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见面中 ...
-
【我睡觉不打呼,很安静的。】
【我睡觉也不打呼。】
苏景辞眼睫剧烈颤动了下,低着声音:“我记住了。”
程奕嘉这次发消息的时间隔得长了点。
【程奕嘉:我把他俩踹醒了。柏哥,你什么都不用带,一会儿我们去外面吃。】
【程奕嘉:包厢我已经订好了,十三号包厢,需要我们等你们一起不?】
【不扩列,谢谢:不用】
【程奕嘉:行,那我先和他俩过去了,你们自行过来。】
乌柏收起手机,看向苏景辞:“程老二在蓝色俱乐部订了包厢打台球,要过去玩玩吗?”
苏景辞疑惑:“程老二?”
乌柏解释:“程奕嘉,上次在食堂,他撞翻了你室友的餐盘。”
苏景辞想起来是谁了。
乌柏道:“性格是冒失了些,但人还不错,不难相处。你们应该能合得来。”
去见学长的朋友?
苏景辞身体咻地绷紧:“……好。我准备一下。”
“不用准备。”乌柏制止苏景辞起身:“他们没那么讲究。”
从美食之家到蓝色俱乐部,也就十来分钟。
身着制服的侍应在前方引路,廊道照明灯反射到白瓷墙上,光线明媚纤亮。
苏景辞跟在乌柏旁边,垂在身侧的手握着,掌心微微出汗。
苏景辞捏捏指骨,想抹去汗渍,手背忽然碰到支骨节分明的手掌。
乌柏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拢起他的指尖,冷白皮肤上的黑痣冷淡又显眼。
苏景辞盯着看了两秒,反手回握。
乌柏步子一顿,无声勾起嘴角。
包厢前用烫金牌匾挂着门牌号,到达十三号包厢前,侍应微笑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款款离去。
包厢很大,一半休息室,一半球室。球室里摆着好几张台球桌,球具一应俱全。
程奕嘉撩着外套袖子,正围着球桌找击球角度,两个高大的男生休闲地坐在长沙发上,看着程奕嘉打球。
“老二,你到底要绕多久?实在不行,换我和老三上。”
“急什么,马上轮到你们。”程奕嘉摆摆手,找了个对门的角度矮下‖身体,压下枪‖头准备击球。
包厢门拉开,英俊的男人缓缓走进来,五官无可挑剔。
程奕嘉像是见到了救世主:“柏哥,老三老四一对二居然还敢小瞧我,你来杀杀他们的威风……”
看到乌柏身后跟着的纤瘦少年,程奕嘉一愣:“苏学弟?”
苏景辞眼睛聚焦在他身上的外套,印象中,他见过乌柏穿过一件一模一样的。
乌柏垂眸对苏景辞道:“程奕嘉你认识,就不多介绍了。他们分别是老三付鹏,老四杨文,都是我的室友。”
苏景辞移开视线,主动打招呼:“学长们好,我是21级工程系苏景辞。”
付鹏杨文立即端正姿态,让出中间的空间,邀请苏景辞过去坐。
乌柏把人拉过来:“他坐我旁边。”
看着坐在一起的两人,程奕嘉后知后觉:“柏哥,你说要带过来的人就是苏学弟呀?”
乌柏颔首:“他容易害羞,别欺负他。”
亲眼目睹苏景辞怼陈越的程奕嘉:?
柏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苏景辞别开头,当没看到程奕嘉不敢相信的表情。
乌柏扫一眼球桌:“刚开局?”
桌球又叫十五球,即击球双方,先发者击一到七号球,后发者击九到十五号球,谁先将七颗球全部击落,并且再击落八号球,就为赢。
而球桌上,才少了一颗一号球。
“不。”程奕嘉回过神,继续控诉:“这是第二局,第一局我已经输了。柏哥你得帮我。”
“你们玩。我坐会儿。”
见求救乌柏不成,程奕嘉把希望放在苏景辞身上。
“苏学弟。”程奕嘉笑眯眯地凑近:“你会打台球不?会的话帮我找找场子,不会的话我教你,你再帮我找场子。”
苏景辞:“……”
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苏景辞:“你打先七球还是后七球?”
