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神明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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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无，神无！”
神无张开眼睛，看见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站在她的面前，笑得天真。
“你怎么又在这睡着了，一会感冒了可不得了。”
“神明……”
“是是，神明不会感冒，但泡到皮都皱了总是不太好的吧？”
女孩从水里拉起她的右手，右手上的指腹被水泡得满是皱褶，看起来讨厌又恶心，可是手掌的大小看着不像她的，反而，像成年人的手掌。
神无低下头，看见水里倒影的自己，是和菖蒲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这是谁？这是她吗？
她从水里掬起一捧，目光接着往下，看见自己已然成熟丰满的身体，又不住地愣了一下。
“你怎么还不出来？”
小女孩从门外拿回来一件浴衣，淡青色的，没有花纹，她穿到身上正好合适，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无忍不住伸手触摸冰冷的玻璃。少女眉眼弯弯，清秀的脸庞如同普通人一般，只是眼眸的黑色灵光闪动，非常吸引人。
“这是……我？”
九分相似的面孔可以确定这就是长大以后的她，依旧拖地的长发在女孩的帮助下扎成简单的马尾，她带着她走向简陋的和屋，身边的景色不断迎来又不断往后，恍惚间，她就成了另一个人。
“吃吧。”
女孩把破烂的瓷碗推到她面前，上面放着一个水分不怎么充足的馒头，可这种看着比兵粮丸还没有食欲的东西她实在咽不下口，摇了摇头。
“得，反正你饿不死。”
小女孩也不勉强，拿起她面前的馒头三两口吃下肚子，果然干过头吃到打嗝，又着急忙慌地灌下一大杯水。她领子的皮肤露了出来，显出纹着“月”字的模样。
神无眨巴眨巴眼睛，该不会……
“月？”她尝试着叫了一声。
“干嘛？”
小女孩应了。
她们四处走了走。
月并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对，满心思都是出门闲逛，又是隆重地换了一件没什么差别的和服，又是扎了两根小马尾，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恨不得手脚并用攀着山坡的草藤往上爬。
神无把她托下来，“我可以抱你。”
“哎呀那多没意思啊！”月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你也是，正常人类爬山呢，就是用脚，用手，绝对不会是跳上去的。”
“我又不是人类。”
“说过多少次了，做人呢，其实是在于心，外在怎么样并不重要，哪怕是妖怪，只要它想改过，也是有可能的啊！”月抓起她的手放到藤蔓上，“你试试。”
“现在这样不是外在吗？”
“额，那，那没有切实感受过又怎么会贴近人呢，哎呀，快点快点！”
月催促着跟在她后面攀爬上山顶。山顶很高，从上望去可以看见她们住的地方的全貌，波峰延绵，云雾缭绕在山间的树林里面，往深处看，会看见别的神明武装准备应声而去。
“这里是高天原？”
“不是啊，这里是出云国的一个小山丘，住的全都是祸津神和末位神，虽然末位神的等级比我们高，可是武力值还是我们比较厉害，所以，两方牵制吧。”
神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山间广阔，视线被中间的山路一分为二，一边还是他们居住的寂静山岭，另一边却是火光冲天的战火纷飞，随着冲锋号角的响起，两方骑马的大将带领着军队横扫中间无辜的村落，顿时火光四起，哀嚎遍地。
“神无，”月紧张得拉起她的手，“你，你要……”
话音未落她俩就被召唤到战场，命令她们的是一方将军，另外一边同样的祸津神举着刀快速地攻击上来，神无的速度没他快，手臂被拉了一道口子。
“神无！”月焦急地喊到，“快叫我。”
“月，月器。”
“噌”一声，月器抵挡着来人锋利的刀刃，两方同时用力，退出身后数十步，神无稳住脚下，还没扶正武器又被尖刀划破胸口。
来人一点没跟她客气，使出十分力把她压在脚底，抬起手就要垂下刀尖，直插胸口。
战场嘶嚎，不绝于耳。
眼见着刀尖就要没入，男人突然被一道凌空的白光一分为二。神明也是有血的，鲜红的液体像花洒一样喷到她身上，喷到她眼里，喷到……她大脑空白。
之前再怎么恐怖也只是妖怪，鲜活的人类，互相残杀的神明，浸满腥味的泥土，漫天的红色和黑色，看起来犹如在地狱一般。
祸津神，是这样的东西吗？
祸津神，是在这种环境里面衍生出来的吗？
“喂，喂！”男人甩了她一巴掌，“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男人把短发束成辫子绑在脑后，身上的简式和服早也被血溅得自带模样，他扶起她的手掌全是粗糙的老茧，手上的刀子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血。
