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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完结与开始(二) ...

  •   靠!
      安岩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唇,将心底的声音压了下去,然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扬声道,“那就暂时穿我的吧!”
      “好。”
      安岩迅速从柜子里摸了一条内裤,还未敲门,神荼就伸了一只手出来,抓住了一角。
      “唉——”事到临头安岩却又犹豫起来,拉着另一角不肯放,“嘿嘿……额……那个——”
      “放手。”
      “哦。”安岩反射性的放了手。
      门砰的一下就关上了。
      安岩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干嘛这么听话,接着想起了自己刚才忘了说的话,激动地吼了起来,“喂喂喂,神荼!你先别穿——我是说,你穿的时候反过来穿!那样比较,比较……”看着眼前在灯光下莹白的胸膛,安岩噤了声。
      “比较什么?”神荼擦了擦从侧耳滑落的水珠。
      “没什么……”安岩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暴击——同样是男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他慢慢将话吞回了肚子,转身几步回了床上,眼镜一摘,裹了一床被子,准备睡觉。
      “哎!先别睡。”神荼跟了过来,单腿跪在床上,一把将安岩扯起,拿了干毛巾抱住了安岩的头,“头发还没擦干,这样睡会头痛的。”
      “哦……”揉乱的头发和近视导致安岩看不清眼前的人的脸,但神荼特有的气息包裹住了他,让他有一瞬的恍惚——神荼真的会为自己做这种事?
      屋子里温度较高,安岩头发又短,神荼很快就将安岩的头发擦得半干,然后拿起丢在被子上的梳子几下给安岩将头发捋顺。而后边说着让安岩再坐一会儿,让头发干得更彻底一些,以及吹风机对头不好,吹多了容易面瘫等话,边将毛巾和梳子收起来,放回了浴室。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露痕迹,自然无比,让安岩都没找到机会拒绝,只得呆呆的点头,看着神荼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然后掀开另一床被子,对着自己坐在了不远处。
      “头好点儿了吗?”坐下后神荼便问道,也不等安岩回答,就凑过来按了按安岩的额头,引得安岩一缩脖子,胡乱应了。
      “有一点儿青,看起来不是很严重。”神荼回到自己的位置,“过两天就应该没事了。”
      “嗯嗯……”安岩盘着腿,斜对着神荼坐着,不知道接什么好,也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神荼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啊,而且那条还是自己的!也不知道——咳咳,勒不勒……
      “你的脸怎么一直这么红?”安静了好一会儿,神荼道,“是空调温度太高了吗?”
      “啊……我……”安岩闻言,绷紧的神经一瞬间快扯断了——他手足无措的低垂着头拨弄自己的头发,以此挡住发烫的脸,“是啊,头发没干……温度太高了……没事儿……我洗太久……”
      我去!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听着自己的语无伦次的解释,安岩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这该死的头发怎么还不干啊!
      “别揪了。”神荼抓住安岩的手腕,解救了他凌乱的的像稻草一样头发,“再揪就要秃了。”
      “呃……哦……”安岩安静下来,然后就感受到几根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
      “唉!等,等一下!神荼!”安岩连忙边叫着边将手腕从神荼的手里抽了出来,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我自己来就行了!”
      神荼没说什么,顺势收回了手。
      怎么感觉气氛这么奇怪啊——安岩扒拉着头发,心跳的飞快,整个人坐立不安,只觉得对面的压力压得他快喘不上气——练了三年的定力在神荼的温柔面前瞬间瓦解。
      说点儿什么啊,什么都好,这样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干坐着实在是太要人命了——总觉得神荼下一秒就会拿出惊蛰捅了自己啊!
      “那个……神荼……”
      “嗯?”
      “你……”
      快说点什么!
      “你要玩游戏吗?”
      我靠,我在说什么?神荼怎么可能玩游戏!
