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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约吃炸鸡的日子 ...

  •   翌日,周五。

      是和银河约定晚餐吃炸鸡的日子。

      但在那之前,还是要照常训练。至于效果如何,明天就能放假了,练习生们的心思自然是早已不在比赛上。

      一觉睡到自然醒,收拾好自己,钟子期脚步轻快穿梭在扶梯间,自上而下,从六楼宿舍蹦蹦跳跳奔向二楼练习室。期间遇见几个练习生,互相笑着打了招呼。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他停在三楼拐角处。

      唯独这里的空气最凉,转角处的窗户不知被谁砸开一个窟窿,在阳光的照射下,边缘处的棱角显得格外锋利,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有人正清扫着洒落在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一看就是臧春冬的身影。

      钟子期缓缓靠近了些,臧春冬察觉身后有人,回过头,但她始终是淡漠的,面无表情,只是对钟子期说了句:“小心脚下。”

      即使是简单四个字,也给足了钟子期勇气,他忍不住发问:“谁干的?”

      但臧春冬却不说话了,像是没听见。

      “需要帮忙吗?”钟子期又问。

      “不知道。”沉默半晌,臧春冬忽然开口,但却回答的是上一个问题,“已经是第四扇窗户了。”

      钟子期微微一愣,反应过来,皱起了眉,连珠炮式发出一长串疑问:“故意的吗?是同一个人?查不出来是谁吗?用什么砸的?什么时候砸的?”

      臧春冬握着扫帚,耐心听他说完,慢条斯理地挑了其中一个问题作答。她抬手指了指窗外楼下的方向。

      钟子期探身望,在一楼地上正对着这扇窗户的位置,放着好些支离破碎的散了架的木头,看不出是桌子还是椅子,它们被堆积在一起,隆成小山丘状,就像是点篝火时用的木柴堆,模样凄惨。

      钟子期倒吸一口气,收回视线,看着臧春冬手里的扫帚,又问了一遍刚才那个被忽视的问题:“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查不出来是谁?”钟子期四下张望着,“这么多摄像头呢……”

      “不需要。”同样的答案又重复一遍,臧春冬颠了颠簸箕,“就几扇窗户,不至于。”

      “可是……”

      她似乎叹了口气,但在扫帚摩擦地面的噪音里,钟子期分辨不清。他听见臧春冬打断自己的“可是”,说的下一句话是:“知道你们压力大……”

      她没有说完,也不再理会钟子期。

      钟子期在一旁站着,默默看她专心地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渣,这个女人从来不苟言笑,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看似对旁人、旁物都不关心,却又不能说她始终置身事外毫不知情。

      知喜悲且懂怜悯,和电视台那群见人就亢奋的吸血蚊子不一样。钟子期想。他也因此又多等了一会儿,直到臧春冬问了句“训练还没开始吗”,才终于转身离开。

      同队的练习生们早就开始训练了,节目组的人知道明后天放假,这群小孩肯定没有训练的心情,连老师也不给安排,就让他们自行熟悉歌曲。

      于是就可以看到五个偌大的练习室都是同一状况。音乐声轰隆作响,一遍又一遍循环播放,墙角、窗边、镜子前,不同的地方聚集着不同的人,墙角的人在说笑,镜子前的人打打闹闹,窗边的人凝望着天空,认真的样子仿佛是在看最新展出的油画。

      没人发觉门口多了一人,地板随音浪震动,整个练习室简直都可以用沸反盈天来形容。

      钟子期悄悄走进屋,正好看到银河独自占领了一角,在朝自己挥手。

      “好吵。”钟子期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说什么?”银河没听见。

      “这里好吵!”钟子期凑近了些,拔高音量。

      “听不清。”银河摇了摇头,比划着“X”的手势,他在这种环境里依旧还有保护嗓子的意识,或许只是出于礼貌,总之他不像钟子期那样随便大喊大叫。

      钟子期还不打算放弃对话:“听不清吗!”

      银河望着他,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仔细分辨他的口型。

      “我说,太吵了,我们走吧,换一个房间……”

      “什么环?”银河尽力将钟子期的口型与文字对上,思忖一会儿,终于从一堆不像话的句子里找到了那个一听就是最合理的,“‘我爱银河’?”他笑,“这么突然?”