程奕嘉:“后七球。”
苏景辞走到摆放着球具的玻璃柜前,取出一支枪‖头比较细的球杆,乌柏看着他拿在手里掂量,估计重量也属于轻的。
一般,打桌球打得久的人,会选这种枪‖头细点的,因为这样的球杆更容易打出技术,轻的用起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看来,苏景辞应该没少打桌球。
乌柏眸光微动,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不动了。
苏景辞拿着球杆走到球桌前,左脚迈在前面,右脚靠后,俯身‖下腰,细长的脖颈微微上抬,优美的颈部弧线就暴露在灯下。
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做成一个圆圈,圈住球杆左右推动,然后握住向杆尾移动二三十厘米的位置。
这么做是为了找到球杆重心,让后续打球更稳。
当然,这个步骤并非是所有人都需要,例如程奕嘉,从不讲规矩,球杆都是怎么握着舒服怎么来。
程奕嘉回过味儿来:“柏哥,苏学弟的姿势够标准啊。”
乌柏淡淡道:“他会玩一点。”
说话间,苏景辞张开手掌按于球桌面,手掌拢起,四指抓紧桌面,拇指紧贴食指形成一个稳固的V型通道,目视前方。
整个身体在灯下舒展开来,尤为好看。
乌柏微垂下眼睫,喉结干渴地上下滚了滚。
视野范围里,苏景辞平直抽杆,白色母球似长了眼睛般,旋转着避开七号球,撞上它后面的九号球,九号球受力咕噜噜在球桌上抵着边沿攀旋,落入网中。
程奕嘉看着还是击球姿势的苏景辞,第一球就是高杆加旋转,这种讲究技术的偏缩球?
“我靠!”程奕嘉确定了:“苏学弟恐怕不止是会玩一点吧,他是很会玩啊!”
乌柏没说话。他看着苏景辞起身,绕着球桌转到十号球前,再次俯身,一记偏‖枪抽杆,球直直落网。
程奕嘉倒抽一口气,好干净利落。
乌柏低沉嗓音忽然响起:“第二球。”
苏景辞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乌柏轻笑道:“我给你报数。”
苏景辞转开微微发红的脸:“好。”
苏景辞深吸口气,第三球,再次打出一记漂亮的偏枪,十一号球咕噜噜落入网里。
乌柏紧随而至:“第三球。”
第四球,苏景辞瞄准母球中点下方,母球向后旋转一定距离,接着又向前滚动,击打到十二号球后,稳稳停在进球洞口不掉落。
一个极为内行的刹车球。
“第四球。”又是熟悉的报数声。
惊住的付鹏终于反应过来:“厉害啊。”
杨文嘴硬:“我不信他能一次将七颗球打完。”
苏景辞从眼尾看了杨文一眼,不置可否。他这次瞄准的是十三号球,球杆枪‖头对准球的边边。
这次是想打加塞球?
杨文下意识屏住呼吸,就见苏景辞往球桌边沿轻轻倚靠,右臂上抬,球杆枪头瞄着母球侧上方,然后沉下手臂,枪头击中母球,母球以一定的弧度跳了起来,紧挨着十三号球落下。
杨文皱眉,是弧线球?
弧线球与跳球打法相似,不过用力方法与击球角度不同。
下一刻,杨文眼眸微张,不对,不只是弧线球。母球击中十三号球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又蜿蜒旋转着往十四号球和十五号球而去,三颗球几乎是同时落了网。
而更不妙的还在后头,母球停下时,将八号球推到了网洞前,接下来,哪怕是不会打桌球的人也能将球击落。
在弧线球的基础上,加强了旋转,落地之后,变成偏缩球,达到走位目的。
杨文话都说不利索了:“你……”
苏景辞像是没听到般,将枪‖头转向母球,在球上轻轻一点,母球撞上八号球,落网。
一杆清球!
杨文服了,对苏景辞竖起大拇指:“牛!我俩认输。”
付鹏哭丧着脸:“柏哥,你不管管?”
