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一直在飞的鱼

13、久远之音6

　　轻靠在轨道列车玻璃门上看着远处因为反射着云层投影而隐去身影的巨塔轮廓上不断闪烁着银色警示光芒。不同于依靠塔座的高聚能光束群模拟太阳光的中央区，沐浴在透过玻璃的真正阳光中，一向不怎么喜欢呆在让自己如同身处牢笼一般的中央区的比夫曼不由一边解脱似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边感叹今天是个适合约会的好天气。
　　箱庭以中央塔所笼罩的中央区为中心，将辐射出去的圆环用方位分为扇形的四个大区，并分别赋予不同的主功能。南区主要是工作区，各种商业写字楼中聚集着各个行业的职员。北区主要是学校，图书馆等各种教育设施。西区则是电子游戏街，大型体育馆，游乐园，动物园等各种娱乐设施的聚集地。东区则是大型居住区，人口占全箱庭的固定人口大约六成。而箱庭的传媒行业，治安中枢，科学研究机构，政府机关以及各国大使馆则位于中央区。
　　作为人口聚集地的东区，除了林立的公寓楼，充满国际社区特色的小型商业街以及数量远胜于其它区域的治安机器人外，在公寓楼之间绵延着的人造公园也是一大特色。生活在密林之中，这是箱庭居民对北区的主要评价。
　　分散着的小型公园包围着建筑楼群，人造河川将东区分割成数片区域，而作为河川水源的人工湖下方则是海水净化板块，这样的板块在东区板块群中总共有三个，而此时苏葵所在的则是最接近中央区的一个人工湖公园。
　　从轨道站出来的比夫曼不由深呼一口气，东区良好的绿化工程所带来的清新感将他心中残留的压抑感觉一扫而空，同时也为自己并不是东区住民而懊悔不已。
　　抱着小C，比夫曼心情良好的踏进公园的范围，一想到等会就能见到才貌兼备的少女，而且运气好还能独处，比夫曼本就灿烂的内心更加放荡起来，虽然他脸上的表情让周围的人不自觉远离。
　　毕竟是东区三大公园之一，从入口到人工湖，比夫曼大概走了近半个小时，原本抱着的小C也被他无视周围人群复杂的眼神丢在了头顶。
　　渐渐的被公园区广袤人工植物所遮蔽的视线缓缓放开，最终呈现在眼前的是广阔的人工湖反射着远处中央塔透明塔身周围不断闪烁的警示银光，泛起的波纹也被染成银色。
　　在如此绚烂的波纹环绕中快步前行，湖中心的人工广场聚集着人群，伴随着周边湖水波纹的起伏层叠，小提琴悠远的声音传播开来。
　　越靠近被人群环绕的乐曲来源，比夫曼原本迅捷的步伐也不由放缓，小提琴演奏出的声音平静且优雅，同时也似乎毫无边界，不知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终曲在何处。
　　最终比夫曼停留在人群的边缘，挠着脖子一脸困扰的为不知道该怎么寻找机会接近人群中心的苏葵而烦恼起来。
　　这时，比夫曼头顶的压迫感消失，现在其自认良好的感官此时才察觉到身后有人。
　　迅速的做出背部防御姿态，并向左移动些许距离并回头后，比夫曼才发现此时正一副‘你在这干什么’表情的叶山抱着正在装死的小C。
　　“啊啊，山大叔，您早啊。”尴尬的放松了身体，比夫曼挤出一副笑容。
　　将抱着的小C顺势放回比夫曼头顶，叶山示意他跟着自己。
　　莫名感到有些心虚的跟了上去，比夫曼与叶山来到湖心广场边缘的一处长椅处。
　　掏出一张土到极致的土豪金卡片，叶山在长椅旁的自助饮料机前转头看着跟着他的比夫曼问道：“你想喝什么？”
　　“卡布奇诺谢谢。”
　　“…………”转头点了下红茶饮料并刷卡后，叶山将弹出的饮料递给了比夫曼。
