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居我心》甜心小姐

6、第六章

　　【六】
　　“知知，” 季微轻轻一跃，坐到沙滩边的栏杆上，随意地踢掉了高跟鞋，一步裙下，两条长腿晃荡着，“还在等吗？”
　　“什么？”许知知用力扣住栏杆坐稳，定定地看着不远处鞋跟没入沙滩的高跟鞋。
　　那是她怎么也学不出的慵懒肆意。
　　“陶然啊。”季微抬手拢了一把飞扬的长发。
　　“你——你怎么知道！”许知知用力握住栏杆不敢松手，只好任由发丝糊了满脸，“不不不！我是说我没有在等谁，就是——也不是！我——好吧，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当年对他——”
　　“当年我只顾着观察他，可没怎么注意你。”季微看着许知知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我是看出了你现在还喜欢他。”
　　许知知没说话。
　　“知知，我下周要结婚了。”季微抬头看着鲜红的落日没入海面，“陶然也从美国回来了。”
　　“原来是真的。”许知知低头，声音似乎有些哽咽，“那恭喜你们了。”
　　“真的？什么是真的？为什么要恭喜我们？”
　　“同学们都说，你和陶然快结婚了。”
　　“谁说的！”季微尖叫。
　　“很多同学。他们都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陶然这次回来就立刻求了婚。”许知知偏偏头，却不敢看她，“抱歉学姐，我现在——不如你就当我没出现过吧。”
　　“许知知同学。”季微目光灼灼，正对上对方闪躲的目光，“阿然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我是他姐姐，他跟爸爸姓，我跟妈妈姓。”
　　许知知的声音被如海浪般漫过来的烟火声掩过，怒放的火光映亮了她写满震惊的脸，火光里，季微看着她，笑眼弯弯，无声地说：
　　“他回来找你了。”
　　许知知顺着季微的目光看过去，陶然正笑着，朝她走来。

　　“卡！过了！”
　　“洛洛！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桑阿姨也来。”洛歆也是在开拍后才知道那个看上去娇小软萌的温若比自己还要大一岁，少年气息十足的晏子熙比自己大三岁，她演那个最大的，实际却是最小的。
　　“桑姐不是明天进组吗，晚上还去聚餐？”桑绫的丈夫与温若的父亲是旧识，温若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温若一直叫她阿姨。洛歆也就敢和郁棠开点儿称呼上的玩笑，让她管桑绫叫阿姨，她可是万万不敢的，一直叫前辈也未免生分，喊这一声永远也不会错的“桑姐”，倒是平白便宜她长了辈分。
　　“说是要和你熟悉一下啦！去吧去吧——”
　　“好啦——我去!去还不行嘛！”洛歆随手把长发一扎，去找郁棠报备。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郁棠正看着手机，没有反对，“到时候我去接你。”

　　“经纪人还没来？”桑绫靠在椅背上，细长的凤眼上挑，唇边勾起一抹笑。
　　“还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之前认识我吗？”
　　“看过您几部戏。”
　　桑绫大火的时候洛歆还没出生，无缘见识到那时全民女神的风华绝代，只得从影像中看着那时桑绫的风情。当时B市有名的富商痴情于她，轰轰烈烈的追求震惊了整个娱乐圈，终于抱得美人归。桑绫嫁人后生下了两个儿子，早已功成名就的她坚持返回娱乐圈，耗时三年自编自导自演拍摄完成了电影《火光》。那部电影作为桑绫隐退前的最后一部作品，同时也是她公开宣布担任女主的最后一部作品，大咖云集，当时圈内的所有演技派演员几乎都在其中扮演了或大或小的角色，而女主桑绫在片中炉火纯青的演技更是令人叹服。那一年，《火光》囊括国内电影几乎全部奖项，还在国外斩获多项大奖，桑绫入木三分的表演至今为人称道。
　　那是个天才。当时的人们都这样评价桑绫。她创造了属于她的时代，然后居然真的退了圈，安心教育两个儿子。直到六年前，桑绫宣布自己的时代终结，将不老的影后桂冠交给了出道不过两年的新人冉晴。第二年，冉晴意外离世，桑绫也许久没有消息传出，直到前年桑绫的小儿子获封影帝，她才再次现身。
　　冉晴与桑绫那一番激动人心的交接发生时，洛歆还在上初三。她之前便听说过桑绫堪称传奇的故事，看了冉晴的表演后非常震撼，才会选择表演了冉晴电影中的片段，没想到非常成功，竟然惊动了桑绫。
　　“他们都爱《火光》，你最喜欢哪一部？”
　　“说来惭愧，我虽然喜欢《火光》，但总觉得差了些什么。”洛歆看着桑绫神色如常，倒好像早已料到的模样，才继续说下去，“我最喜欢《苍茫》。”
　　《苍茫》是桑绫第一次以女主身份参演的电影，演绎了一个妓女的女儿从青涩到勤奋到迷茫再到堕落的一生。那年桑绫只有十七岁，表演非常青涩，毫无技巧可言，却出人意料地贴合剧本，角色塑造很成功。
　　“巧，我也是。”桑绫笑了，“后面的作品，我演完再看，总是能找到不够满意，可以更完美的地方。只有第一部《苍茫》我每一次看都觉得哪里都不够好，又哪里都不能更好。”
　　“有时技巧反而是累赘。”洛歆偏头望向桑绫，“那部电影中的表演毫无技巧可言，镜头下的您也不够美，可是足够真实，所有感情都倾注于此，再不能更好了。”
　　“我就说你是个天才。”桑绫定定地望着她，“后来，我在《火光》中又找到了那种感觉，才会一夕之间达到顶峰。但我还是最感谢《苍茫》。”
　　桑绫抿了一口红酒，举杯示意洛歆，见她摇头，笑了笑，也把酒杯放下了。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一个故人。”
　　“冉晴吗？”洛歆低头，“可惜我并不高兴，虽然我很喜欢她。”
　　“不是那种像。”桑绫出声打断，“而是一种感觉，属于天才的感觉，让我想帮你。”
　　“洛洛。”郁棠推门而入，桑绫明显地震了一下，几乎迫切的抬头去看，又自嘲地笑着低下头。
　　“桑老师，我们得走了，要不要送您一程。”似乎是没料到会遇见桑绫，郁棠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无措，又很快恢复了知名经纪人职业的得体微笑。
　　“不必了。”桑绫拎包站起来，“洛洛，除了炒绯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桑绫夺门而出，洛歆跟着郁棠走出包间，感到郁棠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棠姐，出什么事了吗？”
　　“洛洛！”郁棠没有回答，因为有个人正远远地喊了洛歆一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正倚着车门的，骆北遥。