      安岩觉得自己快被神荼突如其来的亲密弄疯了——刚刚在外面明明还不是这样的,怎么一进房间就感觉神荼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像是放下了什么,整个人都轻松了——难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神荼想开了,不在纠结过去,企图弥补这三年的兄弟情义?!
      “好啊。”意外的神荼同意了,“玩什么?”
      这下安岩更加确信了神荼企图弥补的心思——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且不想再为这得之不易的脆弱关系雪上添霜,所以只好沉默下来,想着再过段时间,让两人都慢慢适应。
      为神荼的行为找到了解释,安岩慢慢镇定了下来,知道这是拉近两人关系的好时候——男人嘛,喝酒游戏打架,是再好不过的友谊建立与巩固的方法。
      “最近有个手游挺火的……”安岩边说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游戏给神荼看,“我差一点儿就要玩到最高段位了!我可以带你玩啊……我们开黑啊,哦,开黑的意思是……”
      解释了一通基本玩法,神荼还真的下载了游戏,开始从一只菜鸟玩起。
      “快快快,推塔呀推塔!”
      “他要回城,他要回城!快点干掉他!”
      ……
      “坑队友啊!是谁送我回的城!”
      ……
      “死了,死了!”
      ……
      “尼玛,谁打的我!”
      “靠!又死了!!”
      ……
      一盘游戏打下来,安岩在一旁观战的比上场打的神荼还要激动,吼得安岩妈妈在外面敲门,才稍稍压了声音继续吼。
      打到第三盘,神荼还是一直输,安岩在一旁看得忍不下去了,抢了神荼的手机亲自上阵,一路高歌猛进,十分钟后,顺利的推倒了对方的塔。
      “看吧,要这样玩才对!”安岩得意的晃了晃手机,偏过头,将屏幕上的胜利二字给神荼看,“在这游戏里,我可是大神级人物。”
      “嗯。”神荼俯在安岩耳边,轻声的笑了,“你很厉害。”
      安岩很少被神荼夸,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的傻笑了两声,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贴的有些近了,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挪屁股。
      “时间有些晚了。”也许时候游戏真的能够增进感情,安岩觉得两人没那么尴尬了,心情好了不少,“早点儿睡吧……”
      “嗯。”
      两人熄了灯,缩进了各自的被子里——空调红色的灯光铺满整个房间,依稀可以看见对方的轮廓。
      “晚安。”
      “晚安……”
      第二天,安岩醒了过来的时候见神荼还在睡,想着他来自己家肯定转了不少车,一路上很辛苦,便重新闭上了眼,侧躺着没有动。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神荼轻微的呼吸——真的好久都没有这样安静的呆在一起过了,安岩忍不住感叹,昨天被打断的情绪一点一滴的涌了出来——昨天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以为再也不见的人突然的出现,以为的二十几年的不管不问却是因为爱——人生的精彩真是不比电视剧逊色几分。
      不过好在,这个梦是真实的,失去的与未曾得到的都已经握在了手中——能像自己这样幸福的人又有多少呢?
      很知足了……
      安岩闭着眼,忍不住微笑,眼泪划过鼻梁,浸湿了一小块布料。
      从被褥里伸出手蹭干了脸上的眼泪,安岩下意识的睁开了眼,下一秒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对视两秒。
      “你怎么——”
      “我饿了。”神荼猛地一掀被子,坐了起来,震得床一抖,有些长的头发纠结着顶在头上,说了句去洗漱了就转了身,穿着拖鞋站了起来,几步进了浴室。
      安岩看着神荼流畅的动作,原本被看到流泪后的窘迫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反而忍不住笑出声——这样的神荼可不多见。
      两人前后洗漱完,安岩给神荼找了件自己比较大号的体恤儿和比较大号的外套——虽然穿起来有些紧绷,但好在可以套得进去。
      穿戴好,两人出了房门,一出门就见继父和小音在收拾桌子。
      “早饭已经吃完了?”安岩疑惑道,以往不是要到八九点才吃早饭的吗?
