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荼姚】再世为神》月上也

96、（九十四）大礼兵谏

　　三月甲子，春暖花开。天帝册立天后的大典，便选择了这吉日良辰。

　　九霄云殿之上的宝座，端坐着当今天帝的嫡母，亦是新天后的姨母，曾经天界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鸟族荼姚。

　　她盛装打扮，金钗羽裳，明艳照人，然而灵力高深的一些仙家却看得出来，这位娘娘的身上一股水灵封禁的气息，显然是被下了咒，无法逃离。

　　而娘娘也是看不出半点喜愠之色，和以往张扬跋扈的样子大不相同。

　　大概还是不情愿的吧。

　　呵呵，天帝虽然换了人，可这天家动不动囚禁女上神的作风，却是丝毫未变呢。

　　仙人之间交换了眼色，面上却是一派肃穆——更加肃冷的天帝正立在玉阶之下，准备迎候新娘，谁敢露出半点不悦？

　　又或者可以说，这殿上看起来最不悦的，莫过于天帝陛下本人了。

　　忽然一阵幽香袭来，只听得月下仙人一声高唱：“乐起！”

　　白羽如林，青烟袅袅，鸟族众女仙翩然而至，簇拥着一位白衣仙子，款款前行。

　　仙子手执彩羽，以扇遮面，以纱盖头，虽是看不清形容，但步态轻盈，行止有度，自然是高贵的穗禾公主殿下无疑了。

　　天帝冷峻的目光，一一扫过殿中的诸位臣工。

　　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宝座上的那人。

　　她倒好，看上去清清淡淡，气定神闲，仿佛胸有成竹。

　　天帝的袖中是握紧的拳。

　　公主殿下已经来到玉阶前，周围的鸟族女仙捧着各式珍奇贺礼，向前躬身，齐声道：“恭祝天帝天后，福寿同天，偕老齐眉！”

　　天帝点点头，示意众人退后，向公主伸出手来。

　　公主却执扇未动。

　　月下仙人悄声道：“陛下，这次的仪程是天后娘娘安排的，要效仿人间的婚礼，您忘了？要吟却扇诗方可得窥新人之面。”

　　“罢了。”润玉勉强一笑，而后朗声吟道，“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注1）

　　话声未落，只听“砰砰砰”几声响，大殿廊柱之间烟花盛放，异彩缤纷，更飘落无数金桂，空中那股馨香之气更浓烈了。

　　众仙不由得暗叫一声“妙”，心道这安排果然巧思非常，虽然不及先天帝娶亲时隆重奢靡，但是别有一番趣味。

　　那公主果然去了扇子，而众女仙也奉上了贺礼——

　　手捧贺礼的鸟族众在一刹那化身衣银甲持长戈的战士，而白衣仙子也瞬间幻成红袍金铠的将军！

　　“旭凤拜见兄长！”为首的将军凤目剑眉，凛然有威。

　　“好啊，本座的喜事，岂能少了兄弟的一杯酒，”润玉长袖一摆，笑道，“火神殿下，久违了！别来无恙？”

　　“蒙兄长挂念，弟诸事顺遂，比平安好。”旭凤微微躬身，“如今殿外驻军已定，天兵皆从弟之号令，还请兄长宽心。”

　　“好一个火神！新天后安在？你前次抢嫂，本座念你年幼，又是本座爱弟，姑且宽恕你这一次，现下又生邪念，准备再次夺本座之妻吗？”

　　“旭凤岂敢！穗禾公主背弃鸟族福祉，已被斩杀，弟忝领将士，特地前来安慰兄长。本神并无他求，只是兄长弑父逼母，倒行逆施，凡有所为，不能服众，故而旭凤不得不冒险兵谏，以救六界，以拯苍生！”

　　“你，你杀了穗禾？”润玉惊怒，不由望了一眼荼姚，沉声道，“哦，是吗，本座倒要看看，这大殿之上，有谁敢造次无礼？”

　　天家相残，祸及众仙，大家均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发一言。

　　“臣不才，愿承先天帝雅意，奉火神殿下为帝！”武德星君昂然出班，“夜神无道，罪行累累，人伦丧尽，臣愿为火神殿下前驱，除此大逆！”

　　“臣愿为火神殿下驱驰！”“臣愿效忠火神殿下！”一时间，殿上大噪，逢迎之声此起彼伏。

　　旭凤按剑上前：“兄长，是该退位的时候了。”

　　“天帝退位，需得前任或尊长授命，本座得父帝母神亲传，你可有授命？”

　　“你威逼父帝，又将母神禁言，实在可恶！”旭凤愤然道，“我得众心，已然足矣。”

　　“哈哈哈哈哈！”润玉大笑，“火神当真以为本座全无准备吗？殿外除了你的乌合之众，还有本座亲选的天兵精卫，且以本座大能，未必便输了与你！”

　　“你，你……”

　　“好侄儿，”月下仙人忽然叹了一声，“收手吧，龙娃，你不是凤娃的对手，不如就此退位，成全了凤娃，也给臣工们一个交代，又能让六界免于刀兵之苦，不好吗？”

　　“哼，叔父惯会偏心本座这个弟弟。”润玉森然道，“你不过一个姻缘府的掌事，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是啊，老夫不过一个小小掌事。”月下仙人悠悠叹了一口长气，“可是啊，眼下这殿中所有众生，都命系我这小掌事一人之手，老夫可真是害怕啊……”

　　众仙闻言，疑惑不解，当下便有人暗中运力，不料不动还可，这一运之下，竟然头昏眼花，转瞬间，便有无数仙人跌倒殿上，叫苦不迭。

　　缘机仙子脸色煞白，而宝座上的天后，瞳眸幽深。

　　润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而旭凤也是面如火炽，静待在原地，动弹不得。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注2）”月下仙人遗憾地摇摇头，“哎，这‘月桂天香’可是花了老夫数万年拜月修炼之功，佐以青丘秘术，方才制成，两个小娃娃，不要再挣扎了。”

　　【注】

　　1、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语出唐代李商隐《代董秀才却扇》。

　　全诗如下：

　　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

　　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2、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语出唐代宋之问《灵隐寺》。

　　全诗如下：

　　鹫岭郁岧峣，龙宫锁寂寥。

　　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

　　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

　　夙龄尚遐异，搜对涤烦嚣。

　　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