      钟子期也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同样只能看口型,以为银河听懂了自己的话,他用力点头:“对对对,换一个,咱换个地方待,我耳朵快出血了。”

      银河有点犹豫,但看着钟子期期盼的小眼神,他不想让钟子期失望,但这大庭广众的……

      他左右看看,其他几个墙角的人依旧在说笑,镜子前的人依旧在打闹,站在窗边的人依旧深情款款望着远方,心中萦绕着诗意。没人注意墙壁阴影下蜷坐的他们。

      于是,银河忽然凑过去,飞速在钟子期的唇角亲了一下,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也爱你。”

      这样近的距离,总算是听清了。

      钟子期一怔,却又不明所以,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那清雅的嗓音表了白,心脏忽然漏跳一拍,擂鼓声从那震耳欲聋的喧嚣中浮起,哐哐冲击耳膜。

      “怎么个意思……”

      银河忽然气沉丹田,对着眼前的空气大喝一声:“我爱——!”

      音乐声戛然而止。

      “——啊钟子期!”

      练习室猛然陷入死寂。

      电脑不知被谁手贱点了暂停键,银河唐突的半句话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暴露在空气里,十道目光齐刷刷看向这边,钟子期悚然一惊,但迅速以优秀的偶像意识维持住表情管理,当即打了个手势,拿出了队长的气场,严肃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开嗓吗?继续训练!音乐谁让关了的,都熟完谱了吗?打开。”

      轰隆隆的乐曲再次卷起空气中本已静止的尘埃。

      “你在干嘛啊?”钟子期这才有了表情,偏头朝向银河,哭笑不得。

      “……哦……没干嘛,”银河眸色沉沉盯了钟子期一会儿,确认那表情的确是大写的“哭笑不得”,再没有其他什么情绪,笑容淡了回去,下颌线微微收紧,“还以为你也想听。”

      钟子期抿起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也不能说不想听吧,是挺想听的,但总觉得应该分场合,要么就是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不行,独处的时候更不好意思听这种话,再说了,古话说得好,来而不往非君子,自己听完了不还得再说回去么,这咋说啊,也太羞耻了吧……

      他这般想着,错过了解释的时机。

      银河已经恢复了平时对众人漠然的模样,腰杆笔直贴着墙,两腿伸展并拢,十指/交握搭在大腿上,头微微仰起,闭上眼睛。

      标准的拒人千里的姿态。

      “……生气了?”钟子期小心地察言观色,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平时银河少言少语高冷的很,谁也看不出他其实是在场年龄最小的练习生,但等这种时候就看出来了,果然还是个半大孩子。耍脾气、撒泼、闹冷战都是说来就来,开心与否想写脸上就写脸上,没有一点顾忌。

      银河自然没有回话,依旧闭着眼,脖颈至锁骨的线条流畅而优雅,可细究起来,就连这道线条也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生气,勿扰”。

      生气都能生得如此高贵,也是很少见了。

      钟子期不打算开口安慰,只是望着他的侧颜,用目光雕刻着他的眉眼唇鼻,呆呆出神。

      那时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那么零点零一秒,从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充满着哀伤的艳羡。

      “我想吃酱料炸鸡,不想吃原味的。”

      无声对峙片刻,钟子期趁着乐曲切换时的两秒空白,突然凑在银河耳边低声说。

      “有什么区别?”果然,一提炸鸡,银河立马睁开眼,好奇发问。

      问完他才记起来自己正生着气呢,想要闭眼继续高冷,但他确实很好奇炸鸡的品种,内心纠结了会儿,干脆仰脸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权当解气了。

      “区别大了好嘛!原味的吃久了嘴里干柴柴的,雪花芝士和酱料好吃,吃多少都吃不腻,我们可以点半半,一半雪花芝士,一半酱料。”

      银河两眼亮晶晶的,满脑子都是澄黄酥脆的鸡腿在跳舞,全然忘记了生气的事情,一脸鲜活的馋相:“好啊好啊,走起,那我们去哪吃?几点去啊?”

      下午五点半。

      臧春冬冰冷的声音响彻楼内,她用广播通知全楼练习生,楼门现已开放,直至周日下午五点半关闭,在此期间,允许练习生外出活动、非商业性演出、适度曝光与适度拉票,禁止商演、签售、媒体采访、购买水军、怂恿粉丝刷虚假数据,一经发现,即刻退赛处理。最后又说了请大家注意安全,切勿泄露节目机密,按时返回等等注意事项。

      六点半,福楼东街。

      钟子期专门挑选了音乐学院附近的炸鸡店。他带着私心,想要提前感受一下自家校园氛围。

      他和银河都穿着黑黢黢的羽绒服,头顶衣服上自带的帽子,遮住大半张脸,跟俩小毛贼似的贴着墙根走,推开了一间炸鸡店的玻璃门。已经开春,天气虽然尚未完全转暖,但也早不至于穿成这样臃肿。只是如果不这样全副武装,在这样年轻女生密集的地区,他们可能连店门都进不去。