      “什么点儿了,还吃早饭啊,哥哥?”小音一听就不高兴了,数落起安岩和神荼来,“你们昨天到底几点睡的,太阳老早都晒屁股了!”
      “你跟谁学的这语调……”安岩好笑得揉了揉小音的头,“很晚了吗?现在几点了?”
      “哼……”小音身子一矮,从安岩的魔掌中解脱出来,语气很是不满,“都十二点半了!要吃午饭了!”
      “这么晚?!”安岩一听就惊了——自己好久没睡过这么晚了。
      “当然了!哥哥你睡的跟猪一样,要不是神荼哥哥阻止,我绝对会放块冰在你的脖子里!”
      “神荼阻止?”安岩没注意小音对自己的形容,反而下意识的低声重复了一句,同时看了神荼一眼——脑海里略过刚刚的事,不知怎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尽量忽略这里面的深层的意义,佯装生气,和小音打闹,问她为什么对自己的哥哥这么狠,竟然要放冰在他的脖子里,以后再也不给她买巧克力了。
      小音边跑边瞪安岩,说都是因为他不醒,自己都不能出去玩雪,还被妈妈骂了,外面好多人都在玩雪。
      安岩几步追上小音,向小音道歉,保证下午一定带她去玩雪。
      小音一听就笑了,吵着晚上还要去放烟花。
      安岩没说好与不好,只说看她表现。
      小音知道安岩是答应了,跳起来抱住安岩的脖子,亲了他一口,直说哥哥最好了。
      安岩拍了下小音的屁股,笑说她太重了,自己快抱不起了,又引得小音一阵抗议。
      兄妹俩打闹完,安岩妈妈和神荼正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桌。
      “你看你们两个……”安岩妈妈笑着呵斥两人,“小音快从你哥哥身上下来,成什么样子……你们两个就会到处玩,看神荼多乖,还帮着我端菜……”
      小音不满的撅着嘴,一屁股坐上了椅子,也不说话。
      安岩笑着捏了捏小音的脸,接住她挥过来的手,“是啊是啊,神荼帮着端菜,小音帮着擦桌子,这这家里啊,就我最懒喽……”
      几人忍不住笑。
      半晌,安岩妈妈招呼众人吃饭。
      吃完午饭,五人坐在一起聊天,不知怎的话题聊到安岩的小时候。安岩觉得要糟,但没来得及阻止,安岩妈妈就爆出了安岩的许多糗事,像是尿床啊,一剪头发就哭,所以只好扎个冲天辫去幼儿园,被当还是女孩子啊等事。
      安岩觉得丢人,好几次企图转移话题,但都很快被镇压了下来,后来就干脆自暴自弃,连安岩妈妈拿出照片来给神荼和小音看都装作玩手机,鸵鸟一样自我安慰着当做没看见。
      聊了大约一小时,在小音的暗示下,安岩提出很久没见过雪了,要不一家人出去堆雪人。
      安岩妈妈瞟了一眼小音,一脸明了,说她和继父就不出去了,他们三个年轻人出去玩就好了,还说要安岩带神荼到处逛逛,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
      安岩心里想着神荼又不常住,熟悉周围环境干嘛,不过嘴上还是答应的好好的。
      三人收拾一番,出了门。
      一下电梯,小音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在安岩慢点跑的警告声中迅速冲入了打雪仗的队伍中,然后很快的被爆了头。
      安岩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引得小音转身挥了挥拳头,接着又被人趁势爆了头——安岩笑的更大声了。
      “臭哥哥!还笑我!”