她不认识他，神无摇了摇头，不对，她不认识所有的一切，这里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她应该在……
她的脑子一股疼痛，压得她无法思考。
“神无神，在这种时候淬炼武器，你有病啊？”
“什……”
男人又反手解决了另一个冲上来的人。
“你发什么愣啊！”他对她大声地说道，“这里是战场，不想死就动起来。”
漫长的三天三夜，短暂的战斗结束，本来就不见光明的天空更是应景地飘起了磅礴大雨。雨滴用力地击打在地面，把泥土中浸污的血迹泡得发起，一点一点，流到河里，流到海里，消失不见。
雇佣祸津神和普通武士忍者的最大区别，就是祸津神能把灵魂一并消去，□□灵魂都没了，痕迹，也就都没了。
神无迎着雨滴站着，湿漉的刘海紧密地贴着她的额头，从发尖不断落下，糊了眼睛，糊了呼吸。她的眉头紧锁，强忍着第一次杀人带来的恶心和反胃，不想回忆却不断回忆刀刃所到的阻碍和粘腻，浓厚的血腥味又飘了上来，她还是没忍住。
月担心地顺着她的背部，一下一下，让她更加难受。
“我没事。”她对她笑了一下。
“我们回去吧？”
“嗯。”
月想要扶着吐得七荤八素的她，可是她比她矮小那么多，她没有办法倚靠在她身上。
“怎么办神无，我觉得我好没用。”月哭得梨花带雨，悲伤的情绪也哭得神无的心一抽一抽的，她看见她皱眉，又吓得急忙止住抽泣，“我忘了，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神器的所有情绪都会反应到神明身上。
“没关系，”她轻笑着擦去她的泪水，“你正好替我哭了。回家吧。”
看了她良久，月总算破涕而笑，“嗯。”
可惜她不是人，所以她的愿望，不会有人帮她实现。
她们又被召唤到另一个地方，继续进行不知疲惫的战斗和厮杀。神无遥望着互相残杀的士兵，心里的愤怒逐渐扩大。她无视他的傲慢和惊讶，转身就走。
“累了，我要休息，你找别人吧。”
神无又在家呆了几天，可是战争期间食物短缺，她不得不出门找吃的，她倒是无所谓，月不行，神器虽然也不会饿死，但还是需要保养的，最后，她又屈服在那个信奉她的人类身上。
“哼，神明。”将军不屑地笑了笑，随手一抬就让下人拿来了丰盛的食物，“简单，你帮我把这个村子搞定，这些全是你的，我还保你有人信奉，绝对不死。”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标红的色块，那个村子她有记忆，和其他的难民村不同，里面住的几乎都是忍者，两个部落合在一起，座落在火之国，是不论哪一方势力来看，都是最大的祸端。
神无一动不动，内心还在挣扎着，她不想屈服于这种丑恶的嘴脸，不过很可惜，会向他们许愿的，基本不会是什么好人。
月虚弱地趴在她背上，小小声地提起力气，“我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好。”神无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她有个条件，“借把刀给我。”
神无把月送回去出云国，在这里总比留在将军那里被软禁的好，她把换来的食物全数放下，一口都没吃，月挣扎着起身，“你不是不想吗！为什么要答应！”
她的后颈刺痛了，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神无把浸了神水的毛巾敷在脖子后面，毛巾外面顿时冒出了细小的烟雾，她临出门前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不敢转过身，“月器，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认清自己的身份。
人类的兵器实在没什么力量，神无试了几把又放弃，她还记得上次帮她的那个男人，尝试着在出云国问了问，居然所有人都认识他。同时，他们也都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看着她。
祸津神，人类当中少有信奉，神明之间，也不待见。
他住得比她好，虽然不是什么装修豪华的庭院，却也普普通通，看着挺舒适。她进去的时候，他正拉着木桶在井边打水，听见她来眼皮都不抬一下，倒是他的神器，和月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从屋里端来了茶水和点心。
“神无，”她热切地拉着她的手，但她却没由来地从她的笑容里感到一丝寒意。
“野良。”
“真讨厌啊，神无怎么叫我这个名字。”女孩用袖子捂着嘴，吧嗒吧嗒跑到男人身边，男人坐在水井上面，面无笑容地看着她，“你那个小鬼呢？上次不用得挺好。”
“我不想带她去了。”
“任务？”
“灭掉一个忍村。”
“呵，”男人忍不住笑出声，“你也会说那是忍村，神无神，你见识过忍者吗？就算是野良也做不到。”
“左右不过是人，又杀不死我，怎么不行？”
“那你就去送死好了，但是死之前记得收回名字，不然月也只会变成野良。”
“变成我的同伴不也很好吗？神无酱也一定这么觉得吧，毕竟，我很强啊。还是说，”女孩饶有兴味地看向男人，“你也有兴趣？”
“算了吧，我可承受不起神明的愿望。”男人说着走回屋里，“好好用。”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神明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