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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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学习不可谓不繁忙，从早到晚都是写不完的作业，课间还会布置思考题。这不，课程内容太多，一节课没讲完，数学老师在黑板上留了一道几何思考题。
吴澄是数学课代表，素来喜欢研究一些偏题怪题难题，看到有挑战性的题目就手痒，想做来试试。
也巧，数学课后正好是大课间，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吴澄到黑板前思索许久，草稿打了半个黑板，十余分钟后，依旧是一筹莫展。
“应该这样。”身后有温柔的声音传来，抓着他的右手在复杂的图形上添了一道辅助线，“喏，在这里，添一道辅助线就好。”
少年的嗓音清清亮亮，口中湿热的气息尽数喷在耳畔。太近了，也太暧|昧。右手是被他紧紧交握的地方，少年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微微有些发白。十指交错纠缠，周身上下俱是他的味道——是清新的肥皂味儿，很干净，很安心的感觉。
吴澄惊讶地发觉，自己竟然不排斥与谢如一如此亲密地接触。
这个人啊……太危险了。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人的心偷了去，等到发觉的时候，早已沦陷得不可自拔。
果真是个妖精。
“先生？”回首去看他，那人眸色清明，唇角是恣意洒脱的笑容。说真的，很难不令人心动。
“嗯。”吴澄勾了勾唇角，语气柔和了下来，“谢谢。”
“嗨，没事儿。”谢如一笑道，“要不……我们比比谁先做出来？”
“好啊。”
吴澄要强，喜欢竞争，但却又十分谦恭，这样的品质不可谓不难得。
“3根号2。”吴澄道。
“哎呀，还是比先生慢了一步呢。”谢如一有些惋惜地摇摇头，“还是先生厉害呀。”
“没有……你也很厉害。上次那道题，是你最后解出来的——我很佩服你。”
“哈哈！要不是先生做出了前一半，我哪能做出来呢……”谢如一眸光一转，意味深长，
“看来，离了彼此，我们都不能成事啊。”
下周就是本学期第二次月考了，升学压力之下，R中校园里学习氛围浓郁，课间时间同学们依旧笔耕不辍。或是抓紧时间向老师询问题目，或是苦思冥想思考题的解法，或是笔走龙蛇，写上几道课外题……在这样长时间的紧张氛围中，月考悄然而至。
“唉……”裘冉看完红榜，一反常态地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身后熙攘的人群。
今天的气氛很是诡异，同以往有些微妙的不同。红榜前的同学们不时爆发出惊叹的声音，嘈嘈杂杂搅得人心神不宁。
不知怎的，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吴澄的心头。
吴澄一如既往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埋头看着书，好像对成绩漠不关心的样子——也是，回回都是第一，看不看红榜，于他的意义都不大，倒不如多写两道题、多读几页书来得强。
“恭喜啊谢哥！”看完红榜的鲁辉砸着嘴，冲刚进教室的谢如一抱了抱拳，“成功拿下年级第一的宝座！”
“哦？”谢如一好像并不惊讶，随口应了一声。其他同学纷纷上前来道贺，谢如一则来者不拒，有来有往，真好似一位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又仿若一位新婚大喜的年青新郎。神采奕奕，丰神如玉。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有女生在心里暗暗喝彩。
不知是谁带头欢呼起来：“谢神！谢神！”
片刻之后整个高一3班的男女同学一起呐喊：“谢神！谢神！谢神！谢神！……”
这里是光鲜亮丽的天堂，别处却是死气沉沉的地狱。
裘冉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向吴澄解释：“谢如一这次比你高了几分，拿了第一。”
“哦？……高了多少？”吴澄语气平淡，无风无浪不曾有一丝涟漪——好像他真的不在意。
“呃…..4分。谢如一是1022，你是1018。”裘冉担忧地看着吴澄的脸色，像是随时准备着扶住即将晕倒的他。
吴澄被逗乐了，道：“你啊……我还没有那么脆弱。一次失误，没关系的。”
这话是说给裘冉听，倒更像是说给自己。
“先生。”有低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无须抬首便知道，是谢如一。