      小音恼羞成怒,捏了个大雪团向安岩丢了过来,却不想行道转偏,击中了神荼的裤腿。
      小音见打错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唤两人一起过来玩。
      “去吗?”安岩笑意不减,转头问神荼。
      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团雪球。
      “神荼你耍赖!”安岩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摸了摸脸上的雪渍,叫喊着顺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跟了上去。
      几个小孩子见来了两个大人,都尖叫着兴奋起来,也不互相丢了,都捏了雪球往安岩和神荼两人身上招呼,不一会儿安岩和神荼两人身上都沾满了雪渍。
      “别欺负我哥哥!”小音见安岩和神荼的“凄惨”样,生了气,拼命的捏了雪球边打边叫喊。
      奈何安岩和神荼不好对小孩子出手,而小音又双手难敌众人,三人很快就被雪球撵得满场跑。
      “哥哥,你真没用!”小音尖叫着,“快救我啊!”
      “马上来马上来!”安岩抖掉头发上的雪,几步跑过去,将小音一把抱了起来,然后用背去挡雪球。
      “不是你自己要来玩的吗?”安岩边躲雪球还不忘调侃小音,“怎么啦,这么快就后悔了?”
      “哼,还不是因为你们……”小音搂紧了安岩的脖子,委屈的嘟囔着,“都怪你们……”
      “好好好,都怪我……”安岩忍住不笑出声,“那你还玩不?”
      “玩!当然玩!”小音一改颓势,斩钉截铁道,“我现在只是休息一下,等会儿他们累了,看我不打死他们!”
      “好好好……”安岩笑着,“那你什么时候休息好啊?我抱的胳膊很酸啊……”
      “你又说我胖!”
      “我冤枉……”
      “我来抱吧。”神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说道。
      “好啊好啊!”
      安岩还在犹豫,小音就已经叛了变,迫不及待的扑进神荼的怀里,回头向安岩做鬼脸,一脸嫌弃。
      安岩做愤怒状,将冻得冰凉的手贴向小音的脸,引得后者一声尖叫。
      “小没良心的……”安岩笑着道,然后对神荼说要是抱不动了就把小音丢下去——小音自然又是一阵不满。
      三人嬉笑了一阵,又挨了不少雪球,安岩很快退出了“战场”,坐在一边的长椅上观战。
      神荼的闪避技能早已点满,过了这几年,也未见有退却,这一下稍稍认真起来,就算未用馗道也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从四面八方丢过来的雪球没有一个能够击中他。
      小音被神荼抱在怀里跟着左右腾挪,看着雪球一一与自己擦肩而过兴奋的不行,连连欢呼,偶尔还从一旁的小树上抓一把雪球来一次反击——虽然大多是打不中的,但是依旧高兴的哈哈大笑。
      安岩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向着看过来神荼挥手,让他不要太欺负小孩子了。
      玩了大约十多分钟,安岩还没叫停,神荼小音就下了战场,一问才知道是小音怕神荼累着了,所以主动提出不玩儿了。
      安岩笑着夸小音懂事,招呼两人坐着休息,接着将小音的手套脱了下来,将她冻得通红双手放在自己手里暖和。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安岩说附近没什么地方值得去玩,要不就回去了。
      神荼不置可否,但小音不愿意就这么回去,还把安岩妈妈搬了出来,说要带神荼熟悉熟悉附近的环境。
      安岩知道小音的小心思,也懒得戳破,就问神荼的意思。
      神荼点了头,说听小音的。
      小音高兴的搂了搂神荼的胳膊,说要带他去吃最好吃最好吃的东西。
      而等三人到了目的地才知道小音口中最好吃最好吃的东西竟然是冰淇凌——冬天的冰淇淋。
      安岩不同意,说小孩子冬天不能吃冰淇淋,自己是不会给她买的。
      可没想到小音一脸早有预料,拿出了藏在只有一条拉链的假口袋里的,被卷成只有几毫米的细筒,展开一看,竟是一张红色的毛爷爷。
      小音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里有些皱皱巴巴的红色毛爷爷,冲安岩道,“我是不会给你买的——哼!”接着就拉着神荼进了店。
