　　身体的反应无法忽视，不仅整个人发烫，李听舟还觉得脑子已经坏了，烧得转不动。但是江语身上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始终牢牢地吸引着他，让他没有办法，也舍不得斩断唇舌间的这点关联。
　　第一次接吻，几乎就耗尽了他的氧气。

　　正沉沦在江语的气息里，外面忽然传来很响亮的一句：“等等我！”
　　李听舟一惊，睁开了眼睛，江语笑了一下，依然揽着他的腰，带着他钻进了离得最近的隔间。
　　这卫生间进来的路有两个弯绕，门被合上，外面的人刚好走到水池边。

　　听着说话声越来越近，李听舟紧张到了极点，环着江语脖子的手收得死死。
　　江语一手摁在他后脑勺上，让他把脸埋进自己肩窝，一手稳稳地环住他后背，是让人极其安心的力度。

　　进来的人说：“哎，听舟跟他哥怎么还没回包厢？”
　　另一个笑：“那大哥喝多了吧，要说舟哥运气也真够差的，把把抽把把输。”
　　“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咯。”
　　“但是从来没见他跟女生走得近过。”
　　“展迎迎不是啊？”
　　李听舟：“……”一抬眼，看到江语脸上有促狭的笑意。
　　不等他表示出不满，江语低头再次吻上他。

　　等外面的脚步声彻底远了，李听舟才松了松双臂，佯装忿忿地小声说：“江语，你可真禽兽。”
　　江语眉梢一掀，询问地看着他。
　　“你连自己弟弟都下手。”李听舟面色沉重。
　　江语笑，放开环着他的手，配合他演戏：“宝贝弟弟，我错了，我现在该怎么办你才能原谅我？”

　　李听舟凑到他耳边，想说话，却猛然觉出这地点不对劲，搞得好像两个人做了什么不该的事情一样……虽然确实也做了点事情。
　　末了他说：“抱我一下就可以。赶紧出去吧，在这里怪怪的。”
　　江语笑笑，从善如流地重新抱住他，没提醒他两个人的状态根本就出不去。
　　顿了好一会儿，李听舟下巴抵在他肩前，几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口气困惑到了极点。

　　江语疑问地“嗯”了一声，李听舟微微拉开点距离，认真地看着他，末了忍不住仰仰头，又在他嘴角啄了一下，说：“没什么。”
　　“嗯。”江语应了一声，眼里有故意不遮掩的笑意。
　　李听舟怔怔，立即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显得太过依赖，马上放下手，先出了隔间。
　　怀里骤然空了，江语在原地沉默片刻，嘴角轻轻一弯。

　　以前在选修的美学课上背过心经，虽然李听舟并不知道心经能不能帮人沉心静气，但是在亟需平复情绪的此刻，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在心里默念起经文来。
　　在水池边站着，捧了凉水泼脸，好不容易觉得静了些，抬头看镜子，正好在跟江语的视线遇上。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以无所得故……以无所得故……操，江语王八蛋。”
　　他挫败地低下头，再次开了水，无意识地反复洗手。

　　江语走过来，笑说：“再洗皮都搓破了。”
　　李听舟撇撇嘴，还没说话，外头脚步声又响起。他怔了一下，转头看到江语一脸云淡风轻，下一刻反应过来这次不用藏。

　　刚刚调整好表情，吴子越进来了，看到俩人，他惊讶道：“你们兄弟俩躲这儿呢？”
　　“啊，”李听舟应，“我哥醉了。”
　　吴子越笑说：“谁让你脸那么黑？倒霉玩意儿，就你输得惨。”

　　江语也拧开水洗手，宽容地笑，好像他真的是个好脾气的兄长，任由自家弟弟拿捏折腾。
　　见吴子越没再看这边，他在镜子里找到李听舟的目光，玩味地指指自己的嘴巴。
　　被吻过的唇，颜色看上去比刚才深一些。
　　李听舟看清了他的动作，耳朵腾一下就烧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关水，在江语肩上狠狠一撞，出了洗手间。

　　学校宿舍园区十一点关门，不过关了也能刷门禁卡，男生们倒是无所谓，但还是有两个姑娘担心回太迟了不好，想提前走。因此刚回包厢没多久，众人开始商量着要散。
　　吴子越凑到李听舟耳边，说：“他们想让你送展迎迎和她室友先走。”
　　李听舟：“……”
　　江语插了嘴：“舟舟不去的话有其他人送吗？”
　　吴子越指指自己：“我呗。我女朋友今天没来，没人可送，顺路的事情。”
　　江语笑：“那麻烦你一下？等下想让他跟我回家一趟。”
　　“行。”吴子越答应得很爽快。

　　大伙儿一起下了楼，李听舟跟张究说了一声要去江语那里。走到街口，其他人过马路进校门，这边两个人又折返回去，经过了刚才的KTV。
　　“车不开？”李听舟问。
　　江语指指旁边的岔路口：“屋子离这边不远，我平时也就停附近。”
　　李听舟：“干嘛要在这边租房子啊？”
　　“方便。”江语简单地答。

　　话没说两句已经进了个小区，不新不旧的，应该是省大新校区建成之后最先修的那一批，很多学生在外面租房子也就在这些地方。
　　上了楼，一直到快要进屋，李听舟才突然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就跟他回家了？

　　江语开开门，转头见他在一步外住了脚，笑道：“你是怕我对你怎么样吗？”
　　“有什么好怕的？”李听舟不屑地应，跟在他身后进屋。
　　屋子是个一居室，陈设很简单，收拾得倒是干净，跟江语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也相称。

　　“你平时都这么容易相信人吗？”江语问，示意他坐，回身倒了水，递给他。
　　李听舟接过来喝了一口，说：“什么意思？”
　　江语笑了笑，解开领口的几颗扣子：“如果别的男人邀请你回家，你也去吗？给你水你就喝，也不怕有药。”
　　“你是别的男人吗？”李听舟嗤笑一声，“你不是我哥吗？”

　　江语转头看他，敛了笑意，眼神莫名有点凶：“要是我真想对你做什么，真在水里下了东西，你怎么办？”
　　李听舟看清了他神色，却一点没觉得害怕，想了想说：“你要真想对我做什么你还说出来？而且你会不顾舒大哥吗？再者说了，你也不爱强扭的瓜，下三滥的手段你不屑。如果你否认，那说明我看错人。看错舒大哥。”

　　“是，很对。”江语拿过他手里的杯子，也喝了一口，笑着抬手，用食中二指在他脸上夹了一下，“还好，不会被人骗。”
　　这动作亲昵，却没有其他意味，感觉跟接吻时的抚摸不一样，如同李听舟真的是需要他操心的弟弟。
　　李听舟觉得自己能从他的动作里判断出一点东西，因此也没故意躲开。

　　这句过后，两个人就那么坐着，李听舟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等一会儿就回学校……还是现在就回学校。
　　没等他想清楚，江语的电话进来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说了句“你先坐着”，随即放下手里的水杯，走到卫生间去接电话。
　　李听舟重新抱起杯子喝水，听到他声音嗡嗡地传出来，却听不清说的内容。

　　几分钟之后，江语出来了。他往李听舟旁边一坐，肩膀抵着他肩膀，头枕着沙发靠背，说：“家里有点事，明天得走了。”
　　李听舟担心道：“什么事？还是那个生病的亲戚吗？”顿了片刻，补上一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听到问话，江语侧头看他，饶有兴致地笑问：“为什么是回来？我家在沙清，我的生活主要也在沙清。”

　　李听舟怔怔，半晌，他起身逼近江语，再次揪住他衣领子：“你什么意思啊江语？不来槐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