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叶子香》地支木

63、第二章 寝室“财产”

　　湛明婵依旧在周一的时候回到寝室，看到朴雪妍的床铺上已不见了床褥，取代床上用品的，是花花绿绿的大包小包。
　　吴双听了动静遂拉开床帘，她看着湛明婵，嘴巴里问着：“童盈你在吗？”
　　没声。
　　“许词韵？”
　　没声。
　　吴双松了口气，“朴雪妍出国了。”
　　“这么快？”
　　“她昨天下午回来收拾的东西。”吴双道，“招呼都没打一个，我还坐在床上等她回来告别呢。”
　　湛明婵笑了笑，“朴雪妍和咱们都不亲。”
　　吴双称是，又说：“杨安说了，咱四个得拿个统一意见，今天晚上童盈一回来就解决问题。”
　　“怎么了？”
　　吴双的下巴朝着朴雪妍的床上动了动，“这事儿说来忒可气，朴雪妍前脚一走，童盈后脚就进屋了，她问我‘吴双啊——朴雪妍真的走了吗？不再回来了吧？’，我说‘大概吧，床褥子都拿走了’，然后她就开始收拾她的柜子抽屉箱子，把她的东西都放到朴雪妍的床上去了，一边放一边还说‘太爽了，终于有地方了’，接着又把朴雪妍的柜子给占了，我看咱们再不动手，她就该占抽屉占书架了。”
　　湛明婵一愣，“朴雪妍走了，她那个柜子应该给词韵才对啊。”
　　寝室一共六个人，八个小木柜子，还有两个大木柜子，按照寝室楼的规定，每人一个小木柜子，余下的两个大家共用，而两个大木柜子也是大家共用的。
　　报到那天，最早来的湛明婵，吴双，朴雪妍和许词韵都按照规矩，只占了一个小木柜子，但是最后来的杨安和童盈都分别占了两个小木柜子，童盈还占据了一个大木柜子，于是只剩下一个大木柜子，成了寝室放废品的地方。
　　这件事情，湛明婵倒是不觉得什么，“咱俩毕竟都是本地的，行李少，回家取东西也方便些，杨安和童盈都是外地来的，一个学期才能回一两次家，东西自然多，咱们理应谦让一些。”
　　吴双也是点头称是，表示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她补充了一下，“词韵和童盈都是打湖南来的啊，可人家词韵就守着规矩只分到一个小柜子。”
　　湛明婵就说：“朴雪妍早晚是要走的，她走了之后，她的柜子就给词韵，这样三个外地的就分别有两个柜子，咱俩一人一个就足够了。”
　　吴双连连称是。
　　杨安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是这么认为，“我占了两个柜子，一直觉得挺对不起词韵那小姑娘的呢，人家也是带着很多行李，大老远来这儿求学的啊。”
　　当然没有人问过童盈的意见，也不好意思去问许词韵心里是如何想的，但寝室常住的五个人里，有三个人都默认朴雪妍走后的“财产”，最大受益者理应是许词韵，那么这个受益人，就不该是别人，尤其不该是已经占了很多便宜的童盈。
　　但是事与愿违。
　　吴双说：“她先占了朴雪妍的床，又占了朴雪妍的柜子，我们当时都没好意思说什么，但是这事儿不能这么过去，词韵和杨安都生气了。”
　　杨安生气是小事，许词韵那小姑娘居然也生气了？
　　“昨天晚上，童盈不在寝室睡，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下这事儿，词韵怒了。”吴双说，“我都挺惊讶的呢，词韵以前都是称呼‘童盈’的，但是昨晚上，她一口一个‘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语气很不善啊。而且词韵直接和杨安说了，童盈太爱占便宜，一点都不为她人着想，大家一直都忍着，是因为觉得杨安是东北来的，要爆也该是杨安出头，没想到杨安反而更迁就童盈。”
　　正巧杨安进来，听了这茬儿，手里水壶重重一撂，“我迁就她？”
　　杨安怪叫，声音提高了好几度，“没办法啊！谁让她最小啊，谁让咱是东北来的，全中国都觉得咱东北人个个都是□□，现在跑到帝都来了，咱能不收敛点吗？我妈一直都嘱咐我别和人家打架，别拿出在东北那会儿的臭脾气来，要学会认怂，学会服软，要让着点小姑娘搞好寝室团结……”
　　湛明婵递过一杯水，“好了好了，你先把声音降低些。”
　　杨安喝口水，“虫子你是什么意见？”
　　“不能委屈了词韵，童盈也是有点……” 她抬头看了看柜子顶端的路由器和两个网口。