      安岩哭笑不得,也不再管小音,站在外面等两人。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两人出了门,小音将一根约有成人食指那么长的原味甜筒塞到安岩手里,“趾高气扬”的牵着笑得有些无奈的神荼从他面前走过——他们两个手里各有一个超大号的巧克力圣代。
      安岩看着手里“娇小”的甜筒笑出了声,几口就吞掉了它,追上了两人,一把抢过了小音的巧克力圣代,仗着身高的优势咬了好几大口——后果当然是被冻得鼻涕都快出来了,以及在小音的眼泪攻势中又去买个一模一样的巧克力圣代当做赔礼。
      三人一路逛,一路嬉笑,等到四点多安岩妈妈打电话过来催促,才匆匆返回。
      回到家,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安岩妈妈又是一阵唠叨。
      吃过晚饭,小音吵着要去放烟花,被安岩妈妈无情的镇压了下来,说这才放了几天,烟花又要一大堆钱,有这闲钱还不如多买几件衣服穿,然后又说等十五的时候再去,那个时候更加热闹。
      安岩是拗不过安岩妈妈的,只好向小音使眼色,让她暂时别说了,以后有机会带她去。
      小音不情不愿的应了。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安岩神荼小音三人就各自回了房间。
      洗澡的时候安岩才发现又忘了给神荼买内裤——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见神荼没有表现出尴尬的表情,加上这一天相处都很融洽,安岩也没多想,只告诫自己明天一定要记得这事。
      洗完澡,神荼检查过安岩的额头后,两人又盘着腿开始玩游戏。
      这一次神荼的表现要比昨天好多了,死的次数越来越少,打到第三盘竟然一次都没死过——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看来明天我们可以开黑了……”安岩笑得开心,“到时候一定会把对方虐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好啊。”神荼也笑了。
      两人很快熄了灯,互道了晚安。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这样悠闲——三人经常不是到处跑,就是窝在沙发里玩游戏看电视嬉戏打闹——神荼也顺利的升到了秩序白银,和安岩一起虐了不少菜鸟。
      直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安岩哥你好啊。”阿赛尔提着一个箱子,冲前来开门的安岩笑眯眯的打招呼。
      “阿赛尔?!”安岩很久没见过阿赛尔了,一时竟有些认不出,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笑着将他迎了进来,冲神荼喊了声他弟弟来了。
      神荼走了过来,一眼就见着了阿赛尔手里的箱子,不动声色的问阿赛尔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安岩哥玩啊——”阿赛尔见着他哥哥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还没把安岩拿下,心里因为被打扰假期而带起的怒火消去不少,没有给他哥明面上拆台,只是将手里的箱子重重地推进神荼的怀里,“顺便给我老哥送换洗的衣服,他总是这么邋遢!”
      神荼抱着箱子没有接话。
      安岩看出他们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连忙打岔,招呼阿赛尔到沙发上坐,端出糖果水果给他。
      “安岩哥你还是这么好。”
      看着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却一脸少年模样的阿赛尔叫自己哥,安岩很想吐槽,只是面对着阿赛尔“真诚”的脸安岩不知从何吐起,所以只好傻笑。
      “就你一个人过来了?”好在神荼很快就将箱子放回了房间,坐到一旁打破了尴尬,“爸妈呢?”
      “爸妈还在老家,他们说过几天过来,大家一起过十五。”
      “伯父伯母要过来?!”安岩一听就惊了,“那,那我要告诉妈妈……需要准备什么?具体什么时候?”
      “十二三号的样子吧……”阿赛尔回道,“安岩哥你不用紧张,伯母早就知道了,就是她邀请了爸妈过来的。”
      安岩愣了一下,捋清了几个伯母各指,接着就更惊了,“我妈早就知道了?是她邀请的?我怎么不知道?!”
      “早就定了。”神荼在一旁解释道,“我来的那天晚上就说好了。”
      “什么时候?!”
