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家的初恋》绛唇の影

6、第五章

　　第五章

　　循着股权继承书上登记的住址，他找到了杰西卡父母的住所。那是一幢偏远的乡村建筑，与金融街的人声鼎沸相比，这里简直称得上荒无人烟。乡村别墅外是大片的草地和花园，绵延数里，狭长的道路两旁栽着各种稀有树种。远远地，他望见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正在手工修剪草木。
　　他很快认出那正是她，杰西卡•罗。
　　她盘起了乌黑的长发，戴着工作帽，正埋首在一排低矮的称得上是天然篱笆的小树里，看起来真有点像个勤苦的劳工。他在竹篱笆外停下车，钻出车门深吸了一口乡村的新鲜空气，正对上她抬首诧异的目光。
　　“你是来找……？”她灵动的双目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着，奈何仍猜不透他的目的。
　　“顺道过来拜访一下而已。”詹姆斯难得露出笑意，但那并不能安抚她猜疑的心。
　　“既然来了，就请去屋子坐坐吧。”重新打开手上的大剪刀，她继续着修剪矮树的工作，没有停下欢迎他的意思。
　　詹姆斯也不强求，信步往屋内走去。出乎意料的，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幢乡村别墅是纯木质建成的，墙柱上还留有细细的纹路，干净地刷上透亮的漆，看起来是这样的质朴，仿佛与那喧嚣的现代社会隔绝一般。
　　他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缓步入内，这才发现大敞的窗边围着红木小桌坐着两个人。透过敞开的窗口，正能望见杰西卡弯腰修剪着矮树的身影。
　　“看起来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啊。”那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朝着她丈夫说道，“不过只要杰西卡喜欢就没关系啦。”
　　“实在是对不住你啊。”那位丈夫说，“加纳威被收购的事我也有一部分责任。事到如今，杰西卡也不再是什么富家千金了，难得你不嫌弃。”
　　詹姆斯缺乏表情的脸上略略显出一个称得上为微笑的表情，但那看起来更像无奈之举。居然把他当成是杰西卡的未婚夫了吗？
　　“人生有挣不完的金钱，有填不满的欲望啊……”杰西卡的父亲继续说，“如果我不是那么任性地退隐在这里，或许加纳威的结局就会不同了。每每思及此，我都十分愧对父亲。但是，居然在他临终前，获得了他的原谅。或许，人生到头，都会对这一生所要追求的东西有所顿悟吧。有多少人追逐着功名利禄，丢失了方向，忽略了沿途的幸福。短短的几十年啊，如果都要我违心地去追求那永无止境的钱财，那么在我临终前，是不是会觉得这一生从来没有活过一般呢。所以……我也不怨恨加纳威落入他人之手了。人生的结局没有两样，拥有加纳威和失去了加纳威又有什么区别呢。”
　　詹姆斯像来坚定无比的内心此刻居然有些迷茫了。那淳朴的木质装饰，那缠满草木的花园，那跃动着阳光的清新空气，还有那安定而与世无争的笑容，那是没有人能够摧毁的坚强。
　　他望见杰西卡正收拾了工具走进屋来，面色狐疑地望了一眼杵在门口的他。
　　她漂亮的脸上洒满了阳光，晶莹的汗水闪闪发亮，像是积聚了这世上所有的光辉。他坚毅到冷酷的内心忽然有些柔软了起来。人这一生啊，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有话要对你说。”他牵过她的手又转出屋去，却盯着她的脸愣愣发着呆，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修长的柳叶眉微微皱起：“是什么事？”
　　“我……我……”一向精准果决的他居然第一次吞吞吐吐了起来，“如果我……把加纳威还给你……你会原谅我吗？”
　　她猜疑的眼神盯着他闪躲的双眸，叹气：“你从没有做错，我又怎么原谅。”错的是她啊，世事无常，冷暖自知。商场的角斗是没有硝烟的博弈，她输了，加纳威输了，又能怪谁呢。
　　“或许对你来说，威尼斯的生活很糟糕。”他的眼神逐渐柔和，勾勒着她面颊的轮廓，动容地微笑，“但是对于我呢，那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有……你……在身边……”
　　温暖的手掌贴着她沁出汗珠的脸颊，他俯身，高挺的鼻子几乎抵住了她的秀鼻。微微偏过头，唇瓣印在她紧抿的双唇上。温柔地抚摸，使她的紧绷逐渐融化。
　　“我……我……”她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推开他的胸膛。咬着下唇，面颊烧的晕红。
　　“对不起，我不能……”
　　“为什么？”他温和地问。
　　“和理查德结婚是爷爷的期望。”她陈述着实情，况且理查德•赖斯也没有什么值得她挑剔的地方。
　　“那么，你的期望呢？”他问。
　　“我……我不知道。”她的期望啊，一直以来都是太过飘渺了，这次又能相信什么呢。他本该是她怨恨的人啊，就算要把加纳威还给她，像他这么工于心计的男人，一定早就把结果设定好了吧。如果她嫁给他，加纳威不还是他的么。
　　温柔地双臂圈住她的肩膀，细细地吻撒在她的头顶：“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得的温柔。满目尽是日光灿烂，真希望一直是这样的好天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