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吻在谁心上》糖醋樱桃

5、第5章

　　连着熬了两天通宵，梁嘉月走在平地上都觉得脚步虚浮，踩下的每一步都没有实感，轻飘飘地像踩在棉花上。

　　好在经过整个小组的加班加点，他们终是赶在周五上午完成了全部方案制作。
　　梁嘉月将方案交付给啤酒时，除了如释重负，就只想赶紧结束这件事，周末在家睡它个两天两夜。

　　来长辉提案前，啤酒放了她两个小时的假，要她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梁嘉月闷头赶回星雅苑，掐着点儿地洗了个澡，浴室蒸腾的水汽差点将她闷晕在里面。
　　从浴室出来，她先从冰箱里拿出几罐早之前囤下来的功能饮料，也不管冰不冰，一股脑地灌了下去。

　　因为下午是正式场合，梁嘉月特意挑了件上周逛街才买的品牌新出条纹真丝衬衫，配了条墨绿色塔夫绸高腰伞裙，又从鞋柜里找出了万年才穿一次的一双细闪高跟。
　　等她终于将自己打理好，距离啤酒给她的时限也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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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辉的大楼坐落在西城区CBD核心区域，周围尽是高耸入云的建筑。
　　而长辉，则是这一堆建筑群中设计最独特也最高的那一栋。
　　据说当年长辉建楼前，专程请了风水大师前来相看，大师也不负厚望，为长辉挑了个藏风聚水、利财养气的好地方。
　　利不利财的，梁嘉月没太多感受，反正她从认识蒋珩起，就没见他缺过财。
　　她只是觉得，自打车开进长辉附近，空气确实更加流通，就连让人烦躁的暑热都消退不少。

　　“希望能旗开得胜。”
　　走进长辉堂皇富丽的大堂时，梁嘉月听见身侧啤酒压低声音祈祷了一句。

　　提案在长辉三十七楼的大会议室进行。
　　梁嘉月一行人跟着负责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到达时，大会议室旁的会客区已经坐了不少熟人。
　　长辉暂停与长期合作的服务商合作，重新招标，这是件大事。
　　万一拿下与长辉的合作，签下年框，光是服务费就足够养活一家公司风光过活，自然不可能只有一家公司前来竞标。
　　梁嘉月一眼扫去，便认出五六家熟悉的公司负责人。

　　“两位请在这边先坐一会儿，简单休息一下。”接待员引着他们到沙发前坐下，为他们端上刚泡好的清茶与点心，声音轻柔，“齐总目前有点别的事，暂时走不开，所以提案会稍微往后挪几分钟。麻烦各位耐心稍等，稍后提案开始我会再来通知。”
　　“好的。”啤酒接过茶杯，随口问了句：“是什么事？”
　　接待员笑笑，只道：“麻烦各位稍等。”
　　点头朝在座的几位表示了一下歉意，便利索地离开了。

　　“口风真紧。”啤酒感叹。
　　梁嘉月附和：“能在长辉工作，职业培训都不知道要做多少遍，该说不该说的分得清吧。”
　　旁边有人听到，也参与进他们的谈话，“听说是今天太子爷来公司，去见太子爷了吧。”

　　梁嘉月反应了两秒，才把“太子爷”与“蒋珩”划上等号。
　　现实生活里听见真的有人用这种称呼来代指蒋珩，梁嘉月心里升腾起一点微妙的陌生感。

　　“齐总”并没有叫大家等太久。
　　梁嘉月他们坐下不过几分钟，电梯门便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齐总。”有人经过他，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被唤做“齐总”的人面带笑意，脚步不停，折到会客区，冲着已经站起来向他示意的人致歉，“抱歉，各位久等了，我们的提案会马上就开始。”

　　他离去没多久，先前接待大家的行政人员手里捏着几张表单走过来，“非常荣幸今天能请到各位前来参与我们的招标提案，大家刚来时都填过相应公司信息，今天我们的提案会将采用一对一形式，顺序即是各位到场的顺序。一组结束后我会来邀请下一组，请大家稍安勿躁。”
　　她看了眼手上的名单，“那么，先请传世传媒的负责人跟我来。下一组是众合文化，可以先简单做一些准备。”

　　她走之后，会客区的人群稍稍有些骚动。
　　梁嘉月在心中默数，按照这个排序，他们应该排在倒数三四组的位置。
　　啤酒伸了个懒腰，靠在沙发上，“等吧，希望前面的人动作快一点。”
　　“你要不要也放松一下？”他调笑，“到时候是我主讲，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摇摇头，梁嘉月挺了挺背脊，“我总觉得心慌。”

　　也不知为什么，自踏进长辉大楼，心里就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慌乱，像是心口堵了千万根羽毛，毛绒绒地扎得她坐立难安。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提交上去的方案，每一处都是和团队成员商讨过无数遍，版式格式都是她亲手一页页检查过的，应该没问题。
　　可那种茫然又惊惶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头。

　　啤酒仔细观察了下梁嘉月的神色，笑着问：“来之前灌了不少咖啡吧？”
　　“没有。”梁嘉月否认，想了想，“喝了几罐功能饮料。”
　　啤酒点头，理所当然道：“那心慌是应该的——放心，提案结束就放你回家睡觉。”