　　寝室里只有两个网口，但是有六个人，去了不上网的朴雪妍，还有五个人急需网络。
　　注定了一个人用一个网口，另外四个人使用路由器为媒介共用另一个网口。
　　路由器要连接电源，寝室楼十一点半断电。
　　童盈说：“我刚当了版主啊，会比较忙啊，有时候要熬夜上网，我不能用路由器啊。”
　　于是她一人独占一个网口。
　　杨安顺着湛明婵的目光看去，立刻想起了前尘往事，“我立马也申一个版主当当！”
　　“这会儿咱就别先提旧事。”吴双说，“先解决新问题。我的意见是，朴雪妍的床，抽屉和底柜，大家公用，她的书架和小木柜子都给词韵，我的东西够地方了，我不用。”
　　湛明婵也表示自己的地方足够，杨安说她也不用，“今天晚上等童盈回来，咱们就开会！”
　　湛明婵耸耸肩就坐回床上，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万缕梳不见了。
　　“杨安！我的梳子呢？！” 她跳起来，杨安还正喝水顺着气呢，“什么梳子？”
　　“我从朴雪妍那里要过来的那把。”
　　“啊啊啊啊啊！”杨安笑道，“我用了啊。”
　　湛明婵好险没背过气去，“你说什么？”
　　她拼命找回自己的声音。
　　杨安道：“我的梳子找不着了。”
　　“你就找到我床上去了？”
　　“是啊，然后我摸着你床褥挺硌的，摸出来是把梳子，我记得是朴雪妍给你的，我就直接用了。”
　　湛明婵按了按额头，“你用了……”
　　真是够衰了。
　　“怎么了，不行啊？”
　　“没事。”湛明婵勉强笑道，“用吧。”
　　杨安继续道：“对了，你那个同学上午的时候来找过你，就是上次摔下来的那个陆微暖。”
　　“她要干吗？”
　　“你不在，她就走了啊。”
　　“她动过我那梳子吗？”
　　杨安说：“好像没有吧，哦，她似乎是找你借书，看着这梳子漂亮，大概摸了摸。”
　　“她摸了摸？！”湛明婵暗暗恼怒，没好气道，“梳子呢？”
　　杨安嘀咕着“好小气”就给丢过来，湛明婵仔细看了看，微微放心，“以后别用它了。”
　　她这么说，然后就拿着梳子直接奔了陆微暖的寝室，敲门有人开，是陆微暖的同寝室同学，湛明婵本是微带恼怒，意图兴师问罪，但此刻也就客气起来，“陆微暖在吗？”
　　“她出去了。”那女孩说，“大概是去找她男朋友吧。”
　　湛明婵一怔，“她的男朋友？”
　　“好像是个姓吴的。”女孩子道，“老让她过去呢，声音可好听了呢。”
　　湛明婵心里一凉。
　　“谢谢。”她就默默地回了寝室，此时许词韵也下课了，见了湛明婵，却对朴雪妍的事情只字未提，只随口聊着上课的趣闻，湛明婵就不觉起疑，但她也意识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收敛了心神，见天色还早，收拾几样法器奔着紫竹院去了。

　　从紫竹院回来的时候，她已将那把万缕梳处理完毕，确认不会惹来祸事后，便直接任其沉入湖底，然后手机闪进来一条短信，是杨安的：
　　她回来了，我们都等你呢。
　　湛明婵就加快脚步回了寝室，望见童盈正在水房开开心心地洗衣服，屋子里头，杨安，吴双和许词韵都在，有点扎眼的是隔壁寝室的雷雯，也凑了过来，此时正兴致勃勃地玩着吴双的电脑，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所处的地方，已经是狂风暴雨前的最后宁静了。
　　湛明婵见大家都看她，便道：“先礼后兵，我去和童盈好好商量一下吧，咱们一提出来，她兴许就同意了呢，何必大家伙都撕破脸皮呢？”
　　吴双和杨安交换了一下眼神，点头，湛明婵便说：“定下底线。”
　　杨安立刻道：“朴雪妍的床和柜子，她不能独吞。”
　　吴双道：“还有那个大木头柜子，她总不能老一个人占着吧？那可是公用的啊。”
　　湛明婵应了一下就去了水房，拧开笼头开始洗手，“盈盈啊，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童盈一面搓着衣服一面笑眯眯道：“好——啊，什么事啊——”
　　“朴雪妍走了，她的床和柜子，大家商量着好好分配一下。”湛明婵决定速战速决，“你也知道，词韵和你一样，都是一个地方来的，路程同样遥远，东西也都多，但是她的地方在咱们寝室算是小的了。”