      钟子期不想在让药店里发生的那一幕重演,况且身边站着的还不是皮糙肉厚的经纪人,而是比他更娇嫩可口的银河。

      落座后,钟子期悄悄挑起帽沿,从缝隙间窥视周围的气氛。

      炸鸡店里光线昏暗,暗橘色的灯光甚至都落不到人的头顶上,人们的表情在层层叠叠的光影之中分辨不清,但从听觉与直觉上分辨,应该是愉悦的,他们大快朵颐,又偶尔推杯换盏,玻璃啤酒瓶与空酒杯撞击在一起,兵乓脆响。

      不知是不是钟子期的错觉,他甚至感觉每一个从门口匆忙经行的路人身上都裹挟着一层明艳的、年轻而有活力的书生气,在他们的步伐与笑容里,含着或多或少的天真与热忱。高声喧哗,旁若无人,女生画着精致的妆,男生梳着精心打理的发型,三五成群,公然讲着让彼此难堪的糗事,再被一声带着笑音的尖叫软软揍一拳。谈笑风生和打情骂俏均被揉碎在空气里,丢置在他的耳边。

      钟子期忽然猛地低下头,盯着菜单。

      这回,比起欣羡,似乎更倾向于那种让人摸不着头绪的悲伤了。

      总归是要回去的,是可以回去的。钟子期不停地对自己说,像是要安抚住那长期在心底翻腾此刻即将喷涌而出的自卑感。

      他的世界很奇怪。当天才时随手就能被折断翅膀,当废物时却迎接万人欢呼与吹捧,现如今,他也不贪什么了,就只想找个平衡点,让一切回归正轨,当个容易满足的安家立命的普通人。可能再过段时间,就没人记得他了,无论是Quinn,还是钟子期。所以啊,还是有机会的,不用再遮遮掩掩,不用表情管理,不用虚与委蛇,不用被当成资本家的棋子,不用担心在大众面前暴露耻辱的伤疤。

      到那时,他那卓越的表演才华,再也不需要应付摄像机的善意与恶意,不需要挖空心思假装玲珑剔透,只需要认真地扮演好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天真、愚昧和热忱。

      多么惬意,多么美好的向往啊。

      “请问可以点‘半半’吗?一半雪花芝士,一半酱料。”

      “对不起啊小哥,我们这里要点‘半半’必须得搭配原味,”一位中年妇女捧着小本,眼中除了一丁点歉意外,更多的是对这位正认真钻研菜单的小哥的好奇,虽然他只露出半张脸,却也见得藏在阴影里的半截鼻梁轮廓利落挺拔,唇红齿白,点在桌上的手指好似冰肌玉骨,俊朗之气破帽而出。

      她忍不住掺着私心感叹一句:“长得可真俊呐……就是只能点原味加某某某,得是这样才行,不然还是推荐您点两份单品,现在是开学季,我们也有迎新活动,就是这些套餐,点满两份单品,送一瓶可乐,零度的哦,不会长胖的。”她还专门强调了一句。

      银河没动,他也没料到点个鸡还要这么复杂,消化了半天这一大堆优惠信息。

      “看你们都是旁边那大学的学生吧?新生?来提前熟悉环境?我们店里经常来大学生,知道你们都是学艺术的,怕身材变形,所以我们这里提供的饮料全都是低糖低热量!”中年妇女见到亮眼帅哥,如同打了鸡血,热情挥臂道。

      银河抬眼,一掀帽沿,冲妇女笑了笑。

      中年妇女登时倒吸一口气,瞳孔张大,手里的本子差点被抖到地上。果然是个大帅哥,露出全脸比半张脸的时候还帅,女人在心中喟叹不已,这年头,男孩子要么遮着上半脸要么挡着下半脸,把缺点一遮,随便上条街都会被不明真相的路人当成帅哥,但像他这样给人以最直白的视觉冲击,不光好看还很耐看的,她还真没见过几个。这种级别的帅哥,不管遮了上半脸还是遮了下半脸,都是对当代典藏艺术品的极大亵渎。

      “七哥啊,你吃什么?”

      钟子期的脑袋完全隐没在羽绒服的帽子里,盯着菜单没说话。

      银河抬手掀开他的帽沿:“问你呢。”

      “啊?”钟子期一脸茫然,“叫我啊?”

      “不叫你叫谁?”

