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世界[选秀]》娓江

14、幺蛾子

　　对于董林知宣布的这个比赛新规则，练习生们还有很多消不掉的顾虑。他们一方面想让自己的衣服颜色更加明媚，一方面又担心得罪了别人。得罪别人事小，得罪别人的粉丝事大。

　　分明教人察觉出了暗流涌动，放眼望去，却又格外的风平浪静。

　　正当大家面面相觑时，钟子期和华宝还在自顾自地交头接耳时，董林知重新举起了话筒。

　　她用那温柔甜美的嗓音，轻声细语地，又向练习生们宣布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新规则。

　　“大家应该都知道下周六是主题曲评价的最终日，届时将会进行主题曲舞台的C位选拔和你们每个人的等级重判，那也是最后一次等级评价，之后不会再有等级变动。也就是说，下周六，还留在F班的练习生，将会直接收拾行李回家。”

　　人群终于开始骚动，好多人同时倒抽一口气，整齐划一，如同和声。

　　这个新规则终于让节目组原形毕露，朝着羔羊般任人宰割的练习生们亮出了他的尖利爪牙。

　　摄像机终于捕捉到了除却惊惶、不安、小心翼翼之外的别样情绪，比如陷入深思，比如焦急，比如蠢蠢欲动。

　　这时，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辰哥？”步凡不禁惊愕出声，他下意识去望A班的人，短短几秒间他已经在心里判断起每个人的胜算，听董林知开口叫了陆小辰的名字，他赶忙往旁边凑了凑，低声抿唇用腹语出主意，“选束慈选束慈选束……”

　　陆小辰仿佛没有听见，他已经抓稳了递过来的话筒，贴近了嘴边：“我要向D班的钟子期挑战！我认为以他的实力，本来就不应该留在D班，而我也不配留在B班。”

　　哗然四起，面面相觑更甚，交头接耳更甚。

　　饶是老练的董林知也听愣了，佯装镇定地低头又翻几下手里的台本，想从规则里找寻该如何处理面前这种情况的方法。高级班挑战低级班，这种做法可真是前无古人。

　　台本里没有写，她又抬头去找节目组的人，向他们求救。正好看到在一台闪着红灯的摄像机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踮着脚尖，双手举了一个巨大的速写本，拼命地抖动着想要引起董林知的注意。

　　董林知眯起眼，看到上面写的指示后，心里有了底，重新整理了心情和表情，将目光投向了绿色丛中，唤一声：“钟子期练习生？”

　　无人回应。

　　董林知只好继续笑道：“B班向D班发起挑战，倒是不多见，但也不算违反规则，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绝好机会，还没挑战就先被人承认了实力。钟子期练习生，快出来接受挑战吧。”

　　彼时，陆小辰已经站进了圈内。

　　钟子期认出了这个跌跌撞撞冲上舞台后还有些局促的人是谁，等级评价时，他唱完那首《年少有为》后，就是这个人鼓掌鼓得最起劲，甚至还站了起来。钟子期记住了那张脸。只是没想到，如此热情洋溢的一个人，会把他亲手往火坑里推。

　　钟子期站了起来，拍拍裤子后沾上的灰，万众瞩目之下，跨过层层人墙款款走进战场。

　　董林知一手给他递过话筒，一手揽过他，亲昵地贴在身旁，抚慰似的轻捏两下钟子期的肩。

　　在任何一个人的眼中，这都是前辈对后辈的关切，教人好生艳羡。

　　然而只有三个人知道，这并不是。

　　举着速写本的女生迅速将白纸黑字翻过一页，又开始抖动起来。

　　董林知钳住钟子期的肩膀，将他硬掰向面朝那个女生的方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而钟子期抬眼便看到速写本上的几个狂草的大字：“接受挑战！”简洁明了，不容抗拒。

　　钟子期觉得自己可真惨，就是那嚣张又倒霉的孙猴子在世，但他明明没有大闹天宫的欲望，却还是被强行压在了五指山下。

　　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身旁董林知的回应，意思是看懂了，让她别再抓着自己的肩膀，怪疼的。董林知果然松了手，钟子期举起话筒——他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偶像了，如若端起姿态，比起董林知并不多逊色。

　　钟子期偏头望向依旧孤零零站在原地疏远而拘谨的陆小辰，扬起一个盛满了阳光的笑容，温暖怡人，他说：“哎朋友！就算你不站出来，我也正打算这么做呢，讲真的我们D班的人都不应该只呆在D班。我就当是为D班争口气了，接受你的挑战！”