      “饭桌上。”
      饭桌上?!
      安岩慢慢回忆起那天说过的话——虽然是提到了要一起过十五,但那不是只是提议吗?什么时候就定下来了?而且,神荼爸妈不是都在巴黎吗?!
      “谁说在巴黎?”阿赛尔丢了颗葡萄在嘴里,“我们过年前就回来了,而且准备常住。”
      也就是说,自己以后会经常见到——
      “哥哥,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窝在房间里的小音听见了动静,跑了出来,看了看安岩,又看了看阿赛尔,“还有,这个人是谁啊?”

      既然是安岩妈妈决定了的,而且也已经邀请了人家,安岩也只好接受——在向小音介绍完阿赛尔后,得知阿赛尔还没找房子住,就提出要去帮阿赛尔订酒店,也顺便预定了神荼爸妈的房间。
      神荼听了,在一旁阻止,说不用急,这还有好几天,而且阿赛尔也不用住什么酒店,随便找个附近的招待所也是一样的。
      阿赛尔闻言随声附和,不过看向神荼的眼神说不上“高兴”。
      安岩见他们暗自较量,不好插嘴,也就随他们去。
      小音一向自来熟,主动跑过去和阿赛尔搭话,不一会儿就被逗得前仰后合。
      过了一个小时,买菜归来的安岩妈妈和继父见到了阿塞尔,也纷纷被阿赛尔的“嘴甜”所征服,忙问阿赛尔喜欢吃什么,回国的生活习不习惯,他父母怎么样啊等问题,还说晚上给他做好吃的。
      晚饭又吃得热热闹闹,安岩和神荼不再是话题的中心也乐得个清静。
      吃完晚饭,因为担心太晚了住宿的会关门,所以在坐了一会儿消了消食之后,安岩就带着阿赛尔出了门,准备去给阿赛尔找个地方住。
      “安岩哥。”
      “嗯?”听阿塞尔叫多了,安岩对于称呼也不在意了,一边上网翻找着附近的住宿,一边心情不错的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你……这几年过怎么样啊?”
      “还不错,到处做任务,得了不少积分……”
      “哦……听说了……”
      “听说?你听谁说的?”
      “额……我和以前的朋友还有点联系……”阿塞尔自觉差点说漏嘴,快速瞥了一眼发现安岩还在专心刷手机,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后,连忙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嗯……那个,安岩哥啊,你挣那么多积分干什么啊,听说——你一个人住的啊……”
      “现在一个人住,将来就不一定了嘛……”
      “你是说……”
      “我还要娶老婆啊。”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安岩收了手机,步子一跨出了门。
      “娶老婆?”阿塞尔几步追上了安岩,想说什么但不知从何开口,脸上一贯的表情也有些绷不住。
      “是啊……不过这几年应该不会,我连女朋友都没谈过呢,结婚还八字没一撇……不过,我妈催的厉害……”安岩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恐怕接下来会有相亲什么的……唉,想我长得这么帅,怎么就没女的看上我呢……”
      “安岩哥……”
      “唉,别老说我了,你们在巴黎过得怎么样?”
      “啊……还好……就是巴黎挺无聊的……”
      “是吗?”安岩划开了屏幕,过亮的光一下子刺得他瞳孔一缩,连忙边说话便将亮度调暗,“上次去巴黎我没来得及参观,也不知道怎么样,啧,可惜了一张飞机票。”
      “下次我可以……啊不,我是说我哥可以带你去参观,虽然在我看来不怎么样……但还是有几个景点可以去看看的。”
      “你哥?你是说神荼?”