　　“也是我今天点儿背，才出了小区就把她车给撞了，她说还有急事，我就换了辆车来送她，没想到是去接你。”骆北遥一边开车，一边和洛歆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棠姐！你没什么事吧！洛歆急忙去看郁棠。
　　“她啊，命大！”骆北遥撇嘴，“下车把我骂了一顿！”
　　很好，这很郁棠。
　　骆北遥的手机铃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是居延上次录采访被要求播放最近听的一首歌时播放的，也是洛歆最近单曲循环的《你要的爱》。
　　“延哥！”骆北遥十分自然地打开了免提。
　　“你在哪儿呢，听上去不在家。”居延的声音经扩音器传出来，有点失真。
　　“我在路上呢，送洛洛回家。”
　　“你们出去了？”居延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听上去似乎不大高兴。
　　“我正要出门，把她经纪人车给撞了，只能带着她经纪人去接她呗！”骆北遥听上去很委屈，“她经纪人还骂我！”
　　“该！”居延向他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不做朋友了！VCR不录了！你自己录吧！无聊死你好了！”骆北遥冲他吼。
　　“你大可以试试看。”居延冷笑一声，挂了。
　　骆北遥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会妥协，就不能给他个面子吗！
　　洛歆心里偷笑。这两个人，别人看上去会以为骆北遥是他们间占主导性的那一个，毕竟在他的犯贱加耍赖下，居延直播时乖乖献吻，还抛弃羞耻学了猫叫，骆北遥总有办法刷新他的底线，成功强迫他做很多看上去根本不像他会做的事，但实际上骆北遥非常照顾居延，知道他不爱说话，采访时总是想办法让他多说两句，知道他不善应对，碰到刁钻的问题总是想方设法给他挡过去，有时居延皮一下捉弄他，只要居延对着他笑，别说捉弄，耍赖骆北遥都会放过他。所以，其实还是骆北遥妥协更多。
　　或者说，他们各退一步，互相妥协，又甘之如饴。
　　这样的兄弟很难得。

　　“陕西皇太子，不是号称要泡遍天下妞吗，怎么栽到我们居延手里了？”郁棠火气似乎很大。
　　“你怎么知道这个外号的！”骆北遥早年中二病，自号“皇太子”，留下了一波搞笑的黑历史。
　　郁棠刚要开口，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低头不再说话。
　　“骆叔，你手机铃声是《你要的爱》吗？”洛歆开口打破沉默。
　　“他一天换一个手机铃，早晨起床后看当天心情如何，换个适合当天心情的手机铃，心情不明显就随手滑，停到歌单里哪首歌就用哪首。”郁棠冷笑着揶揄他。
　　“谁告诉你的。”骆北遥脸上的玩世不恭不见了，笑容也淡了下去，“那个外号已经四五年没人提起了，我关于手机铃的习惯我也只告诉过一个人。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今天才认识的，而在你入行之前，那个人就死了。”
　　郁棠整个人僵住。
　　“你认识她？或者说，你是她什么人，才让她连这些都告诉你。”
　　车厢内一时沉默。
　　“我到了！棠姐来帮我收拾点东西吧！”洛歆出声打破两人间奇怪的剑拔弩张，“骆叔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儿啊！”
　　骆北遥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停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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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坑……
更一章默默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