　　其实，过了这个插曲，剩下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悬念了。钟子期心里憋着郁火，又无处宣泄，只好努力将它们化解于脚下的舞步与喉间的歌声里，这使他的表演充满了力量。再反观陆小辰，光是召唤钟子期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不过他本来也是为了成全而发起挑战。对，这不是利用，也不是跪舔，这是成全。

　　结局尽如人意。

　　“恭喜钟子期练习生，挑战成……”话没说完，想想又觉得这话不妥，董林知望一眼还在喘着粗气的二人，换种说法，“恭喜子期可以进入B班，小辰降至D班。”其实这话也别扭。

　　董林知懒得再改口了，反正横竖都是节目组的剪辑部来定夺，她笑着转移话题：“还有谁想要发起挑战吗？”

　　“我，向B班钟子期发起挑战。”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身后响起。

　　钟子期气都还没喘匀，扭头回望的同时飞过去一把眼刀，心中郁火噌地又升一级。姓束的铁憨憨这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束慈已经站了起来，笑得果真够憨：“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也觉得钟子期值得更好的，干脆你挑战我挑战，咱送子期去A班……”他边往圈中央走边抖起机灵来。

　　钟子期听得大脑轰地一声，怒气到达极限值，炸出了滚滚浓烟，呛得他头晕目眩，两耳嗡鸣，太阳穴突突狂跳。但他却只能凭借刻进骨子里的本能，亮出八齿标准偶像微笑，腼腆嗔一句：“您可太瞧得起我了啊，您这么正派一老大哥，这股邪风跟不得啊！”

　　台下看好戏的练习生们发出吃吃低笑声。

　　钟子期同样嬉皮笑脸着，把束慈往人群里推，边推边咋呼：“您给我个理由！瞎凑什么热闹！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情同手足啊！您是跟我有仇怎的！非得在这里把我累死啊？”

　　“不是不是，”束慈也不是能被轻易动摇的人，他纹丝未动，急忙解释，“是想让你顺便也救救我，就我这舞蹈水平，在A班实在是太吃力了，跟不上节奏啊！您问问金乐咏他们，我是不是每节舞蹈课都在被骂……”

　　“是！”A班的人凑热闹不嫌事大，竟然还齐声附和。

　　接受训练的一周里，谁都知道束慈在唱歌训练时有着多么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懂合音熟乐理，总能把练习生们的声部音域安排得明明白白，平时训练时老是有人跑A班来找他纠毛病，没过几天，盛名在外，束慈甚至比声乐老师的人气还高。

　　可一到舞蹈训练，束慈就成了一颗渺小的沙子，谁都能把他踩进鞋底。

　　他知道，就算他现在不去主动招惹钟子期，说不定也会有别人伺机挑战自己，到时候可能是B班，可能是C班，可能是D班，甚至也可能是F班。是哪个班倒无所谓，但向不认识的人认输却着实难受。

　　但面对钟子期，叫他服软多少遍都可以。

　　不过这是他多虑了，就算在场所有人都出现过这个念头，也没人真敢主动向他发起挑战。A班的束慈惹不起，B班的束慈同样不敢碰。

　　束慈安安稳稳呆在了B班。

　　钟子期被强行送进了A班。

　　*

　　体育馆里的“闹剧”还在继续。

　　华宝向B班的步凡发起挑战，因为步凡唱错了歌词，轻轻松松挑战成功。步凡去了D班，华宝来了B班。他如愿以偿，穿上橙色的暖色系。

　　D班的胡野周先向B班的康龙发起挑战，失败后又向B版的岑池发起挑战，终于成功，最后在挑战A班的金乐咏时，因为表情管理略逊一筹，止步于B班。

　　岑池其实不能算输了，他刚表演结束，还没有开始投票，就摆了摆手懒洋洋道：“你赢了你赢了，我去D班。”说完就几步钻进了人群，坐在了陆小辰的身旁空位，精神抖擞，两眼闪碎光，对他说了句“嗨，又见面咯”。

　　F班的晏山锲而不舍挑战了三回，终于成功挤入D班行列。他也不怕得罪人，“回家”带给他的恐惧远远超过了对这短短三个月里人际交往的担忧。

　　有成功的挑战者，自然也会有失败的挑战者。

　　当看到银河举起手时，钟子期蓦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长时间待机积累的困意顿消。

　　银河的声音还是那么淡漠，带着些许沙哑和乖巧，但钟子期听出了一点被压抑的情绪，只是因为相隔太远，他分辨不清这压抑之处来自哪里。

　　“F班的银河，向D班的陆小辰发起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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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热闹吧，竞技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