乌柏没接话。他沉默地坐在沙发里,睫毛遮住眼底的思绪,天花板自上而下笼罩下来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有种大理石的冰冷质感。
付鹏心脏不自觉提起,又叫了他两声。
乌柏抬起眼,眼神深沉,半晌捏着领子,松了松领口的领扣,哑着声道:“不管。”
少年一身浅蓝套装,眉眼精致又漂亮,被他球技征服的程奕嘉越看越顺眼,笑着搭上苏景辞的肩膀:“我见过能一杆清球的人,你是第二个。”
“第二个?”苏景辞将球杆放回原位:“第一个是谁?”
“当然是柏哥啊。”程奕嘉指指乌柏,与有荣焉道:“除了他还能有谁,我们寝室就柏哥打球最厉害。”
程奕嘉勾过苏景辞的脖子,外套拉链擦过苏景辞露在外面的胳膊,几乎将苏景辞整个人罩住。
“我跟你说啊,柏哥一杆清零的时候,全校很多人都看到了,惊艳了一片女生……”
高大的身影靠过来,乌柏隔开程奕嘉的手臂把苏景辞拉到身边。
程奕嘉:“?”
乌柏面不改色:“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程奕嘉:“……”
他平时也对付鹏杨文勾勾搭搭,怎么就成动手动脚了?
不理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程奕嘉,乌柏大手在苏景辞后颈上笼了下,道:“我去下洗手间。”
苏景辞点点头。
洗手间是独立在外间,从包厢出来,乌柏扯了扯领扣,眸子黑沉沉的,面色却沉静不起波澜。
有人和他擦肩而过,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倒是那人认出乌柏,惊喜地回过头,清秀的面庞难掩激动:“乌柏学长?”
乌柏没听到,径直进了洗手间。
水流声潺潺,水珠击打着洗手池壁,飞溅起无数细小水沫。
乌柏摊开手掌,收拢,摊开,又收拢。
重复几次,他抬起头看着大面镜里映出来的英俊男人,两双一模一样的暗沉眼眸对视。
口中低不可闻地叹道:“好软。”
从洗手间出来,乌柏除了额前发丝微湿,领扣周围已经恢复平整,不见半点褶皱。
包厢里,程奕嘉脱下外套随意放在球桌边,袖子挽到手肘处,和付鹏杨文展开了又一轮比赛。
苏景辞坐在一旁长沙发上,手里捧着杯鸡尾酒观看,时不时为程奕嘉指明击球角度。
唇瓣被酒液染湿,红润又柔软。
乌柏眸子沉了沉:“哪来的酒?”
“我叫的。”程奕嘉得意应声,他挺喜欢这款鸡尾酒,可惜其他人都觉得味道怪,没人捧场。
“苏学弟说味道不错。”程奕嘉觑着乌柏的脸色:“怎么,苏学弟不能喝酒?”
乌柏沉着声:“他下午有课。”
程奕嘉道:“坏了!”
苏景辞摇摇头:“没关系,是我要喝的。”
“那也不行。”程奕嘉按住杯子:“这杯酒别喝了,我去看看有没有饮料。”
付鹏杨文放下球杆,跟上程奕嘉:“一起,我们也想喝饮料。”
包厢里很快安静下来。
乌柏挪开酒杯,坐回苏景辞身边:“好喝?”
苏景辞:“还行。”
乌柏挑眉:“实话。”
苏景辞迟疑了一下:“不好喝。”
乌柏低笑。
磁性的声音顺着往苏景辞耳朵里钻,苏景辞耳朵瞬间麻了。
乌柏道:“怎么个不好喝法?”
苏景辞舔舔唇,粉色的舌尖从湿润的口腔里滑出,仔细回味:“味道有点怪。”
乌柏眼神深不见底:“是么?”
“有点像没熟的猕猴桃,有点涩,有点甜,还有点……”苏景辞毫无所觉,努力形容着具体是什么样的味道。
乌柏喉结滚了滚:“我尝尝。”
尝?
苏景辞端起鸡尾酒,递给乌柏。
乌柏没接。
苏景辞恍然:“这杯被喝过了,我重新给你叫一杯吧。”
苏景辞放下鸡尾酒,起身要去点酒。
乌柏拉住他的手腕:“不用。”
苏景辞:“?”
那怎么尝?
下一刻,手腕上的力道松开,乌柏拿起他喝过的鸡尾酒,抵到了唇边。
一饮而尽。