　　在长椅上坐下并满足的一口气灌了半瓶，比夫曼才打量起现在一身休闲装的叶山。
　　没有了身披风衣时的神秘感和颓废感，被修理得精神的头发，搭配颜色合适的运动外套和休闲长裤，现在的叶山除了脸上带着点看破红尘一般的无欲无求影响了整体氛围外，竟莫名带着正经成功人士的诱惑感。
　　因此，一向心直口快，放荡不羁的比夫曼很直白的对叶山现在的氛围给出了评论:“山大叔你被放鸽子了？”
　　透着一副‘你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的神情同时从外套内袋掏出很眼熟的罐装咖啡叶山淡淡的回道：“这只是外出装。”
　　晃着还有半瓶的饮料，比夫曼看着在一旁坐下熟练的喝着罐装咖啡同时总算变得一如既往带着年代感的叶山，不由问道：“所以山大叔你在这干什么？我记得你不是在忙中央区生化袭击的事吗？”
　　毫不讲究的用袖口擦拭着嘴唇，叶山在比夫曼‘您心理年龄到底几岁’的目光中淡淡的回道：“那件事统合议会在昨晚下发给防疫部门了。”
　　用饮料瓶轻击头顶还在装死的小C，比夫曼思索起来，然后兴奋的意识到：“上面把事情丢给防疫部门的话那今晚的行动取消！”
　　对于此，叶山只是缓缓说道：“东区的连续纵火案。”
　　从爱玲那断断续续的知晓东区的连续纵火案与魔有关，比夫曼失落的低垂着头：“所以我今晚又要当坦了？”
　　盯着比夫曼头顶似乎当机的C型机器人，本来默认的叶山突然开口道：“东区的三个人工湖板块下方，是反应堆的冷却装置。”
　　“噗！”丧气的将剩下的饮料全部灌进口中还没咽下，叶山突然说出毫无关联的绝密话题让比夫曼猛地噎住。
　　同样不顾形象的用袖口擦了擦满脸的饮料，比夫曼望了望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低声但满是抱怨的说道：“啊啊，这种我以前从没听过但绝对是最高机密的话题是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正在一口气喝水的人说的吗？”
　　再次确认四周人群的注意力不再这边，同时也完全没有从叶山脸上看出丝毫隐蔽的神情，比夫曼索性也不打算畏畏缩缩的交流，自然的靠在长椅上用适中的声音说到：“箱庭的电力不是中央塔最顶端的聚变反应堆提供的吗？”
　　箱庭的电力来源官方的说法是中央塔最上层空间站的聚变反应堆加上高于对流层的部分的太阳能。同时，冷却系统也被公布位于中央塔对流层区域。
　　“算了，就算这下面是冷却装置，跟放火的魔有什么关系？”
　　“冷却系统的热能用于蒸馏提纯海水，由于是直接用的电离反应，过程中产生的氧气和氢气会沿着板块的管道被收集起来作为它用。”没有解释为什么东区海水净化板块其实是冷却装置，叶山只是回答着关于魔的问题，“这次出现的魔，是沿着气体管道浮现的，顺便一提，气体管道隐藏在水循环系统中。”
　　“那我冒昧的问一下，你们说的同调值是多少？”还有同调值是什么意思？参照物是什么？突然觉得有些麻烦，比夫曼这次只提出了需要迫切了解的问题。
　　“晚上你就知道了。”同样放松的坐在比夫曼旁边，叶山转头看了看其头顶的机器人，不由挠了挠脸颊，“上次说过，你的报酬是关于白色恋人号的全部事实，我想了想，这次之后我会全部告诉你。”
　　“山大叔………”对比叶山平淡无奇的表情，比夫曼则转过头一脸悲壮的看向叶山，“今晚大概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了。”
