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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阳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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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位于西洲与南洲交界之处,极地理优势,为商贾旅者必歇脚打尖之地;加之城中百姓性情多纯朴良善,安居乐业,民风淳朴,使阳城名声大好。因才子美人倍出,经济与风土人情被过客传道,未迂五年,阳城便跻身四洲十大名城之一。
容隐自东洲一路西行,于西洲停留三月有余,风寒渐愈便自西洲出发,至南洲。
半月前,他们便在阳城停留了几日。
容隐身边只有四位貌美如花的侍女随行左右,虽然这四位侍女在某些方面强悍的不像女的;但未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于各方面考虑后,容隐在阳城买了座现成的园林,假山青竹,菡萏曲桥,亭阁楼殿,应有尽有。
作为一只贫穷的科研狗,容隐破天荒壕了一把,感觉甚好,下次还要。
“少爷,可还记得表小姐?”碧落将少爷随行物件搁置好,手脚麻利地将床帐一一撤下,复又换上少爷惯用的金丝床帐。
容隐咸鱼一样躺在贵妃榻上,猫眼一搭一搭的将睡不睡,听到碧落的话后含糊的应了声。
碧落见她家少爷这幅孩子模样,眼睛弯了弯,笑道:“表小姐近日也在阳城。”
容隐困极了,敷衍的唔了声;几息后,容隐“唰”的坐起,显然才刚反应过来,他茫然的眨了眨雾气朦胧的眼睛,声音带着打盹后的沙哑:“她怎么也在阳城?”
收拾好床帐,碧落眉眼含笑,“阳城少城主是表小姐的夫婿,表小姐自然得在夫家。”
容隐猫眼微微瞪大:“顾菡何时成亲了?!”
顾菡就是小时候来府里探亲的表小姐,就是因为她,容隐被禁足了好几次!
不过顾菡什么时候成亲了?还有了夫家?他怎么不知道?
霏微、骖鸾从后厨过来,刚踏入屋子便听到自家少爷惊炸的声音;两人脚步皆顿了顿,相视不语,而后才端着吃食进屋。
碧落:“少爷禁足那月便成亲了,主夫怕少爷知晓会难过,便没差人告知少爷。”
容隐嘴巴张了张,“好吧。”
看来在他被禁足的那几个月,发生了不少事情。
“少爷既已至阳城,自然要去拜访一二”,霏微一一将玉盘落好,布箸,“届时主夫知晓也会夸赞少爷晓事理。”
夸他懂事…
容隐嘴角一抽。
这些人果然在把他当小孩子养。
容隐起身下了贵妃榻,眼睛扫了屋里一圈,疑惑道:“乖乖呢?”
刚还在啃他袖子,这会儿就溜不见了。
“乖乖多半见少爷睡了,自觉无趣,便出去自个儿玩去了。”碧落见少爷衣袂褶皱,烛光下还瞧见晶莹丝条,心觉好笑。此鹦鹉似通人性,独独与少爷亲近;即便她们四人喂食再多蔬食果脯,那鹦鹉吃完便扑着膀子飞走,口中还嘀咕着些不好的话,气的霏微差点烤了那鹦鹉。
容隐微微挑眉,让霏微给乖乖留了些吃食,等它回来吃。
*
夜半,容隐悄悄起身,找到笔墨纸砚,想到之前收到的那封信,没忍住咂咂嘴,开始写回信。
【笔斋先生亲启;
出府三月有余,暂住阳城,过段时日便可至先生所居京州;届时不知先生可否出面一叙?隐虽唐突,但事出有因,信中不便详叙,除解先生之难外,隐还有一事有求于先生,隐待先生…】
“少爷,您醒了,可要奴婢进去服侍?”青霄在屋外守着,察觉屋内动静后出声问道。
此前在洲府时,少爷屋内一向由碧落、霏微、骖鸾和她四人轮流值守;自少爷在外游历后,便驱她们休息去,不让她们守夜。不过青霄自知本分职责,便在屋外守着。
容隐拿毛笔的手忽的一抖,纸上便划下长长一道,“生”字那一竖便冒了尖。
“无事,我口渴,喝完水我就睡了。”容隐嘴上应付着,手上拿着毛笔将那错字涂成黑团,然后在黑团下又写了个“生”字。
毛笔字实在是太难写了,而且外边还有个青霄盯着呢;反正他和比斋先生相熟,笔斋先生想来也不会计较这些细节吧…
青霄闻言,未再出声,心下记着明日一定要在少爷房内多放些吃食净水,以防少爷夜间饥渴。
墨迹干后,容隐将信纸卷成小筒状,塞到竹筒里,等乖乖回来再让乖乖跑一趟。
没错,这只他初入西洲捡到的鹦鹉乖乖主职爱宠,除了撒泼打滚求摸摸外,还副职跑腿;堪称鹦鹉中的劳动楷模。
做完这些,容隐心满意足地爬回床上,盯着金色的床帐,脑海里开始幻想与笔友面基的场景。
书信来往三月有余,容隐开始期待与那位“笔斋先生”见面了。
八年了,他总算遇到一个和他志趣相投的人了!
而且这是封建古代,可以排除是个pua!
千万不要翻车啊!
“——憨霍憨霍!”