      “是啊……”阿塞尔顿了几秒,状似不经意道,“他找了好几个导游的工作,每次上工两三个月就会因为各种问题被炒。”
      “啊?”安岩将“被炒”两个字和神荼那张脸对应在一起,想象了一下神荼会有的表情,不知怎么就笑出了声,而且捏着手机越笑越厉害,到后来咳嗽了好几声,差点就岔了气。
      阿塞尔在一旁拍了拍安岩笑弯了的背,心里难得升起了一丝“愧疚”——虽然刚刚那番话是有故意抹黑他哥的意图——毕竟任谁被打扰了假期,大老远的被叫来就是为了送个被人故意搞丢的箱子,而且似乎还十分不受当事人的欢迎,都会心里不爽——但是从效果来看,似乎有点太过了,以至于影响到了他哥在安岩心里的形象。
      这要是被神荼知道了——
      阿塞尔瘪了瘪嘴,决定帮神荼挽回一部分形象,所以他等安岩笑得差不多了,继续道,“哼,我哥他就是太笨了,好几次都是为了帮那些游客追小偷离了队才被炒的……啊,我还记得他还有一次,把一个骚扰队伍里的小女孩儿的混混打了,闹到了警局给关了好几天呢……”
      安岩听着阿塞尔的话,顿了好几秒,才又慢慢的笑了,“……是神荼会做的事……哈哈……安岩短促的呼了口气,白茫茫的一团在昏黄色的路灯穿透下,飘扬着将镜片蒙成一团模糊。
      “他呀……”
      他虽然外表冷冰冰的,对人爱搭不理,三棍子敲不出来个屁,还爱装个逼——但是,他是真的很好的一个人,只要是他能帮的,他所力所能及的,他都会帮助你。
      神荼,是能够在危险中交付后背的人。
      ——这是安岩很早就知道,也始终相信着的事。
      偷瞄到安岩怀念的表情,阿塞尔知道自己成功了,心下有些得意,眼珠子左上一转,决定趁势探探安岩的口风,看看在安岩的心里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瞧他和他哥两人相处的很是自然,有说有笑的,一点隔阂也没有的样子,好像一切都解决了——但自己看他们俩,怎么看都不想是在热恋中的人,反而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当然这样也不是不好,默契这种东西好多人求都求不来。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靠自己老哥那个性子,要是没点刺激恐怕一辈子也开不了口——人家柏拉图谈恋爱还是两人心意相通呢,这两个家伙这样耗着算什么?
      “不过老哥也算因祸得福……”阿塞尔脑筋几转就组织好了语言,带着些羡慕假意感叹着,继续偷瞄安岩的表情,“虽然因为这种事被炒了好几次,但却因为他大胆无畏的行为收获不少爱情!”
      爱情?!
      安岩脚步一顿,转过头愣愣的看向阿塞尔,猛然绷紧了的心脏和停滞了的呼吸,让他一时忽视了阿塞尔形容神荼时从未有过的“夸奖”。
      “啧啧啧,安岩哥你是没看见过啊,女的追起男的来啊,那是一个热情,每天准时蹲点儿那还是小意思,跑到厕所里追那才叫厉害!哈哈哈……唉?安岩哥?”阿塞尔装作才发现安岩停住了脚步,拉在了身后一样,站在安岩几步远的地方,疑惑道,“安岩哥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昏黄的灯光照在安岩的身后,让他说话间带出的白气都显得很温暖,“听起来,神荼,在巴黎过得不错嘛……”
      “是,不错……”安岩平静的反应让阿塞尔半开玩笑似的打探没了下文,脸上故作的疑惑也没了用武之地,只能呐呐地重复了这么一句。
      “那就好……啧,我刚说没人追我,阿塞尔你就提神荼的桃花运,是故意刺激我的吧……”安岩几步走到阿塞尔面前,仗着身高捏着阿塞尔的肩膀摇了他两下,叹了口气,越过了阿塞尔继续往前走去。
      “安岩哥……”
      “唉!阿塞尔,你说我长得不差吧?”安岩猛地凑近,面带苦恼,将几步追上安岩,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的阿塞尔吓得往后一缩,而后得到阿塞尔下意识地点头。
      “就是嘛——”安岩啧啧了两声,继续边走边呐呐个不停,“你说以前有神荼那个逆天存在没女的看上我也就罢了,为啥现在还是没人看上我呢,难道这几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苍老了几分?嗯……看来以后保养也要跟上啊……看你们在巴黎过得不错,脸色挺红润的,用的什么护肤品啊?”