　　轻轻敲了一下比夫曼头顶的机器人后，叶山便站了起来，罕见的语气带着笑意：“白色恋人号的全部档案都在第三排书架的最下方抽屉里，嘛，挺靠前的我还以为你这几天有在书库里找过。今晚结束后你可以去看看。”
　　“啊啊，山大叔您不要想不开啊！”此时比夫曼仿佛看见叶山身后插满了旗帜。
　　“今晚记得集合，少年。”留下一个略微潇洒因而完全不衬的背影，叶山背着比夫曼与其挥手道别，“还有……在安魂曲奏响前，记得送去捕梦网。”
　　有些悻然的看着叶山的背影，比夫曼不由腹诽：“啊啊，不愧是猎魔人，神棍起来一套一套的。”
　　在叶山离开后，比夫曼独自靠在长椅上仰着头，等着不远处的琴音渐渐淡去，阵阵掌声稀疏过后，比夫曼也站了起来，乘着人群的注意力集中在湖心广场一角，他将手中的空瓶精准的抛进一旁十几米远的回收器。
　　演奏完毕的少女向热情的听众点头道谢，待到人群散开，比夫曼一脸灿烂的立在少女的身前。
　　不由的苦笑，苏葵对着比夫曼扬手问好。
　　将头顶的小C抱了下来，比夫曼快步走到苏葵面前，洒脱的将手中的机器人送了过去。
　　无视掉比夫曼殷切但做作的动作，接过小C，苏葵礼貌的回道：“谢谢。”
　　发现自己那有些脑残的举动完全没触动到苏葵，比夫曼也停止了从偶尔会看的晨间剧中学到的连他都不由咋舌的举动，正经的对苏葵刚才的演奏发表着看法：“刚刚的乐曲很好听呢，感觉比上次好多了，完成了吗？”
　　“还没有，刚刚的只是练习用的琴谱，并不是我自己作的。”将比夫曼递过来的小C小心翼翼的放下，苏葵不由将练习曲与自己的曲目对比因而倍感失落，“果然，还是继续演奏原本定下的曲谱比较好。”
　　由于对音乐仅仅停留在好听与否的层次，偏向流行歌曲的比夫曼并没对陷入迷茫的苏葵给予任何建议，不过也适时的转移话题：“说起来，苏葵你是第几校区的？”
　　箱庭的学生都集中在北区学习，占整个箱庭面积五分之一的北区被分为五个校区，同时从幼儿园开始到大学，每个校区又被分为二十个学区。
　　而比夫曼所在的则是第三校区的第十三学区。
　　从困扰中回过神来，苏葵坚决的看向比夫曼：“这算是个人隐私吧。”
　　好感度降低！
　　从来没体验过galgame但仍旧得出这一结论的比夫曼决心将技能点分一部分给自己岔开话题的能力。
　　“不，那啥……”慌张的解释着，比夫曼企图挽回事实上根本就不高的好感条。
　　然而，敏锐的五感让比夫曼立刻察觉到周围人群气息在一阵阵倒地的声音后突然的消退。
　　熙闹的声音诡异的消失，湖心广场沉寂了下来，比夫曼下意识的准备搀扶住苏葵下坠的身体，然而比夫曼面前的少女虽然因为周围的异常状态而陷入慌乱，但很快冷静的抓着小提琴。
　　谄媚的神情不再，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的比夫曼紧握住苏葵稍微冰冷的手。都没有空闲疑惑对方或者自己为什么没有突发昏迷，两人默契做出此时正确的决定。
　　要逃了！
　　然而下一刻，仅仅踏出一步的两人便发觉，逃离的路线已经被无情的切断。
　　湛蓝的火焰从湖面上升起，将整片湖心广场包围起来，很快，升起的火焰快速升腾，炎尾在湖心广场上方交汇，最终，蓝色的火焰球体出现在广阔的人工湖之中。
　　与此同时，整片公园区的植物闪烁起红光，停留在公园区的人们在红光闪烁的那一刻起，便极其迅速但毫不慌乱的前往最近的避难建筑。
　　在一分钟后，闪着银色波纹的光幕从地面射出，将整个人工湖隔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