　　流程比梁嘉月预想得要快。
　　原本她还以为今天一整个下午都要耗在等待上，可不过四点多，行政便出来通知，要梁嘉月他们做好准备。
　　她算了一算，按照之前的速度，约莫留给一家公司的时间在二十分钟左右。
　　啤酒踌躇满志地站起身，“走吧，我们速战速决。”

　　他们跟着行政的指引，走到另一间较小些的会议室。
　　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缘故，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不算太轻松，显而易见的疲态。
　　梁嘉月有些担心，任是谁闷在一个小空间里两三小时，还要精神集中，心情都不会太好。
　　要是啤酒无法带动氛围，调动起这群人的兴趣，恐怕方案做得再好，报告出来的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啤酒倒是很乐观，歪过头，示意梁嘉月将电脑连接上投影。

　　惯例是要先自我介绍，待啤酒介绍完自己与梁嘉月后，那位齐总先开口，说：“我是齐文聪，这边这几位都是长辉品牌部与市场部负责人，这次提案主要是他们主导，负责提问。”
　　又说：“我只是在旁边随便看看，你们不用紧张，也不用太在意我。在座的各位都是品牌营销方面优秀的人才，我对此不甚精通，要是提问的时候有什么冒犯，大家也别放在心上。”

　　听了他的话，梁嘉月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虽然从未见过他，但却在蒋珩的父亲，蒋正明嘴里听到过他的名字。
　　似乎他的父亲齐和彦与蒋珩父亲是早年好友，也是一同创业，打下凯明基石的奠基人之一。

　　蒋正明对这位好功臣的儿子颇有赞誉之词，每每提到，都要借机敲打蒋珩几句。
　　可从这短短的几次会面之中，梁嘉月倒觉得这齐文聪并不像蒋正明嘴里那样千般好万般优。
　　起码与蒋珩相处起来时，并不会觉得他时时都在与人虚假的客套。

　　啤酒顺势应承几句，便正色，开始他的提案演讲。
　　梁嘉月坐在他身侧，眼角余光却乜到那几位负责人忽然互相交换了个奇怪的眼色。
　　她心内咯噔一声，像是靴子落地，之前飘在空中的慌乱忽然稳稳地落下，砸得她措手不及。

　　“请稍等。”一位自称是品牌部负责人的女士打断啤酒，和善地笑了笑，“能不能请你们跳过这一部分，直接给我们看一下……”她沉吟片刻，“先给我们看一下开业的宣传计划吧。”
　　啤酒被忽然叫停打乱一瞬，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好的，没问题。”
　　不用他吩咐，梁嘉月已经迅速将PPT调整至开业宣传部分。

　　看了眼投影屏上的内容，梁嘉月扭头去看他们的反应。
　　齐文聪一只手搭在桌上，表情玩味。余下几人头碰着头，凑在一起私语，似有争执。
　　他们声音太低，梁嘉月只隐约听见几个模糊的词语，“不一定”、“巧合”，“不行”。

　　她惶然地看向啤酒，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宽慰地冲她一笑。
　　那几个负责人的争论尚且没有停止，齐文聪坐直身体，果断道：“是这样，大家今天看了这么多提案，也有点累了，况且时间已经不早了，贵司不如先将方案留下，我们内部人员休整之后再对贵司的方案进行评估。”

　　梁嘉月的心完全沉下来，这话虽然委婉，但其中的拒绝之意已经非常明显。
　　而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问题。”啤酒一口答应，笑得非常客气，“那就辛苦各位了。”
　　说完，他朝梁嘉月点点头，示意她收拾东西。

　　梁嘉月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啤酒走出会议室的。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和啤酒站在了长辉的地下停车场。

　　“想什么呢？”啤酒打了个响指，见梁嘉月有了反应，调侃道：“梦游呢？”
　　“我……”
　　“行了，别想那么多。”啤酒打断她，“看你这个脸色，你知道发生什么了？”
　　梁嘉月抿唇，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出什么事都不知道，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梁嘉月定了定神。
　　啤酒说得没错，目前究竟是什么情况，除了长辉那几个负责人，他们都不知道。
　　她对自己的团队有信心。为了拿下这个案子，团队前期做了大量调查工作，光头脑风暴就不知开了多少次。
　　即便以外人的眼光来审视，她也可以说这是一份非常漂亮的方案。

　　啤酒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对她说：“我看你就是脑子短路。这样吧，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
　　梁嘉月忙拒绝。

　　啤酒手撑着车门，“跟我客气？”
　　“真不是。”梁嘉月认真，“我是忽然想到我朋友马上要过生日了，今天刚好有时间，我好去给她挑个生日礼物。”
　　“那行。”啤酒低头想了想，“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周一上班再说。”

　　梁嘉月笑着点头，目送啤酒的车驶出停车场。
　　直到他的车尾灯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才敛了笑，道：“有什么事？”

　　“蒋总在楼上，请你上去一趟。”
　　程昀从旁边一根立柱闪身出来，恭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