      “啊?”阿塞尔不知道话题是怎么拐到护肤品上来的,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说自己没有用过护肤品。
      “没用护肤品皮肤也这么好……看来我是老喽……”
      “安岩哥……”
      “哎呀,聊了这么久了!”安岩摸出手机划开一看,“都这个时间了,别赶不上时间啊,要是人家关门可怎么办啊……”安岩将手机一关,招呼阿塞尔跟上,几步就跑远了。
      “安岩哥!!”看着安岩淡然的反应和轻快的步伐,阿塞尔不知怎的想起了神荼那天在寒风里,在手机冰冷的光芒下,笑得温柔又傻气的脸——他是那么喜欢你,为你寝食难安,左右为难,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喜欢他?!
      你这么快就变了吗?!
      安岩,你——
      “怎么了?”安岩很快就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站在阿塞尔面前十几米处,深深的呼出了一口白气,顿了好几秒钟,才说话,“有话可以边走边说嘛,你看这天多冷啊,我鼻涕都快结冰了……我现在可还是个病人……一会儿住宿关门了,你可就只能住外面了……走吧,真的好冷啊……冷死了……”安岩吸了吸鼻子,声音渐低,到最后自己都听不见了,“走吧……走吧……”
      阿塞尔看着安岩低垂着头站在不远处,说话间白气飘出老远,突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整个人委顿下来,一种无力感和羞愧笼罩住了他——自己这样试探、逼迫甚至责怪安岩,实在太过愚蠢与残忍了——明明安岩的心意已经那么明显了,他走出了他能向着神荼走出的所有的路,甚至在神荼将路堵死,亲口告诉他此路不通后,他也只是笑着走回了原来属于他的那一条,没有丝毫的抱怨。
      自己怎么还能责怪他没有在路修好后,重新选择这一条路呢?!
      而且,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责问安岩——自己的沉默难道不是造成如今局面的帮凶之一吗?
      安岩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所有的决定都是笑着被动接受的……对于他们这些“罪魁祸首”和“帮凶”也没有过任何抱怨与怨恨,相反一直笑脸相迎,这样的真诚又真实——就像是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的陷害过他,甚至差点害死他,他也没有过多的计较,反而不止一次的想要缓和从圣珠控制下摆脱的自己和老哥有些僵硬的关系一样。
      阿塞尔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些许神荼到现在也未开口挑明一切的心情。
      这样的安岩,这样明澈的感情,一起都无从解起——安岩从未将他们对他的伤害放在心上过——没有伤害,哪里来的原谅?
      虽然看起来不过就是两人互相说一句喜欢,然后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在一起——毕竟两人早就互相喜欢,可以为彼此眼也不眨的就付出生命。
      但现实哪有这么容易?
      如果只用一句话,那么两人也不用僵持这么久了。
      而且阿塞尔能够感受到,安岩和神荼两人之间似乎隔了一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只要能够捅破它,那么一切问题就将迎刃而解——但现在的问题不是用什么或者如何捅破它,而是这层窗户纸到底是什么,在哪里。
      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走吧……今天好冷啊……”安岩哈着气搓了搓手,用双手将捂住脸颊,转过身慢慢向前走去,“房间离这里不远了。”
      “好……”阿塞尔沉默下来跟了上去。
      两人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刚才的话题,一路闷头前行。很快,两人找到了小旅馆所在,顺利的登了记,买了些必需品。然后在阿塞尔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的羞恼声中,安岩结束了“短暂”的叮嘱,离开了小旅馆,顶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飞的雪花向着家慢慢踱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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