      钟子期揉揉鼻子,羽绒服上的绒毛搔得脸颊鼻尖都痒痒的:“我就没听你正儿八经叫过我哥。”

      “多的是机会听,等你到第八名了我就叫你八哥。”银河随手撩开钟子期压在额前的碎发,“要是到第十名以后我就不叫你哥了,你不配。”

      听着还有点傲娇,钟子期笑着掀他白眼。

      中年妇女在一旁静静地等着,搁在往常,她大概也没有这个耐心,但此时,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脚步,让她忍不住对这两个气质不凡的人产生了好奇。他们不像是那些趁着放学放假来店里聚餐的大学生,也不像是附近工作的职员,她想不出来他们该是怎样的身份,似乎脑海里所熟悉的那些身份安在他们俩身上,都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视线移到了大帅哥的对面。与一眼万年的银河相比,坐在他对面的男生便显得没那么惊艳了,尽管也是平均线以上的颜值,但比起俊朗,似乎更应该用舒适来形容,“五官长对了位置”,论谁看他第一眼都是这样的感觉,单独看着似乎并没什么特别,但放在一起,却生出一种奇异的温柔,有股令人静心屏气的平和感。

      于是她就真陷进去了,忘记了催促他们点单。

      “姐姐,我们想要半半,一半原味,一半酱料,然后请给我们一份雪花芝士薯条,料和薯条分开上,”钟子期说得很是流利,瞅一眼呆立在桌旁盯着自己瞧的女人,又忽然画蛇添足,“因为不喜欢撒着吃,我们喜欢蘸着吃。”

      “……”中年妇女听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低头在本子上记,“半……一份半半,原味加酱料,雪花芝士薯条……料单独……”记好了,出窍的灵魂也归位了,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身为店长的本职工作,不死心地又问,“真的不选择套餐吗?其实活动季,单品套餐更加优惠,您看这个,和这个,这个套餐赠送两瓶可乐,这个套餐赠送一瓶啤酒。”

      “我们不喝酒,”钟子期仰起脸,眼神炯炯,眨了眨,“他是未成年。”

      “哦……未成年……”中年妇女感觉自己又要陷进去了,赶紧掐一下手心,呼一口气,坚强的继续问,“那可乐呢?可乐应该没问题吧?”

      “也不行。”钟子期神色不变,却已经敛下眼睫,“零度的,不好喝。”

      “……是赠送的,又不花钱。”

      “不用,我们吃不了那么多。”钟子期的语气变得冷淡。

      中年妇女碰了铁壁,无语凝噎,木然撕下确认单压在餐具盒底,悻悻返回了自己的岗位。

      钟子期从桌边的小桶里取出两双塑料手套,抬眼正好瞧见银河饶有兴味地望着自己。

      “看什么?”

      “没什么,”可他那双闪着精光的大眼睛可不是这么说的,果然,没过三秒,他就憋不住不打自招了,“你拒绝得好干脆呀!这么不留情面……”

      钟子期无语发笑:“我就点个菜……这种事还要讲什么情面?”

      “不是,就是那个意思,平时看你总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还以为你压根就不会拒绝别人呢。”

      “因为花的不是你的钱。”钟子期把盛骨头的小桶拉近了些,“你想吃套餐?要吃就得吃完,不能白白牺牲一只鸡,到时候撑破肚皮皮可别找我哭哭哦。”

      他语调一扬,又开始逗孩子玩。

      “……不是吃不吃套餐的问题,”然而这次银河没及时跳脚,耐心解释起自己从刚才到现在的感受,但匮乏的表达力让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就感觉……你比以前有态度……不知道咋说,比以前敢讲话?比以前,像个人!”

      “……你才不是人!”钟子期给逗乐了。

      “像个正常人,”想了想,还是觉得有歧义,“像个有脾气的普通人,对,像个正常的普通人。”

      这三个字灌进耳朵里,让钟子期猛然一怔,脆弱敏感的心尖儿忽然窜起一股满涨的热流,直逼眼眶,酸气蔓延至鼻尖。又要忆起旧事了,真烦。

      ——那个穿梭在大街小巷自由放飞的男孩,梦想着有朝一日为自己的乐队写出流传大江南北的乐曲,却在一夜之间同时失去了两样最宝贵的东西——自由和天赋。迎接他的是日复一日高负荷的重复练习,学习如何笑,学习如何说,学习如何背诵,学习如何站队。

      短短两年,他的喜怒哀乐,早已被调配成了可以相互抵消的规整的零,严正地锁进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只有在需要的时候,他才会从小盒子里取出一些,用在摄像机面前,用在经纪人和同事的面前,用在队友和对家的面前,或者用在粉丝和观众面前。

      至于其他时候,往往干脆随他去了。

      银河才十六岁,钟子期还以为他什么都不会懂,谁知却偏偏是他找到了症结所在。那个装着他所有情绪的小盒子,此刻在银河面前变得愈发岌岌可危。

      钟子期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指尖不着痕迹地微微打颤。

      “一会儿我是不是就要见父母了?我该准备些什么吗?要么你边吃边跟我聊聊你的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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