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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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这一日，吃饱喝足的阿呆坐在窗户下，看天上慢慢飘下来的雪花，掰着指头数他来到尹府的日子。
“十天、二十天……不对，王说人间的日子是按月份算的，再来……”伸着短短的指头，被雪白冬衣裹成粽子的阿呆认真数着日子。
门下，传来尹欣铭的笑声。
“阿呆啊，上午在宅子里有没有捣乱啊？”尹欣铭提了一只篮子推门进来，他的心情很不错，前脚踏进房门，就开始招呼小怪物。
阿呆欢喜地跑了过去，绕着尹欣铭的衣角转圈圈：“给我给我。”
尹欣铭坏心眼地将篮子举高：“整天就知道吃啊，我看你最近越来越圆了。”
阿呆用力想要跳起来，无奈身高差距，连尹欣铭的手臂都够不着呢。
讨厌的大奸商故意用衣服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说什么冬天冷，他可是堂堂司命耶！害他的翅膀也只能收起来，都不能飞了。
看到小怪物快要生气的表情，尹欣铭的心里一软，蹲下身来，一片软软热热的蛋黄糕被喂到了阿呆半张的嘴里。
甜甜香香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阿呆幸福得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恩怨，抱着尹欣铭懒洋洋靠了上去。
“哟，最近真是越来越懒了。”尹欣铭看着含着半块糕饼已经软趴趴靠着自己睡着的阿呆，无奈笑了。他弯腰把小东西抱起来放到床上，轻轻盖上被子。
“真是又变重了啊，这样子下去，开春就好放到猪圈去养了。”他摸了摸阿呆通红的小脸，宠溺地在那额头上印下一吻。
已经……不想放手了呢。
或者说，已经……不能放手了。
习惯了阿呆柔软的温度，还有偶尔使个小别扭的热闹，即便外间悄悄传出风言风语，说是尹大少爷在家养了一只怪物，整天被迷得魂不守舍，这样子的话，他也通通顾不得了。
“这样子呆呆笨笨的你，如果可以养一辈子，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吧。”尹欣铭将手撑在脸侧，看着阿呆的睡颜温柔笑了。
午膳的时候，管家进来通报：老太爷要回京城来过年，请大少爷做好准备。
尹欣铭听完冷笑一声，随手端起桌上的香茗喝了一口：“我爹不是在江南过得乐不思蜀么？怎么突然想要回来看看我这个不孝子。”
管家不敢吭声，一旁立着的招财朝进宝努了努嘴，恰好被尹欣铭看到：“招财，你说。”
招财也不避忌：“爷被黎家小姐悔婚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老爷的耳里，这次老爷回来，怕是要兴师问罪的。”
尹欣铭手里的茶盏一放，目光在房里众人身上一扫，管家扑通跪了下去，连连磕头：“爷饶了小的，小的一个字也没敢给老太爷报信。”
总会有人多嘴的，他身边的人，的确没有这个胆子。
“父亲大人倒是有闲心，那就好好迎接吧。”尹欣铭淡淡吩咐下去，仿佛一件与自己无关打紧的事情。
一觉醒来，阿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发现自己又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睡着了。最近莫名其妙就会觉得累，肚子也好饿，吃得太多，身体吹起一样变得滚圆起来。
阿呆低头在圆溜溜的肚皮上摸了一摸，心想真该减减肥了。
他顺手摸过桌上的一块肉脯塞进嘴里，从花架上随手折了一枝尹欣铭心爱的金叶海棠，倒过来当成牙签剔着牙。
尹欣铭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反正临近年关，铺子里的事情也多了，他不像往常那样整天都有功夫陪着自己。
居然寂寞起来。
他在院子里慢慢踱步，一会从积着薄雪的池塘里捞两条金鱼上来，让他们在池边扑腾着比谁跳得高；一会又拿尹欣铭给他准备的点心去喂鱼，直到手里的盘子空了，池子里的金鱼也一条条翻起来白肚皮。