容隐正胡思乱想之际,屋外穿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发音虽不甚清晰,但勉强能让人听懂。
“少爷歇下了,闭嘴!”青霄朝半空盘桓的鹦鹉伸出手指,“到我这来。”
鹦鹉直接掠过青霄手指,径直冲向半开的窗户。
“啊——!”
显然,鹦鹉被青霄抓住了尾巴,黄色冠羽唰地竖立,像一朵盛开的葵花。
“——阿隐救窝!憨霍要沙我!”鹦鹉扑腾着膀子,掉落一片片短小的羽毛。
青霄气的差点没忍住将这闹腾的鹦鹉一剑砍了!
容隐随手套了件衣裳出屋,就看到一向沉稳的青霄揪着鹦鹉的尾巴,脸色黑的可怕。
而那鹦鹉见他出来,顿时恹恹的,黑眸子哀哀戚戚地盯着容隐,那小小模样装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青霄,给我吧。”这鹦鹉也是只皮的,皮也就算了,关键是这鹦鹉聪明成精了;说出的话能把人气死;四位侍女中属霏微性子最好,但几天下来,霏微也被这鹦鹉闹的差点想用胭脂水粉活埋了它。
也难怪青霄会揪着它的尾巴罚它倒立。
事关少爷身体,青霄绝不让步,“少爷风寒初愈,不可少眠。”
容隐听到这话,脑壳疼。
青霄对他最为纵容的,但纵容也是有底线的;就好比现在,青霄铁了心不会把鹦鹉给他。
“乖乖暂由奴婢照顾,明日再交予少爷,”青霄将继续卖惨的鹦鹉关进笼子,“夜深霜寒,少爷快进屋歇着,奴婢守在屋外,有事唤奴婢一声便可。”
容隐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他指了指天际渐露的鱼肚白,说:“青霄,天亮了,我睡不下。”
青霄看着容隐笑了笑,是那种很微小的笑容,看的容隐后颈凉飕飕的。
容隐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拢紧衣裳,进屋干巴巴等天亮。
他太难了,真的。
但凡他这身体强健些,跑路那是分分钟的事。
也不至于窝囊成这挫样。
他把科研狗各位男同胞的尊严都败光了…
*
辰时,日出扶桑,晨曦万缕。
阳城街市车水马龙,炊烟徐徐回旋而上,微茫草木枯枝,朦胧音容笑貌,最终消散在冬日疾风中。
酒楼茶馆,有吃早茶习惯的人早已三三两两聚成一桌,围炉品茗,高声阔谈,广结好友;若是有人不喜这般围炉而谈的,也可在楼上定个包间儿,专门寻个人说说趣事儿。
久而久之,便有人寻到其中商机;每日打听城中奇事儿怪事儿新鲜事儿,然后专门在酒楼茶馆说道说道,若是被楼上的贵客看中请去上面讲趣事儿,那得的赏钱可够一家老小吃喝一年了!”
但此刻,一向人声鼎沸的酒楼一层却是静可闻针,直到那位紫衣公子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处,众人议论的声音忽的如洪水泄闸一般,瞬间便将这偌大的一层淹没。
“方才你可瞧见那位公子了?!那气质,啧啧,非富即贵!”
“这般容貌之人,不知是不是少城主?”
“少城主自出生便没露过脸,谁知道少城主长相如何。”
“那位公子周身气度自不必多说,定然是人中龙凤;却不料那随行侍从竟也如此…”
“侍从凶悍,那公子想来是位权贵子孙。”
…
酒楼二楼,“秋月白”包间。
“今日城中巡视士兵多了三倍,不知城中近日可是要举办庆典?”说话的是位紫衣公子,剑眉凤目,面如冠玉,气质不凡;他端坐在包间上位,身侧立着两位侍从打扮的男子。
虽说是侍从,不过那眼神凶狠得紧,寻常人与之对视,说是吓的两股战战也不为过。
饶是这酒楼八面玲珑的万掌柜此刻也被那两位侍从盯的脑门冒汗,他躬着腰,老老实实道:“小人听闻城里要来位身份了不得的贵人,城主为此特意增加巡城士兵,防着那些不晓事的人冲撞了那位贵人。”
“贵人?”紫衣公子淡淡道:“你可知是哪位贵人?”
万掌柜腰躬的更低了,“小人不知…”
骨节分明的手轻叩,白皙修长的指节落在玄青色桌面上,随意细微的弧度都美的惊心动魄。
万掌柜听着叩桌的沉闷声响,余光扫了眼,便被吸住了目光;直到颈间传来一阵刺痛的凉意,他才回神。
“好看吗,嗯?”紫衣公子虽是浅笑的,可凤目之中迸发的凉意却让人冷到骨子里。
万掌柜浑身战栗。
“主人问你话,还不快回话!”侍从持剑的手用力,银白的剑身溢出几道浅浅的血迹。
“小人,小人…”万掌柜摸到血迹,哆嗦一下,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侍从拍了拍万掌柜的脸,道:“主人,晕了。”
“查”,紫衣公子目光透过窗户落到热闹的街市,声若佩环轻鸣,可其中蕴含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我倒要看看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
话音落罢,便见四道黑影自包间一跃而下,如风一般,顷刻间消散于街道人群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