　　童盈不紧不慢地唔了一下，只慢条斯理地揉搓着衣服，却没接话，湛明婵见她玩起了以静制动，若是按照兵法，她此刻也该缓上一缓，可事已至此，又不真是什么大事，她就直接说了，“你的地方，还够用吗？”
　　“哦——”童盈说，“不是很够啊，你也知道我东西太多了呢。”
　　湛明婵说：“大家的东西都很多，词韵和你关系那么好，你帮她一下吧。”
　　童盈微微一笑，她倒掉了一盆脏水，重新放水后才慢慢地说：“明婵啊——我能问个问题么？是谁让你来说这些话的？”
　　湛明婵就微微笑。
　　童盈说：“腾地方也可以啊，但是我得有一个上面的柜子，我的两个柜子都是在最下面，好——多灰，我觉得很——脏，真是让人受不了了。”
　　湛明婵就哦了一下，回去如实说了，吴双的脸色立马变了，“我让她今天晚上就受不了！”她这么嚷着，有点激动，而杨安立刻提起暖壶飞奔到了隔壁寝室，湛明婵怕出事，就跟过去看，杨安进门就嚷道：“陈思！我的壶先放你们这儿，我怕一会儿我们屋打起来再给弄碎了！”
　　陈思就苦口婆心地说起了“以和为贵”，只是吕香璇，陈素都很有兴致，“雷雯在你们那儿呢吧，让她录音啊！完事以后我们得收听一下。”
　　她们一起嚷着，杨安双手合十，“放心吧诸位美女们，只要我不会把MP3给砸坏。”
　　湛明婵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关上门，看到童盈依然若无其事地在水房继续洗衣服，脚底生根般地沉着稳定，她想劝童盈立刻收拾东西出去避一避，但转念想：盈盈是个柔韧的女孩子，绝非自己这般喜欢逃避，她恐怕已经知道了大家要“公审”她了，但她此时此刻的神情，摆明了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婵婵。”一声轻唤，陆微暖从楼道那边走过来，“今天下午是你找我吗？”
　　湛明婵有点庆幸她过来找自己，因为童盈已经倒完了最后一盆水，眼看就要回寝室迎接狂风暴雨了，湛明婵喜欢童盈，她也喜欢杨安，吴双和许词韵，她完全不想卷进这种事件——何况她的东西都够地方了，也没有想“分赃”的心，何必去得罪人？
　　于是陆微暖的出现就成了一个安慰良心的好借口，她带着陆微暖到了楼梯间，陆微暖先笑道：“婵婵，你的头发弄得很好啊，太漂亮了，啊，是染成紫色了，挺好看的！”
　　小姑娘用一种摄影师的专业目光微笑着打量，不停地点头微笑。
　　湛明婵说了谢谢，然后直接道：“暖暖，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真高兴我们依然还能在一起，以前的高中老同学，好多都联系不上了呢。”
　　陆微暖说：“是啊，我也不希望和婵婵分开啊，以后就是大学毕业了，我们也要保持联系好不好？”
　　湛明婵没有答复，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思继续道，“当年西山的事情，其实我很抱歉，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我现在知道了。”陆微暖体谅道，“无涯先生劝诫过我，也给我做出了一定的解释，他要我释然，而我也觉得以前有点对不住你，所以我愿意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湛明婵客气了几句，正打算试探一下万缕梳的事儿，陆微暖却紧接着说：“婵婵，其实我是想找你说一件事情啊，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惊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但是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只有婵婵你才能理解我。”
　　湛明婵忽然想逃开了。她宁愿回到寝室面对人际关系的狂风暴雨，因为她预感到陆微暖会找她说什么，但是一点点的侥幸心理，让她两脚生根。
　　陆微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勇敢地说：“我……喜欢上无涯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