发现院子里的早梅开了几支，但是花朵的颜色深浅不一，阿呆就从房间里把墨汁拿出来，给它们都给涂成黑色的花瓣；他还好心地把那些尹欣铭重金购回养在廊下的鹩哥和鹦鹉全都开笼放了生，偶尔有一两只停在院子里不肯飞走的，他硬是拿着竹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家给赶了起来。
可是干完这些，尹欣铭却还没有回来，他不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这么大的一所内宅，因为尹欣铭的一句话，极少看到有人出入。没有了大奸商，没有人跟他做伴，真的会闷死。
阿呆一眼瞥到那紧闭的院门，忽然想起很久没有出过院子。既然尹欣铭不来找他，哈哈，他干脆自己出去溜达一圈吧。
他走到门前，院门紧闭。尹欣铭为了保护他，一直命人关紧院门，却被阿呆误会要管着自己。
“这薄薄的两扇门板，难道挡得住我么？真是太小看人了。”阿呆下定决心，双脚踏平、手捏法印，默念了一段咒文，双手忽然用力朝前一挥！
可是那两扇‘薄薄’的门板，并没有如他计划的那样，轰然倒下，甚至连颤都没有颤动一下。
他这才想起来，在白天，自己是被完全禁止了法力的。
“哼，暂时放过你，咱们走着瞧！”
阿呆狠狠地瞪了那院门几眼，好像门不是门，而是挡着他出去的尹欣铭。
“只好用这个办法了，唉，仙落平阳被人欺啊。”他收起哀怨的心情，走到院墙下，跳了几下才勉强够着树枝。
“还差一点点……一点点……哎……”他手脚并用，眼看就要树身爬到墙沿上，却就是差那么一寸半寸的距离。
终于给他摸到了墙沿，墙外是后院马房，阿呆稳稳落在小山般的草垛上，十分满意自己的表现。
阿呆翻墙出来，绕着尹府的内院转了好几个圈，也没分出个东南西北来。
第一天到尹府，是乘的地府直达专线，鬼差为了讨好他，直接把他送到了尹欣铭的卧室里，以至于阿呆对于尹府的地理知识，仅限于内院和‘时常会飘出好闻香味的地方’。
后者，当然就是尹府的大厨房了。
“好！刚才一番折腾，本君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就先去厨房转一转。”
灶台间，胖乎乎的厨娘霍霍磨着斩骨刀，不时用手指探一下刀刃，“老太爷要回来，这下府里有热闹看了！”
“主子居然没发大脾气，真是见鬼了。”总管心里也纳闷，最近爷的脾气特别好，上个月还破例一人给他们多发了半两银子的薪水。
厨娘收拾了刀，没好气道：“你整天跟着主子，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总管连忙跟过去帮她捶背捏肩：“我说姑奶奶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惹火了主子，咱俩都得提前回乡下养老。”他顺势抱着厨娘圆鼓鼓的腰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厨娘的脸唰地红了，回身用力拍开总管的手，压低了声音骂道：“死老鬼，大白天的疯什么？小心我剁了你做糖醋排骨！”
厨房门外，招财进宝扒着门缝，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招财道：“进宝啊，咱们总管跟厨娘成亲，该有三十年了吧？”
进宝道：“我哪知道啊，三十年前还没我呢。”
他俩一起在廊阶上坐下，招财叹了口气：“你说咱主子要是娶了黎小郡主，是不是得比总管他们还腻歪？”
进宝吸了吸鼻子：“嗯，真香……肯定的，黎小郡主多漂亮啊，那是一般的女人么?”
招财连忙凑了过去：“这么说你见过黎笑儿啊！”
进宝一巴掌拍在招财脑勺上，瞪了眼睛骂：“你能这么叫？她可差一点就成了咱们的主母。我是没见过，可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声，不能是空穴来风吧。”
招财委屈极了：“再漂亮也没用啊，人家不愿意嫁给咱们爷。”
进宝嘴角一撇，不以为然地说：“那都是外面流言蜚语给闹的，这次老太爷回来，说不定小郡主还能嫁给主子呢！”
招财揉了揉脖子：“又没外人，你把我脖子拍折了，今晚的好菜你一个人吃啊？”
进宝被他一提醒，又注意起空气中的香味来。忽然他脸色一变，嗖地站了起来，“真是糖醋排骨啊？不好，厨娘不会真的谋杀亲夫吧！”
“总管，我们来救你！”招财进宝对视一眼，争先恐后扑进了厨房的大门。
躲在墙角的阿呆，正好听到这些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