谢如一好像并未太在意这次的排名，在吴澄面前依旧是低眉顺目。只是唇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出卖了他，漂亮的眉目间神采飞扬。
“先生。”他凑到吴澄耳边低低地呼唤，像是要将这个亲昵的称呼在唇齿间碾碎，“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记得。”吴澄没有看他，淡淡地应着。
“那么……先生可做好准备？”
“……”
“先生，你愿不愿意……”谢如一小心翼翼地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和我在一起。”
闻言，吴澄倏然睁大了眼，猛地回首去寻谢如一的身影。少年眸中是惶恐，是谨慎，是希冀，耷拉着的唇角很是可爱。敛了锋芒，散了邪气，少年人特有的明朗拨动了心弦。有什么话哽在喉头，张了张口一个字也未说出。
“先生讨厌我吗？”谢如一换了话题。
“不。”
“那先生就是喜欢我啦。”谢如一展演笑开，口中的虎牙分外张扬。
“我……”吴澄想反驳，却又无甚底气。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待谢如一的。
从开始时的反感，到后来的惧怕，再到那人解出难题后的敬佩，之后落在指尖的轻吻，开始贪恋他的温情，之后他笑着的时候，便再移不开视线……
喜欢他么……从未想过。
只是觉得他好看，觉得他潇洒，觉得他人很好——想多看他一会儿罢了。
谁知道啊，这一看，便不知不觉丢了心。
或许吧。
吴澄摇摇头。感情的事啊，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成就；对人的成见，也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化解。情至深处或许才能够被人觉察吧。
“唉……”吴澄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聪明如谢如一心中早已明了，“要不……先试试吧。等到什么时候先生得了第一，再决定我的去留。——怎么样？”
凝视着谢如一旋涡一般的眸子，吴澄刹那间失了魂。鬼使神差地点头应允。
少年的唇角一点一点地勾起，眸中璀璨胜过万里星河。
“那么，这是仅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就这样？”沈曦问。
“嗯，就这样。”谢如一笑着，仿佛仍旧沉浸在旧忆里。
“学长比我聪明啊……”沈曦垂下眼帘，“我家冻儿从前说，什么时候我得了第一，什么时候和我‘试试’。唉……当初我怎么没想到你的方法呢？”
“哈哈哈，”谢如一微微眯起双眸，笑道，“我们俩还真是相似。不过，听说小夏当初可是放了你一马哦。”
“你怎么知道！？”
“呵。”谢如一仰首，恣意潇洒，“我家先生说的。”
“好啊水晶皮冻，居然把这事告诉了吴澄？”沈曦咬牙暗道，“看我今天晚上不收拾你。”
“还记得吗，”谢如一换了话题，“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和先生是一对儿的？”
“当然。我高二那年，你回学校做讲座……我听到你叫吴学长‘先生’了。”
“呵呵……说来惭愧，”沈曦苦笑，“那时候我还没和皮冻在一起。看到你们卿卿我我还挺羡慕的。”
“这样啊。”谢如一道，“现在呢？还羡慕我吗？”
“当然——不。我和皮冻很幸福。”沈曦不无骄傲。
“我也是。这日子啊……一天天地过，等到哪天回首再看，过往的岁月还真的……挺值得珍惜的。”
“是啊……和恋人度过的一场场风风雨雨，到头来再看，也是不错的回忆呢。”
“今天怎么这么正经？”夏九嘉和吴澄并肩进门，手中的塑料袋里装着十数罐啤酒。
“是啊。今天妖精很乖巧啊。”吴澄也附和。
“先生…..！”30多岁的谢如一已是俊朗的男人，眸光明艳依旧，“我从来都是最听先生的话了！”
“就是啊冻儿。”沈曦也可怜兮兮地卖惨，“我一直都很正经的好嘛。”
“哼。”夏九嘉冷哼一声，斜睨了他一眼，“昨天晚上你可真正经。”
“同样的话送给你。”吴澄看着谢如一，唇角擒着的一抹微笑很是可人。
谢如一和沈曦对视一眼，将自己的恋人拉到一旁。
“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做我的压寨夫人？”谢如一伸出食指挑起吴澄的下巴。
“这么多年了还说这个干什么。”吴澄撇嘴，懒得理他。
“我想听。”
“.…..愿意。”吴澄咬咬牙，“一辈子都愿意。”
室内灯火辉煌，照亮了两对恋人无名指上的婚戒。
既然风雨散尽，便好好享受这余下的岁月静好吧。
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